此战前,杨浩令玄甲、幽冥两军携三十六具抛石车翘杆及配件;
六十套可拆卸凤鸣弩车;
皆拆解分装于漕船;
堪堪半时辰,方全数上岸整队讫。
忽见江中数船骤燃白光火——
此火掺石灰,乃战前约定信号;
更以猛火油助燃,夜色中白光映天,直透苍穹。
杨浩面露疑色,身侧护卫来整忙禀:
“陛下,此乃向北岸三十里攻仪征主堡的裴虔通部传信;
示陛下已登岸,彼可全力猛攻主堡,诱敌辅堡驰援!”
杨浩闻言嘴角勾了勾,点头道:“善!”
此时段志玄已整束上岸兵士及攻城重械,返至杨浩驾前:
“陛下,可向滁河渡口进发!
末将已令全队人含枚、马裹蹄,隐蔽移动!”
杨浩道:“好,听段将军调度。”
言罢跨龙驹,随队潜行。
半时辰后!
二千余众尽潜伏于滁河渡敌水军大营侧五里的高地密林,人马敛声。
段志玄连遣多路斥候探查,两刻钟后回报:
“滁河口敌水寨五千兵未动,亦未登舰!”
段志玄与来整等四将皆露焦虑;
段志玄忍不住斥道:
“裴虔通在搞什么?
怎还不猛攻主堡引援!
是力道不足么?”
又请战:“陛下,敌虽据坚寨;
但我二千精锐亦可攻克,不如强攻!”
杨浩摇头:“不妥。”
“敌以逸待劳,寨防必固;
我军虽能下寨,却耗时久、失突袭之利;
若黄泥滩堡之敌警觉固防,不再援仪征主堡与滁河口堡,战局必胶着;
且此处展开重械攻坚,耗力耗时,不利后续行动。再等等。”
话转北岸:
隋将裴虔通正督六千余众围攻仪征主堡;
守堡者乃杜部主将杜伏威养子王雄诞,所部四千兵。
这王雄诞性格沉稳!
被围后只督兵正面防守,章法不乱;
尚未呼号四邻救援。
裴虔通急得直跺脚,恰行军大总管李袭志赶至,观堡后道:
“此堡石砌,坚不可摧,急攻无用。
转头瞅着裴虔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老裴,别跟个愣头青似的喊了!
别攻城门城墙,直接往堡里抛猛火油!
一罐接一罐抛投,用大火烧;
看那王雄诞还能不能沉住气!”
裴虔通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又有点可惜地挠了挠头:
“嗨!我原先还琢磨着占了这堡当据点呢,没舍得放火——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行,就听你的!李大帅!”
李袭志笑骂:
“你这老小子,跟我还来这套?
咱俩品秩一样,别整那虚的!
赶紧传令!”
裴虔通立马转身,扯着嗓子喊身边的亲兵:
“快!传令!别用石头了!
让抛石车全换猛火油罐!
给老子往堡里扔,别停!烧死他们”
亲兵立马跑去传令,没一会儿,隋军阵里的抛石车就动了——
十几个兵士拽着粗绳往后拉,把装着猛火油的陶罐搁在抛石兜里
“喝!”的一声齐喊,陶罐便裹着风声往堡里飞。
稍倾,仪征主堡上空如落火雨——
裴部携一百二十架抛石车,含二十四架熊罴巨型抛石车;
那熊罴车每驾需十八人挽索;
尽抛掺猛火油的三十斤装陶罐。
堡内瞬时成炼狱:
猛火油遇物即燃、遇水不灭,浓烟裹火,冲天而起。
裴虔通临战机敏果决,早有布置;
令所有凤鸣弩车、长弓劲弩对准堡门待命。
果不其然,王雄诞受不住火攻;
自恃万夫之勇,令大开堡门突围。
裴虔通早学了杨浩“老六”战法,不与正面接战——
堡门刚开,数十支豹突枪改制的弩矢自凤鸣弩车迸发;
冲门的杜军骑兵瞬时被串成“糖葫芦”;
王雄诞在队中位置,亦被隋军长弓手以铁杆箭射落马下,左肩中箭。
亲卫急将其救起,王雄诞嘶喊:
“关门!快关门!”
手下忙移开血肉模糊的人马尸骸,拼死合上堡门。
王雄诞喘息间下令:
“举火!燃五道烟火!号箭五连发!
令堡侧烽燧塔传信各辅堡来援;
再开水门,遣快船向滁河口、黄泥滩堡求援——
双道急急请援!”
亲兵领命而去!
少顷,五堆大火沿主堡箭楼燃起,火舌舔舐夜空。
裴、李二人相视一笑。
裴虔通传令:
“再猛攻一刻钟,抛石车停抛猛火油,改抛石块;
弓弩手射堡上射孔,不许敌露头!”
此乃缓攻计——
目的正是牵援敌,为隋军伏击队夺辅堡创造良机。
战局形态遂转入隋军战前军议设想:
仪征主堡的五色烽火与五响号箭催援;
杜部沿仪征河两岸的数十烽燧塔依次传警,救援信号如潮漫延。
北岸泗源渡、真州闸、三叉河口三辅堡先后开出援兵;
南岸黄泥滩堡因主将不在,稍作磨蹭后,亦派三千兵登船北援;
唯有滁河口三江口水寨五千兵迟迟未动——
因其水师主力正与隋军鏖战,守寨副将恐水师有失,不敢分兵。
高地密林中的段志玄数次请战,皆被杨浩拦下。
待杨浩了望江面,见隋军费青牛水师似有前突之势;
知其已摸清敌水师战力,遂令段志玄发信号:
燃紫光、蓝光烽火各一道,橙光烽火五道——
此乃七色烽火中的“天子令”——紫光为最高指令;
意为“令费青牛水师后撤五里”。
这七色烽火,乃杨浩授工部侍郎宇文建研制,规制严明:
红光:赤铁矿粉+牛油\/猪油;
黄光:硫磺+少量硝石+麻籽油;
绿光:胆矾+干燥松木;
橙光:雄黄+芦苇秆;
白光:少量石灰粉;
蓝光:青金石粉\/蓝铜矿粉+松脂;
紫光:紫石英粉+芝麻油”。
各光色信号之示意,依战前指定而论。
战前李袭志已布两岸潜伏烽燧队与轻骑斥候,此时各色烽火四起:
隋军烽火以猛火油助燃,光艳远胜杜军,两岸各色火龙交织,蔚为壮观。
杨浩立于高地,身后八位旧爱与阿史那玉真、塞云十女环侍;
女甲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如墓磷点点;
令这位隋军天子周身透着几分鬼魅之气。
费青牛水师后撤,果然引发杜军异动:
杜水师主将辅公俊在主舰连发两令——
一令江面水师全力进压,欲灭隋水师;
二令滁河口水寨速出兵渡河援仪征主堡。
“报!陛下,敌水寨兵已登船!”
玄甲精锐斥候老兵急报。
杨浩闻言,转头看向身边的冬儿——
这姑娘是诸女里最小的;
脸蛋圆圆的,这会儿因为紧张,脸颊泛着红。
他伸手揽过冬儿,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又点吻了下娇艳红唇,低声问:
“冷不冷?夜里风大。”
冬儿本不冷,却被杨浩这骤然一揽,竟浑身轻颤。
杨浩笑着解下自己的黄龙披风,裹在她身上——
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暖得冬儿心里发颤。
杨浩边抚冬儿略显冰凉的俏脸,边沉声令段志玄:
“率独孤四将出击!记住使用‘三段法’——
先猛冲破防,再缓攻诱援,后全力克寨!
务必引黄泥滩堡之敌来援!”
段志玄高声应:“喏!”
身后的诸女见杨浩对冬儿亲昵,皆浅笑不语——
冬儿最小,平时最乖,素来得众人疼惜,没人吃味。
唯漠北二花塞云,嘟囔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那神形——
也甚是可爱,仿佛在嘀咕;
“不就是没答应晚上陪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