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柳七爷的脖子往下流,在地上画出一圈又一圈的红纹。地面开始震动,焦土翻起,像有东西在下面爬。
陈小满脚下的灰光网还在融化。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上,光网重新亮了一下。他大喊:“小染!封他嘴!”
白小染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从喉咙里逼出一团火球。那火球飞到半空炸开,变成一张火网罩下去,正压在柳七爷脸上。他张嘴想念咒,被火堵了回去。
黄大贵扑到地上,双手插进裂缝,把符线往血纹里塞。他的手指被黑气腐蚀,皮肉发焦,但他没松手。符线像针一样扎进阵法关节,血阵的节奏慢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柳七爷笑了。他一把撕开自己的胸口,骨头裂开的声音听得人牙酸。一道黑影从他背后拱起,鳞片一片片钻出来,头颅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七个头。
每个头都不一样。有的吐着绿雾,有的喷出黑火,有的嘴里全是冰刺。风被染成灰色,空气里全是腥臭。
陈小满抬头盯着那七个脑袋,忽然发现第七个头后面还藏着半个。那个头是透明的,只有心脏位置有一点墨绿色的光在跳。
他知道那就是命门。
“我得靠近!”他喊了一声,拔出腰间的桃木匕首。
白小染一听就懂,翻身冲过来,撞在他背上把他护住。她身上腾起一阵热浪,一条尾巴化成灰飞散,她的身体瞬间消失再出现,挡在陈小满前面。
黄大贵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尖利。远处传来野兽的哀嚎,几十道影子从山林里冲出来,全是亡魂。它们撞在一起,形成一堵墙,挡住六个头的攻击。
陈小满低头看地,脚尖点了一下,脚跟又点了一下,第三下用足弓敲出一个怪节奏。他整个人像是卡顿了一下,下一秒已经不在原地。
他已经站在那第八个头旁边。
匕首扎进去的时候,柳七爷发出一声不像人的叫。八个头一起抽搐,巨蟒虚影开始崩解。黑血从天上洒下来,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陈小满没拔匕首,双手结印,掌心对准那团墨绿光。他嘴里念出三个字:“敕令——归墟!”
光爆开了。
黑烟猛地缩成一团,想要逃。一道看不见的线缠上去,把它拽回来,炸成细碎的灰。
蛇骨掉在地上,断成几截。血阵熄了,风停了,天上的黑缝慢慢合拢。
陈小满跪了下来。他喘得很厉害,手撑在地上,额头碰到泥土。匕首只剩半截,断口朝天。
白小染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她肩膀上的伤还在流血,但她只是靠着一块石头,闭着眼睛说:“吵死了,终于安静了。”
黄大贵坐在另一块石头上,手里捏着最后一枚铜铃碎片。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老子三百岁,第一次见这么能扛的娃。”
陈小满没说话。他抬头看天。
云裂开一道缝,阳光照进来。第一缕光落在他脸上,有点烫。
他慢慢站起来,把匕首残柄放进怀里。转头看了两人一眼,说:“我们该回去了。”
白小染睁开眼,哼了一声:“你还走得动?”
黄大贵也笑:“别刚说完就倒下,丢人。”
陈小满往前走了一步,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扶住石头,站稳。
远处山林安静,没有鬼影,没有邪气,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迈出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