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下午3:15。
浦东某五星级酒店,36层的某高级套房。
张延靠坐在床头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轻抚着如小猫般熟睡的吴勤勤,她原本光洁如雪的背上却痕累累。
罗杰那混蛋打她是打得真狠,难怪她千方百计想要摆脱他。
其实张延一开始就觉察到,这个颇有些心机的小女人,很可能是在利用自己以摆脱罗杰。
但他并不生气,而且也乐意被她利用。因为说到底,她也只是想要自救,想要结束那段噩梦般的感情而已。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很多没有真正经历过一段感情的人,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的,他们只会天真的以为,不合适分开就是了!
但事实上,无论你是男是女,当你陷入一段付出良多却又无望的感情时,往往是很难自己从里面走出来的。
而且付出得越多,就越难以自拔。
这就跟戒烟一样,烟龄越长烟瘾就越大,往往身体上的烟瘾已经戒断了,但精神上的瘾却怎么都赶不走!
所以,奉劝那些还没有抽烟的朋友,最好不要尝试。
就在张延思绪万千时,他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张延随手抓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来电显示归属地是上京。
“喂?哪位!”
“张老弟!我到沪上了,你在哪儿?”
“胡老板?你还真的来了!”
“废话了不是!哥哥我做事从来说一不二,快说你在哪儿!”
“你先说你在哪里!”
“我刚在虹桥下飞机!”
“我在浦东xx酒店!”
“好,我一个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张延正准备起床去洗漱,身边的吴勤勤突然搂住他的腰,“你有朋友要来吗?”
“嗯,一个半小时后他到酒店,你再睡会吧,我去洗漱一下。”
“我睡不着了,再来一次好不好?”
张延诧异道:“你还能来?”
“嗯!这次让我在上面!”
...
下午5:00。
酒店8楼茶室包间,张延和胡老板隔着茶座相对而坐。
胡老板名为胡建军,身材中等、体格健壮,国字脸,络腮胡,留着平头,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一共三人,除了胡老板自己,还带着两个看起来颇为彪悍的青年男子,标枪一样站在他身后形影不离。
“胡老板,一路辛苦!”
“嗨,辛苦啥呀!不是坐车就是坐飞机,唯一受罪的就只有屁股了!你身上带着有货吗?”
“有几样,您掌掌眼?”
说着他把欧阳烈送他的金怀表、杨正华送他的钢笔,胡兰心送他的高尔基亲笔签名的《在人间》拿了出来。
胡建军见了这三样东西,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失望。但初次见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于是他拿起那块怀表仔细看了看,又凑到耳边听了会,然后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问:
“兄弟可否说说这块表的来历?”
“胡老板看不出来吗?”
“恕老哥我眼拙!”
“这块表是我祖上一位长辈的故人送给他的,传了四代人到我手里!”
他这话说得云山雾罩,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胡建军微笑着问:“兄弟祖上是做什么的?”
“八代务农!”张延笑道。
“不过民国26年,我一位太叔祖公随桂军参加了淞沪会战,这块表就是他留下的,据说是他的那位故人在战场上从一头鬼子少佐那里抢来的。”
“原来贵太叔公还是一位抗倭英雄,失敬失敬!老人家现在...”
“已归队多年了!”
“哦!”胡建军微微点头。
“贵太叔公有没有说起,送他这块表的故人是谁?”
“好像是湘军的一位团长,姓欧阳什么的,具体名字已经记不清了,我太叔公归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胡建军沉思道:“湘军,团长,姓欧阳,参加过淞沪会战...”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App,输入相关信息查看了一下,道:
“参加过淞沪会战的湘军可不少,姓欧阳又是团长的也有好几个,贵太叔公的那位故人会是谁呢?”
张延忽然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一个叫欧阳烈的团长,湖南祁阳人!”
胡建军笑道:“那就对上了!湘军16师补充团,中校团长欧阳烈!”
张延诧异地问:“胡老板,你用的是什么App,查资料这么厉害?”
胡建军笑道:“都是一群爱好收藏军品文物的朋友一起弄的,你有兴趣的话回头我给你下载注册一个!”
“那我先谢谢了!”
“客气啥!咱们这个圈子本来就小,多加入一个就多一分力量嘛!那歌怎么唱来着——团结就是力量!”
他说着说着,竟然唱了起来,直到觉察到张延异样的表情,这才讪讪道:“不好意思,我这人从小喜欢唱歌!”
“没事!唱得很好,下次别唱了!”
胡建军:“......”
他再次打开表盖仔细看了看,问:“被打死的那个鬼子少佐姓川崎?”
“应该是吧!”
张延答道:“表后盖上的厂家签名旁边,好像刻着有倭文姓氏!”
“嗯!”胡老板点了点头,从手包里抽出一块手帕轻柔把怀表地擦了擦,然后把怀表包好放回桌子,道:
“怀表这一块我不是很懂,但这块表是法国宝玑公司19世纪80年代的作品,应该是为倭国川崎家族定制的,18K金表壳,钱币纹清晰,带三问报时功能和万年历,估价15万!”
张延笑了笑,从他手里拿回怀表,道:“胡总好眼力!其实我也不懂,不过您刚才漏说了一点,就是它的陀飞轮技术!
我在网上查过资料,带陀飞轮功能的宝玑怀表,尤其是20世纪以前的作品,基础价50万起,三问、万年历,每多一项价格翻一倍,何况这还是在战场上从倭寇军官手里缴获的,多了两项军事和历史的双重纪念意义!”
胡建军笑道:“兄弟不愧是学历史的,不过你忘了,你没有原厂证书。”
“我可以花钱请专家鉴定,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对吧,胡总?
或者我直接联系倭国川崎家族,您觉得他们会出什么价?”
胡建军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他语气严肃道:
“兄弟你这就不对了,这块表是的抗倭先辈们的战利品,往大了说也是民族精神的一部分,怎么能卖给倭国人呢?”
张延叹了口气,无奈道:“民族精神的一部分是不假,但精神不能当饭吃,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老兵摆地摊卖军功章了,胡总您说是不是?”
“60万,你这块表我收了!”胡建军咬牙道。
张延撇撇嘴:“150万,不二价!”
“70万!我还要找专家鉴定出证书,这至少也要5、6万!”
张延把怀表直接收了起来。
“别啊!80万!”
胡建军摁住张延的手中的表,道:“现在都收藏腕表,古董怀表已经没什么市场了!”
张延道:“历史意义!”
胡建军:“90万!”
张延又道:“军事研究价值!”
胡建军:“100万!”
张延再次还价:“民族精神!”
胡建军心中一咯噔,道:“这个不好估价吧?”
“那算了!我觉得倭国人会给我一个好价格!”
“行行行!120万!不能再多了,老哥我做的也是小本生意,你不能一下子把我掏空啊!”
“我说了,150万不二价,鉴定费、过户费、税金一人一半!”
胡建军纠结了好半会,这才一拍桌子,道:“成交!”
张延给他竖起大拇指,笑道:“胡老板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