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站在茶摊前，手里还握着那把旧茶壶。火炉上的水已经凉了，他没有重新点火。刚才那一滴悬空的茶水，让他知道有人来过。
他没追。
那人走了，但留下的痕迹还在。他低头看石桌，杯底残留的茶渍还在蒸发，形状像个小钩子。他记得这个痕迹。
他从怀里取出新的茶叶包，放进壶里，加水，点燃火。水慢慢热起来，蒸汽往上冒。
茶香散开的时候，他开口了。
“今天教你们用茶入道。”
清风门的弟子们早就等在演武场边。听到声音，一个个走进来，围坐在石桌周围。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楚玄霄脸色平静，眼神却比平时更沉。
没人敢说话。
楚玄霄拿起茶壶，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水刚落杯，香气就变了。不再是普通的茶味，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气息，像是风吹过山林，又像是雨打青石。
“闭眼。”他说。
弟子们照做。
茶香顺着呼吸钻进体内，有人开始发抖。不是害怕，是身体在反应。灵气被引动了，沿着经脉走，冲向丹田。
楚玄霄看着他们，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就在这一刻，地下的阵纹亮了。是他前几天用茶水画的符线，埋进了土里，连上了山门的地脉。现在被茶气激活，形成一片无形的网。
和平领域·改——启动。
这不是攻击手段，是规则类防御。只要进入范围的人心怀恶意，就会被自动识别、排斥。
但他知道，这次来的不是活人。
三长老的残魂一直没彻底消散。它藏在宗门边缘，靠弟子修炼时泄露的情绪养自己。刚才他泼茶显影，就是想逼它动一动。
现在，它要出手了。
一个年轻弟子突然睁眼。他的瞳孔是黑的，没有光。他站起身，动作僵硬，走向人群中央。
楚玄霄没动。
那弟子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他的身体在抖，一只手抬起来，像是要抓谁，另一只手却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在挣扎。
残魂想夺舍，但和平领域察觉到了异常。一股压力从地面升起，直接压向那团不属于活人的灵体。
“砰！”
一声闷响，那弟子口鼻出血，整个人飞出去三米远，摔在地上不动了。
可空中还有一团黑影。
它被弹了出来，悬浮在半空，形如枯槁，五官模糊，只有眼睛的位置有两个红点。那是执念未散的表现。
楚玄霄终于站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吹了口气。
一口茶香随风扩散，像一张看不见的网，罩住整个演武场。所有弟子都在这一刻醒来，睁开眼，看到空中的东西，吓得往后退。
但他们没乱跑。
因为他们感觉到，有一种安全感从地面传来。脚踩的地方暖暖的，像是被什么保护着。
那就是和平领域的压制力。
残魂在空中扭动，想逃。但它出不去。四面八方都是规则之力，像墙一样围住它。
这时，空中浮现出一道光纹。
淡银色，弯弯曲曲，像是用月光画出来的。它原本刻在沐清歌上次留下的项链上，被她随手贴在了山门柱子背面。现在感应到怨气爆发，自动激活。
太阴符纹升空，缠上残魂。
黑影发出一声嘶吼，声音不像人，也不像鬼，像是两块铁片摩擦。它拼命挣扎，但越动，符纹勒得越紧。
楚玄霄缓步上前。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茶包，指尖一弹。
茶包飞出，在空中划出弧线，正中残魂眉心。纸袋展开，露出里面压成粉状的茶叶，还有三个字——清心咒。
金光炸开。
残魂剧烈抽搐，身上的黑气一层层剥落。它的形状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缕烟雾。
楚玄霄伸手，轻轻一捏。
“三百年的执念……该散了。”
烟雾碎成光点，消失不见。
全场安静。
弟子们跪了下来。不是命令，是本能。他们亲眼看到，一杯茶能镇邪魂，一道香能锁残念。
这不是术法，是道。
系统在他识海响起：
【规则实战完成】
【和平领域首次独立压制高危残魂】
【返还：领域压制】
一股热流涌入体内。从此以后，他的规则之力不再需要手动触发。只要有人入侵，领域会自动判断、自动反击。
他低头看手中的茶壶。
壶身微烫，水还没烧开。这一局，他赢了。
但他是怎么赢的？
不是靠强杀，也不是靠阵法碾压。而是设了个局，让敌人自己撞上来。
他早就在等。等那个潜伏的威胁暴露位置。他知道合欢宗有渗透，也知道血魔老祖留了后手。所以他办这场茶道演武，表面是教学，实则是测试和平领域能不能真正运作。
结果证明，可以。
而且不止是他一个人受益。那些弟子，在茶香引导下进入了顿悟状态。有人额头冒汗，有人呼吸变慢，还有人嘴角带笑。
他们体内的灵气循环变得更顺了。有些人甚至隐约看到了“心灯”的影子——那是修道者信念凝聚的象征。
这意味着，未来会有更多人走上这条路。
他转身准备回座。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传来一阵波动。
很轻，几乎察觉不到。但他刚获得“领域压制”，感知变得极其敏锐。他停下脚步，看向那个方向。
追踪标记还在发烫。
纸条贴在石桌上，像一块烧红的铁片。信号没断。带走三长老残魂的使者还在移动。
他没动。
他知道对方不会停。这种人习惯隐藏，习惯等待时机。但他们忘了，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他靠系统返还不死不灭，现在他学会了立规矩。
你来犯我，我不必出手，我的地盘就会把你打出去。
这就是规则的威压。
直播间的画面早就炸了。
虽然沐清歌不在现场，但666军团全程围观。弹幕刷得飞快。
“这茶太凶了”
“喝一口能镇魂？”
“建议出联名款茶叶，我要买十盒！”
“玄霄哥哥别总喝茶了，开个培训班吧！”
没人害怕。他们都觉得神奇，像是看了场现实版的修仙大片。
但他们不知道，刚才那一战有多危险。如果和平领域没能及时启动，如果太阴符纹没有响应，如果楚玄霄反应慢一秒，那个弟子可能就没了。
他坐下，重新倒了一杯茶。
茶面平静。
他盯着水面，忽然发现倒影里多了点东西。
不是衣服，不是脸，是一行字。
很小，歪歪扭扭，像是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
“你逃不掉。”
楚玄霄看着那句话。
他没皱眉，也没生气。他只是拿起茶杯，轻轻晃了晃。
水波荡起，字迹扭曲。
然后他把茶喝完，放下杯子。
杯底朝上，残留的茶渍还在蒸发。形状还是个小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