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还在荡。
一圈圈涟漪从中心往外扩,像是有人在底下轻轻敲鼓。第一片莲花瓣沉下去后,整个寒潭就安静了。没有风,没有声音,连冰层下的水流都停了。
楚玄霄站在岸边,手垂在身侧,袖口那缕火还没熄。他闭上眼,识海里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高维生命信号】
【来源:寒潭底部】
【匹配度:97.3%】
他睁开眼,金瞳一闪而过。不是错觉。这青莲,认得他。
“清歌。”他回头,“过来。”
沐清歌正蹲在浮冰边上调试设备,听见叫她,立马抬头。她把双肩包往后紧了紧,踩着碎冰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你要我干嘛?”她问。
“伸手进水里。”
“啊?”
“照做。”
她皱眉,但还是把手探了进去。指尖刚碰水面,整个人一僵。
“我……我好像看到什么了。”她喃喃,“一条路,很长,尽头有光。”
话音未落,潭底忽然亮起幽蓝光芒。冰层裂开一道缝,一朵通体湛青的莲花缓缓升起。花瓣半开,莲心旋转,像是一颗活着的心脏。
楚玄霄盯着它,眉心印记微微发烫。
沐清歌咬牙,整只手没入水中,触到了莲叶。
光爆了。
一道细线从莲心射出,直冲她掌心。她想缩手,却动不了。那光线像刻刀,在她皮肤上划出道道纹路。三秒后,光芒散去。
她摊开手。
掌心里多了一幅图。线条复杂,层层嵌套,像是某种路径指引。最远端标着一个符号——像眼睛,又像封印。
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清歌这是接任务了?”
“地图有了!玄霄哥哥带飞!”
“官方明示主线开启!”
楚玄霄没看屏幕。他盯着那株青莲,轻声说:“它选你,是因为你血脉干净。”
“啥意思?”沐清歌甩手,“这玩意儿不会是认主吧?”
“不是认主。”楚玄霄摇头,“是借路。它自己出不去。”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低吼。
冰蛟王鳞甲炸起,尾巴死死压住地面,头猛地撞向沐清歌手臂,把她手打偏。
“主人!”它声音沙哑,“不能去!那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守护兽。”冰蛟王眼珠发红,“我闻到了它的气息。三百年前,它一口吞了七条冰蛟。”
沐清歌揉着手腕,有点懵:“等等,你是说这地图终点有个怪物?”
“不止是怪物。”冰蛟王盯着潭底,“那是被封印的存在。青莲指路,等于在说——有人该去送死了。”
空气冷了几分。
楚玄霄没说话。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滴残茶,轻轻点在水面。
火焰细线再度延伸,穿透百米深水,直抵潭底。触及青莲根部瞬间,整朵花轻轻一颤,随即缓缓下沉。
通道开了。
冰层中央裂出一条笔直缝隙,幽光从底下透上来。冷气扑面,带着一股古老的味道。
系统提示浮现:
【获得技能·青莲指引术】
【可追踪同源灵息】
【冷却:无】
【备注:别作死】
楚玄霄嘴角一抽。这系统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收手,看向冰蛟王:“怕归怕,命令还是要听。”
冰蛟王低头:“属下不敢违命。”
“我不让你打头阵。”楚玄霄拍拍它脑袋,“你守外面。我和清歌进去。”
“我也去?”沐清歌瞪眼,“我可是主播!不是探险家!”
“你现在是持图人。”楚玄霄已经迈步走向裂缝,“不想死,就跟紧。”
他脚下一踏,整个人轻飘飘落下,没溅起一滴水。沐清歌咬牙,打开头灯,也跟着跳了下去。
冰蛟王趴伏在边缘,尾巴绷紧,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光。
通道很窄,两边是冰壁,上面结满霜晶。脚下是透明冰阶,能看到下面黑漆漆的水。越往下,温度越低,呼吸都开始冒白气。
沐清歌边走边录,镜头扫过冰壁,忽然一顿。
“等等。”她说,“你看这个。”
冰壁深处,嵌着几块骨头。不像是动物,也不像是人。关节扭曲,指骨极长,像是某种变异生物。
“以前的闯入者。”楚玄霄淡淡道,“没能出去。”
“所以我们也可能死在这?”
“可能。”
“那你为啥还往下走?”
“因为我活过一次。”楚玄霄抬头,“三百年前我就死过一回。现在算捡的。”
沐清歌没再问。
两人继续下行。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空间。地面铺满青苔,泛着微光。中央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字:
**非主勿入**
楚玄霄直接跨过去。
石碑没反应。
沐清歌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刚踩过界,石碑“咔”地一声裂了道缝。
“你故意的吧?”她小声嘀咕。
“测试权限。”楚玄霄环顾四周,“我们能进,说明青莲认可。”
他话音刚落,脚下一震。
地面裂开,一道冰柱冲天而起,顶端托着一朵完整的混沌青莲。花瓣全开,莲心悬浮,缓缓旋转。
沐清歌屏住呼吸:“它……是不是成精了?”
楚玄霄没答。他抬起手,掌心对准青莲。
眉心印记一闪,袖口残火顺着手臂游走,化作一线,轻轻点在莲心。
青莲不动。
但掌心的地图突然发烫。
楚玄霄闭眼,脑中浮现出一条路线。起点是这里,终点在秘境深处,中间穿过三条地下河、两座废弃阵法,最后抵达一座封闭宫殿。
地图末端写着两个字:
**速离**
不是警告,是提醒。
“有意思。”楚玄霄睁眼,“它让我们快走。”
“走?”沐清歌愣住,“不是来拿宝贝的吗?”
“宝贝早被人拿走了。”楚玄霄收回手,“我们现在拿的是命。”
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青莲忽然轻轻一晃。
一片花瓣脱落,飘向沐清歌。她下意识接住。
花瓣触手即融,化作一道青光钻进她掌心。地图纹路加深,多了几处标记——全是安全点和避险路线。
系统提示再次跳出:
【青莲指引术升级】
【新增功能:危机预警】
【绑定对象:沐清歌】
【备注:她比你有用】
楚玄霄:“……”
“系统,你是不是有点问题?”
没回应。
他懒得计较,抬脚就走。
沐清歌赶紧跟上:“等等!这花刚才是不是对我笑了?”
“没有。”
“真没有?我明明看到它花瓣动了一下,像在笑!”
“你想多了。”
“可弹幕都在刷‘花成精了’‘清歌喜提cp’……”
“闭麦。”
两人回到通道口。冰蛟王见他们出来,立刻起身。
“主人,你们没事?”
“没事。”楚玄霄抬头,“准备返程。营地那边估计要出事。”
“为啥?”
“因为地图出现了。”楚玄霄看了沐清歌一眼,“有人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刚说完,腰间茶壶突然震动。
壶盖弹开一瞬,一缕茶香溢出,凝成符文链条,缠绕在冰缝之间。水流开始倒退,冰壁缓缓合拢。
楚玄霄手指轻弹,茶渍化印,虚空中勾勒出“四象封印·冰版”雏形。寒气反哺,冻结暗流,硬生生在闭合的通道里开出一条路。
冰蛟王低吼一声,让开位置。
三人踏上归途。
走出不到百米,楚玄霄忽然停下。
“怎么了?”沐清歌问。
他没答。眉心印记一闪,青莲指引术自动激活。视野中,一条淡青色轨迹浮现,指向营地方向。
轨迹中途,有一个红点正在移动。
速度很快。
正朝着李四的位置靠近。
楚玄霄眼神一冷。
“加快速度。”他说,“有人抢进度了。”
沐清歌还想问,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脚步加快。
冰层在脚下碎裂,冷风从背后袭来。远处,营地的火光隐约可见。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水域时,沐清歌忽然低声说:
“楚玄霄。”
“嗯。”
“这青莲……它刚才在我脑子里说话了。”
楚玄霄脚步一顿。
“说什么?”
她抬头,眼神认真。
“它说——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