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落下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楚玄霄的手掌贴着墙，皮肤下那点蓝光已经不跳了，但能感觉到热，像有根线从指尖往身体里钻。
他低头看脚前的地面。
三块青石板拼成的小区域，中间那块有点不一样。表面看着和其他一样粗糙，可边缘的缝隙里透出一丝极淡的蓝，一闪即逝。
沐清歌喘匀了气，把背包重新背好，手指在设备上滑了几下。屏幕亮起夜视模式，绿光映在她脸上。
“刚才那一脚……”她低声说，“不是随便踩的。”
张三靠在墙上，腿还在抖，但他没再说话。他知道现在不能开口，一开口可能就坏了事。
楚玄霄抬起手，轻轻敲了下茶壶。
壶身微震，一滴茶水从壶嘴渗出，悬在半空，没有落下。
他盯着那滴水，视线慢慢移向地面。
就在这一刻，前方空气扭曲了一下。
守护兽幻影再次出现。
它还是五丈高，四蹄燃火，黑气在嘴里打转。尾巴高高扬起，像一把随时会劈下来的刀。
但它没动。
楚玄霄也没动。
他知道这东西不会直接扑上来。上一次是试压，这一次是真要动手。
他等。
几秒后，兽影左前蹄缓缓抬起。
几乎同时，楚玄霄眼角扫到——地面中间那块石板，蓝光闪了一下。
不到半息，灭了。
他记住了位置。
兽影抬蹄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蓄力。火苗顺着它的腿往上爬，越来越旺。
沐清歌立刻把镜头对准地面：“右前方第三块！又亮了！”
楚玄霄点头。
“别眨眼。”他说。
话音刚落，兽影猛地踏下。
轰！
蓝火炸开，地面裂出蛛网纹，热浪扑面而来。楚玄霄侧身一闪，茶壶抱在怀里，那滴悬着的茶水终于落下，砸在脚边石头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火势蔓延到他刚才站的位置，石头瞬间发红，接着冒烟。
张三吓得缩脖子，差点叫出声，硬是咬住嘴唇没喊。
火退去后，地面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形状和中间那块石板边缘的凹槽一模一样。
楚玄霄蹲下，伸手摸了摸那个印子。
烫手。
但他没缩。
反而笑了。
“原来是开关。”他说。
沐清歌马上调出刚才录下的画面，快放三次。每一次兽影准备攻击，那块石板都会先亮一下蓝光，时间固定，位置不变。
“它是靠这个启动的。”她说，“符文在这里充能，然后才让兽影出手。”
楚玄霄站起来，把茶壶挂回腰间。
“说明它不是无敌的。”他说，“它得按规矩来。”
他看向沐清歌：“你还能录？”
“能。”她点头，“内存够，电池满格。”
“好。”他说，“接下来听我指挥。”
他转向张三：“你贴墙走，别离我们太远，也别乱看。待会可能会有震动，摔倒了也别爬起来，趴着就行。”
张三咽了口唾沫，点头。
楚玄霄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三步。
站在那块关键石板前两尺的位置。
兽影立刻有了反应。
头低下来，鼻孔对着他，喷出一股黑气。气流在空中凝成网，朝他罩下。
楚玄霄不动。
网碰到他衣服的瞬间，自动散开，像撞到了无形屏障。
系统没有提示，但他知道——这玩意儿测的是敌意。他没想毁阵，也没想抢东西，自然不算入侵者。
兽影收回黑气，四蹄火势更盛。
它开始绕圈。
每走一步，地面的符文就跟着亮一段，像电流在流动。走到一半时，它突然停住，左前蹄再次抬起。
楚玄霄眼神一紧。
来了。
地面那块石板，蓝光再现。
这次他没躲。
他盯着那点光，手指一弹。
一道细如发丝的茶气飞出，直射石板中央的凹槽。
“啪！”
一声脆响。
像是玻璃碎了。
地面猛地一震，蛛网裂纹从那块石板炸开，迅速蔓延到周围六块。蓝火倒卷，顺着兽影的腿烧上去。
它发出一声低吼，不是愤怒，更像是惊讶。
身体开始变淡，像风吹过的烟。
但它还没消失。
尾巴猛然甩出，带着残火抽向楚玄霄。
楚玄霄往后跳了一步，茶壶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火尾擦着他袖子过去，布料烧焦了一角。
他落地后没停，立刻冲上前，在兽影彻底消散前，伸手按在那块破裂的石板上。
掌心热流涌动。
系统反馈传来：
【接触破损阵枢】
【返还：火焰抗性+3】
【获得：基础符文识别】
他收回手时，地面所有符文都停了。
兽影最后一缕身形在空中晃了晃，化作点点蓝光，散入石缝。
四周安静了。
连风声都没有。
楚玄霄转身，看向身后两人。
“没事了。”
沐清歌松了口气，手从设备上拿下来，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录制键没松。
张三慢慢从墙边挪出来，腿还是软的，但能站稳。
“门……开了吗？”他问。
楚玄霄没答。
他抬头。
十丈高的黑曜岩巨门，中央那道缝隙正在动。
原本闭合的地方，开始向两边滑开。
没有机关声，没有轰鸣，只有极缓慢的摩擦声，像是沉睡的人睁开了眼。
门缝越来越大。
里面是一片黑暗。
但不是死寂的那种黑。
是那种……有呼吸感的暗。
雾气从门内涌出，贴着地面流动，颜色偏灰，带着一点微弱的金光，像是尘埃在发光。
空气变了。
之前是压抑，是封锁，是不让进。
现在是……允许。
楚玄霄站在门前三步处，没再往前。
他能感觉到门内的空间很深，不止一层。第一层应该不远，但再往后，气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沐清歌走上来，站在他侧后方，调整设备，开启全频段扫描。
“有灵波。”她说，“规律性的，像是心跳。”
张三没敢靠近门口，只在阶梯末端探头看了一眼，立刻缩回来。
“里面……是不是有东西在动？”他问。
楚玄霄没回答。
他盯着门内。
雾气流动的速度变了。
不再是均匀地往外飘，而是……有节奏地收缩、扩张。
像呼吸。
他抬起手，摸了摸茶壶。
壶身温热，比平时高了一点。
这不是错觉。
门内的东西，已经知道他们来了。
沐清歌低声说：“要不要进去？”
楚玄霄摇头。
“不急。”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是刚才炸裂的符文石板掉下来的。
他用手指搓了搓，石粉泛着微蓝。
他把石头扔向门内。
石头飞过门槛，落入雾中。
一秒。
两秒。
没有声响。
也没有反弹。
像是被吞掉了。
楚玄霄眯起眼。
他能感觉到，那块石头确实进去了，但……能量信号断了。不是消失了，是被屏蔽了。
“里面有隔绝阵。”他说。
沐清歌马上记录：“频率不匹配，现有设备穿不透。”
张三小声说：“那……咱们还进吗？”
楚玄霄没答。
他解下茶壶，打开盖子。
热气升腾。
他倒出一滴茶，落在掌心。
茶水没有蒸发，也没有渗透，而是像油一样，在他皮肤上滚了一圈，最后停在纹路交叉的地方。
他把手伸向门口。
茶水突然颤了一下。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楚玄霄收回手，茶水回到壶中。
他知道了。
门内不是陷阱。
是考场。
你得交卷，才能往前走。
他转身，看向沐清歌和张三。
“等会进去，谁也别说话。”他说，“看到什么都别碰，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回头。跟在我后面，一步不要多，一步不要少。”
沐清歌点头。
张三张嘴想应，被她一把捂住。
楚玄霄最后看了眼门内。
雾气翻滚，隐约能看到一条路的轮廓。
不宽，两边有立柱，柱子上有东西在反光。
他迈步。
一只脚跨过门槛。
地面没有震动。
空气没有压迫。
他停下。
另一只脚还没落。
就在这时——
门内最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铜镜被人翻了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