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洵躺在诊疗床上，大口喘着气，嘴唇红肿，眼神湿润迷离。
郑棠那句“我的薄荷味老婆”像带着电流，窜遍他全身，让他手脚发软，心跳快得要挣脱胸膛。
此时郑棠已经直起身，退开一步，站在床边看着他。她神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有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褪的暗色，和微微凌乱的呼吸，透露着刚才的激烈。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黑色衬衫的领口，动作从容不迫。
宋洵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脸颊滚烫，不敢看她。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床单。
“我……”，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质问？他好像没那个立场。接受？又觉得太过羞耻。
郑棠没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她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转向他，语气平淡自然，仿佛刚才那个把人吻得几乎缺氧的人不是她。
“晚上有空吗？”
宋洵愣了一下，抬起头：“……啊？”
“计算机导论的课程，”郑棠看着他，眼神清冽，“你上次不是说有些地方听不懂？我这里有些基础的参考资料，可以给你看看。”
这是个理由，听起来很正当。
宋洵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不仅仅是“看资料”那么简单。
下午在卫生间，刚才在诊疗床上的吻，还有那句“老婆”，都明确地昭示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危险，暧昧，却又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他应该拒绝的。找个借口，任何借口，离开这里。
但他看着郑棠那双平静无波，好似又能看穿他一切的眼睛，到嘴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身体里还残留着被她亲吻、抚摸时的战栗感，那种陌生的、汹涌的、让他既害怕又隐隐期待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他沉默了几秒钟，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郑棠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
终于，宋洵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轻，有些细微颤抖的，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有空。”
说完这两个字，他感觉脸上像是着了火，立刻又低下了头。
郑棠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很好。
她拿起笔，在便签纸上流畅地写下一个地址，撕下来，递给他。
“九点半以后过来。”她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满是不容置疑的意味，“地址收好。”
宋洵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条。纸条上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地址写得清晰工整。
“我……我知道了。”他紧紧捏着纸条，如同捏着一个滚烫的秘密。
“现在，”郑棠看着他，“你可以回去了。记住时间。”
宋洵如蒙大赦，又像是怅然若失。他慌忙从诊疗床上下来，脚步有些虚浮地朝门口走去。
手碰到门把手时，他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郑棠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慌乱地跑出小楼，消失在夜色中。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青涩而甜美的气息，混合着薄荷的清凉。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动漫头像。
【别迟到。】
信息发送成功。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猎物已经一步步走进了陷阱的中心，并且，自愿戴上了她递出的项圈。
今晚，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晚上九点二十五分。
宋洵站在了郑棠公寓的门外。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头发微微湿润，带着刚洗过澡的清新气息。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手心里全是汗。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敲着，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嗡鸣声。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扇深色的防盗门。门后是什么，他隐隐有所预感，却又不敢细想。
紧张、害怕、羞耻，还有一丝压不住的、蠢蠢欲动的期待，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想要转身逃跑。
但他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抬手按响了门铃。
几乎就在门铃响起的下一秒，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郑棠站在门口。她也换下了刚刚的装束，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柔软的布料勾勒出她修长而略显清瘦的身形。
头发松散地披在肩头，卸去了白日里的几分冷冽，多了些居家的随意。但她的眼神，很是锐利，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进来。”她侧身让开。
宋洵低着头，像只怯生生的小动物，迈进了门槛。
一股淡淡的、冷冽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和他之前在郑棠身上闻到的一样，只是在这里更加浓郁。
公寓很大，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整洁得看不到什么多余的物品，显得有些空旷和……冰冷。
门在身后关上，落锁的声音让宋洵的肩膀又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郑棠走到他面前，距离很近。她比他高一些，此刻微微垂眸看着他。
郑棠1米78，宋洵1米75.3。
“很准时。”她的目光落在他还有些湿漉的发梢上，“洗澡了？”
“……嗯。”宋洵的声音很小，耳根发烫。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无所遁形。
“害怕？”郑棠又问，语气平淡的直指核心。
宋洵抿了抿唇，诚实地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他抬起头，鼓起勇气看向郑棠的眼睛：“……也，也不是很怕。”
郑棠的眼底闪过笑意。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烫的耳垂。
“不用怕。”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好似还蕴含着更深的东西，“我不会伤害你。”
她的指尖很凉，碰在滚烫的耳垂上，激起一阵战栗。宋洵的身体僵住了，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郑棠收回手，转身朝客厅走去。
“过来坐。”
宋洵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客厅中央是一张很大的灰色沙发，看起来很柔软，却带着和这间屋子一样的冷感。
他选择了一个靠边的位置，拘谨地坐下。
郑棠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他。
“喝水。”
“……谢谢姐姐。”宋洵接过水杯，冰凉的玻璃杯壁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他小口喝着水，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
郑棠则坐在了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态放松，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暗而暧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霓虹闪烁，仿佛离这个安静的空间很远。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资料……”，宋洵终于忍不住，小声打破了沉默，试图找回那个看似正当的理由。
郑棠看着他，唇角微勾：“在书房。不急。”
她站起身，没有走向书房，反而再次朝宋洵走了过来。她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阴影笼罩下来，宋洵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他仰起头，看着郑棠在昏暗光线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心跳如雷。
郑棠俯下身，双手撑在宋洵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他困在了自己和沙发之间。距离瞬间被拉近，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气，感受到她呼吸带来的微弱气流。
“宋洵。”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是不容忽视的分量。
“……姐姐。”宋洵的声音带着颤音，手指紧张地抠紧了沙发面料。
“知道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吗？”郑棠的目光锁住他，不让他有丝毫逃避。
宋洵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他张了张嘴，想说“补课”，但那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郑棠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下，任何伪装都显得苍白可笑。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沉静却暗流汹涌的眼睛，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
从接过那张纸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看到他点头，郑棠眼底的墨色更浓了。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这是一个极其亲昵的姿势。
“真乖。”她低声说，气息拂过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