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上的字迹在此处微微发颤,似是记录者也难掩惊惧。穆霄继续往下看,只见上面记载,当时的茶灵教教主听闻此事,连夜点齐教中高手驰援昆仑,与西域人在雪山下激战三月。“教中长老战死十七位,精锐折损过半,连教主本人都被黑魅抓伤了心口,方将那伙西域人尽数剿灭。”纸页左侧画着一幅简单的战场图:几笔勾勒出雪山轮廓,黑魅的轮廓被画成青面獠牙的恶鬼,周围散落着无数倒伏的人影,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没了头颅,触目惊心。“从为首西域人怀中,搜得《黑魅炼制纪要》一卷,绢布封皮,上绣血色骷髅。”
初代教主带回纪要后,闭关三日研读,出关时面色惨白如纸,将自己关在密室里大骂“邪魔外道”。卷宗上写得明白:书中所载炼制之法,需以八岁以下童男童女的心头血为引,辅以百种毒物——包括五步蛇的毒液、蜈蚣的涎液、蝎子的尾针,置于阴寒之地四十九日,待精血与毒物相融,凝结成膏,方能催生出黑魅。“其法邪恶残忍,有违天道,断子绝孙之举!”穆霄念到此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页都被攥出了褶皱,“教主欲当场焚之,四大长老却齐齐跪倒力谏。”
长老们认为,此物虽邪,却威力无穷,若遇教中生死存亡、外敌入侵之际,或可作为最后的保命之术。最终争执三日,议定将纪要封为禁书,以七层铜匣锁之,藏于总坛最深的密室,唯历代教主可翻阅,且需立下血誓: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动此禁术,否则必遭天谴。
“此禁书一藏便是数百年,铜匣上的锁都生了锈,直至现任教主上位。”穆霄翻到下一页,字迹陡然变得潦草急促,墨点溅得到处都是,像是记录者心绪大乱,“此教主初掌教务时,年轻气盛,与四大长老嫌隙渐生。长老们皆是看着他长大的,常以‘不合祖制’‘有违教义’驳斥其令,教中大小事务,多有掣肘。”卷宗上写着,某次他在密室整理古籍,无意间踢到了墙角的铜匣,见锁上刻着“禁书”二字,反而起了探究之心,费了三日功夫才撬开七层铜锁。
纸页上详细记录着他的蜕变:起初只是好奇翻阅,边看边骂“荒唐”;后来却在批注里写“此法或有可取之处”;再后来,竟动了炼制的念头,批注变得密密麻麻——“童男需八字属阴,女童需生辰带煞,方合‘阴阳相济’之理,黑魅方能有形”“炼制环境需选地下三丈深的阴脉,每日以寅时晨露、亥时夜霜调和毒物,方能聚阴”“过程需分九步,从‘引血’到‘塑形’,再到‘开智’,每一步都要以活人精血喂养,方能让黑魅认主”……
最令人齿寒的是“等级提升”一栏,用朱笔写着:最低阶的黑魅需十名孩童精血,可力敌三人;中阶需百人精血,可刀枪难入;高阶竟要千人规模的“血池”,且需辅以修士的修为内丹,方能催生出刀枪不入、飞天遁地、听懂人言的形态。“他在批注里写,‘旧法粗鄙,耗时费力,今以新法炼之,三月可成一阶,半年可敌百人,一年……可撼千军!’”穆霄念到最后一句,声音冷得像冰,仿佛能看见写下这句话时,那人眼中疯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