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一个船夫的声音从一艘快船上传来,他正站在船头挥手,蓑衣上还沾着露水。
众人陆续钻出暗渠,草叶上的水珠沾湿了衣袍,却没人在意。福王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开阔的水面,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从客栈到暗渠,再到这片芦苇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此刻才算真正踏在了生路上。
“快上船!”赵寒招呼着,扶着福王踏上跳板。船身轻轻一晃,船夫立刻撑篙离岸,竹篙插入水中的“哗啦”声,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清晰。
叶蓁与仙子侍女们登上船,刚坐稳,就见老刀鱼抱着朴刀,几步跳上船头,对着雾色里的徐州城方向啐了一口:“魏忠贤的狗崽子们,有本事来水里追啊!”
沧月在他身后坐下,用布巾擦着脸上的锅灰,露出原本清丽的眉眼:“别大意,芦苇荡外说不定还有眼线。”
穆霄站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暗渠出口,那里已被蒲草重新掩盖,看不出半点痕迹。他转头对船夫道:“张老丈,麻烦您快些走,出了荡子往东南方向,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船夫是听风阁安排的老手,咧嘴一笑:“放心,这片水我熟得很!顺流而下,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出荡子,保证比岸上骑马还快!”他猛地将竹篙往水里一撑,船身如离弦之箭,破开晨雾往前冲去。
船桨划水的声音整齐有力,乌篷船在芦苇间穿行,两侧的蒲草纷纷向后倒去,惊起一群水鸟,扑棱棱掠过雾色。叶蓁走到穆霄身边,望着船头劈开的浪痕,轻声道:“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嗯。”穆霄点头,目光却没放松,“秦忠他们要解决完尾巴才能撤,咱们得尽快与接应的人汇合,不能给魏忠贤反应的时间。”
福王坐在舱内,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芦苇,忽然开口:“穆霄,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步步为营,本王怕是……”
“王爷安危,是属下的本分。”穆霄打断他,语气平静,“您是朝廷的基石,是百姓的指望,只要有我们在,就绝不会让奸佞得逞。”
老刀鱼在船头听到,忍不住喊道:“就是!等咱们到了洛阳,召集兵马,回头就端了魏忠贤的老窝!”
众人都笑了起来,连日来的紧张与压抑,仿佛随着这笑声消散在晨雾里。船行得极快,雾气渐渐稀薄,远处的水面已能看到晨光的金辉。
一个时辰后,船驶出芦苇荡,眼前豁然开朗。远处的渡口上,几匹快马正等着,为首那人看到船头的青竹,立刻挥手示意。
“是接应的人!”赵寒眼睛一亮。
船夫将船靠岸,跳板搭稳的瞬间,穆霄率先跃上岸,确认安全后,才回身扶福王下船。众人换乘快马,马蹄声踏碎晨露,朝着洛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芦苇荡渐渐缩成一片青绿色的影子,徐州城的轮廓早已看不见。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场与魏忠贤的较量还未结束,前路依旧有风雨。可此刻,马蹄下的路正通向光明,身边的人皆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纵有千难万险,他们也定能踏过去——因为正义与信念,永远比阴谋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