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合拢,门轴转动的“嘎吱”声里,藏着这座老城的市井烟火。穆霄一行刚踏入城门,便觉几道隐晦的目光落在身上——有的来自街角卖糖画的老汉,有的藏在酒肆二楼的窗后,还有的混在挑着担子的商贩里,只匆匆一瞥,便迅速移开。
“首领,有人盯着。”雷震低声道,手不自觉按上腰间的刀。
穆霄却像浑然不觉,目光扫过街边的幌子,最后落在一家挂着“迎客楼”木牌的客栈上。“就这家吧。”他语气平淡,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客栈掌柜是个精明的中年人,见他们一行人气度不凡,又带着兵刃,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却很快堆起笑:“客官里面请!上好的天字房还有三间,要不要给您留着?”
“要三间上房,再备些清淡的饭菜送到房里。”穆霄扔出一锭银子,“多的不用找,让伙计们手脚麻利些。”
掌柜掂了掂银子,眉开眼笑:“哎!客官放心,马上就好!”
众人跟着伙计上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几扇窗正对着街面,能将楼下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叶蓁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果然看到方才在城门处瞥过他们的几个身影,正装作闲逛的样子在客栈外徘徊。
“是魏忠贤的人?”她轻声问。
“不一定。”穆霄站在她身侧,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身影,“徐州是福王封地的重镇,盯着他的人,不会少。”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从容,“但越是这样,越要沉住气。咱们大大方方住下,反倒让他们摸不清底细。”
说话间,伙计端着饭菜上来,脚步轻快,嘴里哼着小曲,看起来并无异常。穆霄示意雷震检查过吃食,才让众人落座。
福王看着窗外的动静,眉头微蹙:“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王爷放心。”穆霄给福王斟了杯茶,“他们若想动手,不会选在客栈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咱们只需守好门户,静观其变便是。”
老刀鱼啃着酱肘子,含糊道:“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敢来就剁了!”
叶蓁笑了笑,给众人分着解毒丹——这是她以防万一备下的,虽然未必用得上,却能让大家安心。“夜里轮流守着,别大意。”
夜色渐深,客栈外的脚步声渐渐稀疏,那些徘徊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散去了。穆霄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残月,指尖在窗沿轻轻敲击着。他知道,这安静只是暂时的,徐州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定然藏着暗流。
但他并不担心。该来的总会来,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坦荡应对。至少此刻,他们占据着主动,而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越是试探,便越容易露出马脚。
客房里的烛火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走廊里值夜的护卫,握着兵刃的手沉稳有力。窗外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一片清冷,却也照亮了前路——无论今夜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明日的太阳,总会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