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耗下去，魏忠贤的人怕是要先动了。”穆霄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在案上摊开的福王府地图上划过，“吴将军说他被软禁，可府里的守卫更像看管，而非保护。若真是魏忠贤的手笔，留着福王迟早是祸患，说不定哪天就会灭口。”
雷震站在廊下，一身短打衬得身形愈发精悍：“首领是想……”
“救他出来。”穆霄抬眼，目光坚定，“只有把人带出这牢笼，才能知道魏忠贤到底在怕什么，也才能保他一命。”
铁艳从门外进来，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放在桌上，打开却是几块带着露水的糕点：“这是从福王府外那家‘甜香坊’买的，今早送点心的伙计说，府里管事特意交代，往后每日卯时送一笼桂花糕，要热乎的。”
穆霄捏起一块糕点，鼻尖萦绕着清甜的桂花香，忽然抬眼：“送糕点的伙计，进出府门时，守卫查得严吗？”
铁艳一怔：“听说是个瘸腿的老伙计，守了三十年的铺子，府里上下都熟，守卫只看一眼篮子就放行了。”
“瘸腿、三十年、熟人……”穆霄指尖的糕点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亮芒，“雷震，去备身粗布衣裳，再找副拐杖来。铁艳，你去‘甜香坊’，告诉掌柜的，今日卯时的桂花糕，我替老伙计送。”
雷震瞳孔一缩：“首领，这太冒险了！万一被识破……”
“没有万一。”穆霄将糕点放回纸包，语气沉稳，“他们盯的是‘穆霄’，不是一个瘸腿送糕的老伙计。我得先混进去，摸清府里的布防，找到能让他安全脱身的路。”他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卯时快到了，再迟，桂花糕就凉了。”
晨光爬上福王府朱红的门扉时，一个瘸腿的“老伙计”提着食盒，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守卫扫了眼食盒里冒着热气的桂花糕，又看了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和微驼的背，挥挥手放行。
“老规矩，送到东侧暖阁。”守卫不耐烦地喊道。
“哎，晓得了。”“老伙计”应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低头走进府门的瞬间，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门内的布局——左侧回廊有两个暗哨，假山后那道石缝的位置，果然藏着反光，想必是淬毒的弩箭。
暖阁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动书页的轻响。“老伙计”刚要敲门，却听见一个中年人沙哑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他推门而入，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正坐在窗边看书，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泛着银辉。正是福王朱常洵。
“王爷，您要的桂花糕。”“老伙计”将食盒放在桌上，手指不经意间碰了碰食盒底部——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铁尺，既是防身，也是信号。
福王抬眼，目光落在他微瘸的腿上，忽然笑了：“张老栓的腿，去年冬天就好了，你这拐杖，倒是比他的新。”
“老伙计”的手猛地一顿，抬头时，脸上的皱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原本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