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老者又惊又怒,“你是他的徒弟?”
提到御宸乾,沈念安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剑势更猛:“记住了,我叫沈念安。”
她身影一晃,已欺至老者近前,长剑直刺其心口。老者慌忙抬杖格挡,“当”的一声巨响,蛇头拐杖被震得脱手飞出,老者本人也被剑气震得后退数步,胸口多了道血痕。
“不可能……”老者捂着胸口,满眼难以置信,“流云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念安没再理他,转身看向赶来的新一波暗卫,长剑平举,剑尖的寒光映着她的眼神:“还要打吗?”
暗卫们看着倒地的同伴和被震飞的老者,竟无一人敢上前。
沈念安转身离开,手腕上的蛊虫还在剧烈反应,这里有它想要的东西。她给蛊虫取了个名字,阿紫,只是它好像不太听话了。
银镯的烫意几乎要烧穿皮肉时,沈念安正站在一道断裂的悬崖边。阿紫在镯子里疯狂冲撞,发出细微却急促的嗡鸣,指引着她望向崖下那道深不见底的峡谷——云雾在谷底翻涌,隐约能看见嶙峋的怪石,像巨兽露出的獠牙。
“下去看看。”她对自己说,将“碎影”剑别在腰间,抓着崖壁的藤蔓往下攀爬。藤蔓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触之冰凉,阿紫的躁动却越来越烈,银镯的光芒穿透衣袖,在岩壁上投下跳动的紫影。
下到百余丈深时,云雾渐渐稀薄,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腐肉与毒液的味道。沈念安屏住呼吸,借着藤蔓的掩护探头望去——
峡谷底部竟是片圆形的空地,中央卧着一条水桶粗的巨蛇。它通体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每片鳞上都布满细密的黑纹,像是被毒液侵蚀的痕迹。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瞳仁是纯粹的血红,此刻正死死盯着崖壁,仿佛能穿透云雾看见她的存在。
更让人心惊的是,巨蛇的七寸、背脊、尾椎处,分别锁着三道手臂粗的玄铁锁链,链身锈迹斑斑,却仍将巨蛇牢牢固定在空地中央的石柱上。锁链与鳞片摩擦的地方,渗出墨绿色的毒液,滴在地上,将坚硬的岩石蚀出一个个深坑。
“果然是‘万毒所钟’。”沈念安的指尖微微发冷。古籍里记载过这种蛇,以百毒为食,生于毒瘴最烈之地,鳞片能挡刀剑,毒液可化金石,寻常毒物见了它,只会吓得瘫软在地。可眼前这条,显然被人刻意豢养着——锁链上刻着的符文,是用来压制毒物灵力的“锁灵咒”,绝非天然形成。
阿紫突然在镯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银镯的光芒骤然大盛。巨蛇似乎被这光芒惊动,庞大的身躯猛地扭动起来,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咯吱”的呻吟,崖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吼——”
巨蛇张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猩红的信子吞吐间,一股墨绿色的毒液喷向崖壁,所过之处,藤蔓瞬间枯萎发黑,岩石冒出阵阵白烟。沈念安下意识地缩身躲进一道石缝,看着那毒液在眼前的岩壁上蚀出半尺深的凹槽,心脏狂跳不止。
她注意到,巨蛇的鳞片间隙,嵌着许多细小的金属碎片,像是被利器划伤后留下的。而锁链与石柱连接处,有新的磨损痕迹,显然它近期一直在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是谁把你锁在这里的?”沈念安轻声问,明知蛇听不懂人言,却还是觉得喉咙发紧。这巨蛇虽凶,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属于野兽的暴戾与痛苦,像是被常年折磨出的疯狂。
阿紫的躁动突然变了节奏,不再是之前的警告,反而带着一种……亲近?银镯的光芒变得柔和,顺着藤蔓往下流淌,在地面汇成一道紫色的光带,缓缓向巨蛇延伸。
巨蛇的血红瞳仁微微收缩,盯着那道紫光,躁动的身躯竟渐渐平静下来。当紫光触及它的鳞片时,它没有喷射毒液,反而微微低下头,让紫光扫过自己被锁链磨伤的地方。
沈念安的心猛地一跳。阿紫在安抚它?
她壮着胆子,从石缝里走出,顺着藤蔓滑落到空地。脚刚落地,巨蛇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猩红的瞳仁里没有了之前的凶戾,反而多了一丝探究。
“这些锁链……是谁给你戴上的?”沈念安慢慢靠近,银镯的光芒始终笼罩着她,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她看清了,巨蛇的鳞片下藏着许多针孔,显然常年被人注射毒物,强迫它吸收——这哪里是豢养,分明是酷刑。
巨蛇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挣,锁链再次绷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抬起头,对着峡谷深处的黑暗嘶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沈念安顺着它嘶吼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中隐约有个洞口,洞口前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大字:炼毒池。
“他们用你来炼毒?”她瞬间明白过来。万毒所钟的蛇胆、毒液,都是炼制剧毒的顶级材料,而常年用毒物喂养它,就是为了让它的毒性越来越烈,最后成为一座移动的“毒库”。
阿紫突然从银镯里钻出来,化作一道紫线飞向巨蛇的七寸处。那里的锁链锈迹最重,符文也最为模糊。阿紫围着锁链盘旋片刻,猛地冲向一个锁扣,紫色的光芒包裹着锁扣,发出“滋滋”的声响——它在蚀断锁链!
巨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温顺地低下头,任由阿紫在锁链上穿梭。红色的瞳仁望着沈念安,竟像是在……求助。
就在这时,峡谷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哑的吆喝:“该给‘老东西’喂药了——”
沈念安的心沉了下去。是毒王谷的人!
她看向阿紫,它正拼尽全力蚀咬锁链,锁扣处已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而巨蛇的身体开始紧绷,血红的眼睛重新燃起凶光,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