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慈安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青石板。石板边缘的缝隙越来越宽,能看到底下黑沉沉的影子,还有……一丝微弱的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燃烧。
“咚!”
一声闷响,青石板突然被顶开半尺高,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缝隙里猛地窜了出来!
“妈呀!”老四尖叫着抱头就跑,却被脚下的碎石绊倒,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吴慈安瞳孔骤缩——那不是什么鬼怪,是条胳膊粗的蛇,鳞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头上长着个肉瘤,看着就有毒。它显然是被惊动了,吐着分叉的信子,冲着最近的王二麻子就扑了过去。
“操!”王二麻子反应不慢,挥刀就砍。可那蛇动作极快,尾巴一甩,竟躲开了刀刃,反而缠上了他的手腕。
“老三!搭把手!”王二麻子疼得脸都扭曲了,蛇身越收越紧,他手腕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老三也吓坏了,抓起地上的铁钎就往蛇身上戳。那蛇吃痛,发出“嘶嘶”的怪响,缠得更紧了。
吴慈安看着那蛇头上的肉瘤,忽然想起一本古籍里的记载——《异物志》里提过一种“守墓蛇”,专守古墓,头上的肉瘤是它的命门,也是剧毒所在。他没多想,捡起老四掉的小铲,瞅准时机猛地扑过去,照着那肉瘤狠狠砸了下去!
“噗嗤”一声,肉瘤被砸烂,墨绿色的毒液喷了王二麻子一脸。那蛇抽搐了两下,松开身子,掉在地上不动了。
王二麻子抹了把脸,脸色又青又紫,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破地方还有这玩意儿!”
“别骂了,”吴慈安喘着气站起来,指了指被顶开的青石板,“看看底下。”
众人这才想起正事。老三壮着胆子,用铁钎把石板彻底撬开,底下露出个黑黢黢的通道,宽约两尺,仅容一人爬行。那道红光更亮了,顺着通道往上涌,把周围的土都染成了暗红色。
“这光……不对劲啊。”老三咽了口唾沫。
吴慈安蹲下身,借着红光往里看。通道壁是夯实的黄土,上面竟然刻着字,是用某种尖锐的东西划上去的,笔画歪歪扭扭,像是临死前的挣扎。他凑近了些,勉强认出几个字:“……囚……血……换……命……”
血字?他心里一沉,忽然想起青铜镜里的“囚”字铜钱。
“吴先生,进不进?”王二麻子捂着还在发疼的手腕,眼神里透着犹豫。刚才那蛇让他心里发怵,但一想到墓里的宝贝,又按捺不住。
吴慈安摸出青铜镜,镜面里的景象变了。悬魂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条笔直的通道,通道尽头有扇石门,门后隐约能看到几个站立的人影,一动不动。
是殉葬的俑?可看着怎么那么像活人……
“进。”吴慈安把镜子揣回怀里,“但都小心点,跟紧我,别乱碰东西。”他总觉得这墓不对劲,太刻意了,像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王二麻子咬了咬牙,从背篓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又分给每人一根松明:“走!”
老四被刚才的蛇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敢第一个进,王二麻子踹了他一脚,骂了句“怂包”,自己举着松明钻了进去。老三紧随其后,吴慈安看了眼还在发抖的老四,皱眉道:“不想死就跟上。”
通道里很窄,只能匍匐前进。泥土的腥气和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在一起,让人头晕。吴慈安爬得很慢,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通道壁上的血字越来越多,笔画也越来越癫狂,像是在记录某种痛苦的过程。
“……三……六……九……”他看到一行更清晰的字,数字后面跟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个“祭”字。
祭什么?用什么祭?
正想着,前面的王二麻子突然停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到地方了。”
吴慈安往前挪了挪,从王二麻子身后探出头。通道尽头是个不算太大的石室,借着松明的光,可以看到石室中央摆着个石棺,石棺周围……立着八个俑。
那些俑和他平时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不一样,不是陶土或木头做的,而是……像是用某种深色的石头雕成的,身材高大,穿着盔甲,手里握着长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双眼睛的位置,却透着幽幽的红光,和通道里的光一模一样。
“这俑……做得真他娘的逼真。”老三咽了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摸最近的一个俑。
“别碰!”吴慈安猛地喝止。
他看得清楚,那俑的盔甲缝隙里,似乎有暗红色的东西在流动,像是……血。而且,青铜镜此刻烫得吓人,镜面里映出的,哪里是什么石俑,分明是八个面色青紫、七窍流血的人影,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就在这时,石棺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咔嚓”声,棺盖……开始往上抬了。
而那些石俑的眼睛,红光更盛,握着长戈的手臂,似乎动了一下。
石棺盖抬起的声音像钝刀割骨,在密闭的石室里回荡,听得人牙酸。吴慈安只觉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些石俑,方才还僵硬如铁的手臂,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动着,长戈的尖端缓缓指向他们,带着冰冷的杀意。
“活、活了?”老四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手里的松明“啪嗒”掉在地上,火苗在尘土里挣扎了两下,灭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半个石室,只剩下王二麻子和老三手里的两根松明,光焰忽明忽暗,将石俑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壁上扭曲舞动,更添了几分诡异。
“慌个屁!”王二麻子吼了一声,声音却也发虚,他挥着短刀指向石俑,“不过是些机关傀儡,老子当年在洛阳铲子里见过比这邪乎的!”
话虽如此,他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吴慈安。吴慈安没理会他,注意力全在那具石棺上——棺盖已经抬开了半尺,缝隙里透出一股极淡的异香,不是尸臭,倒像是某种名贵的香料,混着点……腐朽的木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