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州王府的后花园,菊花正开得热闹。
于彩铃提着一篮自己做的“新式点心”——其实就是改良版的曲奇饼干,脆甜可口,走进园子里时,正看到柳清河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手里拿着本书,看得入神。
柳清禾是凛州州主的夫人,今年三十出头,性子温婉娴静,却又透着一股通透练达。当初于彩铃救了夫人,一同来凛州,又是弄出暖宝宝发明,又是搞“新奇玩意儿”被人非议,是柳清禾出面帮她解了围,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夫人。”于彩铃把点心放在石桌上,笑着打招呼,“尝尝我新做的点心,比上次那个‘沙琪玛’更酥脆。”
柳清禾放下书,看向那篮黄澄澄的饼干,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又捣鼓出新花样了?”她拿起一块尝了尝,眼睛一亮,“嗯,好吃!比府里厨子做的爽口多了。”
“那是自然。”于彩铃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柳清河被她逗笑,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不用看你的铺子?”
“嗨,铺子里的事都安排好了。”于彩铃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再说了,再忙也得来看看夫人不是?免得你天天对着州主大人那张严肃脸,闷得慌。”
柳清禾无奈地摇摇头:“就你嘴贫。”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于彩铃脸上,带着几分打趣,“说起来,我倒是听说,你最近被人缠得厉害?”
于彩铃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她要说这个,翻了个白眼:“夫人也听说了?是不是全凛州的人都知道那个小郡王天天追着我跑啊?”
“差不多吧。”柳清禾笑得温和,“赵珩那孩子,虽然年纪小,倒是个实诚人。这三个月,风里来雨里去地往你铺子里跑,心思昭然若揭。”她看着于彩铃,“他追了你这么久,对你又上心,你就真没一点动心?”
“动心?”于彩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摆手,“夫人您就别取笑我了。他才多大?十六!我跟他站在一起,活像个拐卖少年的坏姐姐,我下不去手啊!”
她说得直白,柳清禾忍不住笑出声:“什么叫下不去手?说得跟你要把他怎么样似的。”
“那不一样嘛。”于彩铃撇撇嘴,“我喜欢的是能跟我聊到一块儿去、成熟稳重的,不是这种还没长开的小屁孩。他懂什么叫喜欢?顶多就是觉得我这人新鲜,跟他以前见过的姑娘不一样罢了。”
“你呀,就是嘴硬。”柳清禾拿起一块饼干,慢悠悠地说,“赵珩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性子跳脱了点,心却是真的。他为了帮你改进那个‘抽水机’,自己躲在书房里画了三天图纸,手上都磨出了茧子;你说喜欢城东那家的糖糕,他每天天不亮就去排队,就为了让你吃上热乎的。”
于彩铃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事,赵珩从没跟她邀过功,她也是后来从旁人嘴里零星听到一点。
“那也不行。”她嘴硬道,“感动归感动,喜欢归喜欢,两码事。我总不能因为他对我好,就把自己下半辈子搭进去吧?再说了,他一个郡王,将来肯定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我这身份,还有我这些‘奇技淫巧’,哪配得上?”
柳清禾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了然:“你呀,就是想太多。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配不配得上?赵珩既然认定了你,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倒是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哪有!”于彩铃脸一红,连忙否认,“我现在只想搞发明,赚大钱,才不想谈情说爱呢。”
柳清禾笑了笑,没再追问。她看得出来,于彩铃对赵珩并非毫无感觉,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年纪的坎,身份的坎,还有那份不愿被束缚的自由。
“罢了,感情的事,终究得看你自己。”柳清禾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自行车’,研究得怎么样了?要是成了,以后出行可就方便多了。”
一提这个,于彩铃立刻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快了!车架已经做好了,就是链条还不太顺畅,我正琢磨着怎么改进呢……”
她讲得投入,柳清禾听得认真,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惬意。
于彩铃说着说着,心里的那点烦躁渐渐散去。其实这样也挺好,有能说上话的朋友,有自己喜欢的事做,至于赵珩……顺其自然吧。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跟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谈婚论嫁的,绝对不会。
她暗暗在心里发誓,却没注意到,柳清河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有些事,可不是她自己能说了算的。
而此刻的郡王府,赵珩正拿着于彩铃送他的音乐盒,对着里面的齿轮研究个不停。旁边的小厮忍不住问:“郡王,您真打算就这么一直追下去啊?于姑娘好像……不太待见您。”
赵珩头也没抬,语气坚定:“她现在不待见我,不代表以后也不待见。我娘说了,追姑娘就得有耐心。”他拿起工具,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齿轮,“等我把这个音乐盒改成能自己走的‘机器人’,她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少年人的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凛州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带着点心的甜香和少年人的心事,悄悄弥漫在秋日的阳光里。
听风楼的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直到暮色漫过窗棂,沈念安的身影依旧没出现在饭厅。
御宸乾放下手里的《论语》,眉头微蹙。这一整天,他去私塾授课时还见她在院子里晒药材,回来时却听店小二说,沈姑娘一早就回了晚晴居,进了房间就没再出来。
“先生,要不要去叫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