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浴缸出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快要黑了,秋实的心蓦地一沉,说:“晚上我要回去,明天带父母要去六安那边转转,你呢?”
秋实的言下之意是我不能跟你留宿在这,之后几天也不能继续陪你了。
方远摸着她的脸,说:“我买了晚上最后一班高铁票回去。”
秋实听完,脸唰一下沉了下去,她语气变得凉薄:“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还说今天会一直等我,骗子。”说着将他的手扶了下去。
方远看着她的神色,哄道:“秋,我没办法,我回合肥待不了几天还要飞回美国完成学业,我是真的很想你。去年我就想回来,但是我怕你不见我,恨我,我才没敢回来找你。”
秋实冷笑:“怎么今年就敢回来找我了?”
方远渴求道:“我想你快想得发疯了,你知道吗?我经常在梦里与你纠缠。”
秋实呵呵一笑,其实也在呵呵自己,她看了他一眼,讥笑道:“所以你这趟回来的目的就是想找我睡,解决你的生理欲望是吗?你早说啊,何必找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方远咽了咽口水,过去扶她的肩膀,说:“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生物,我想你是真,想睡你也是真。难道你不想吗?你刚在床上你说想我,你的身体也很渴望我对不对?我们那么熟悉那么相爱,我们彼此都渴望,秋。”
秋实闭上眼又睁开,看着他:“我说想,可没有加一个你字,你说对了,我只是身体上可能有些欲望,恰好你点燃了而已。”
方远抱住她,“秋,别说这样的话,我来见你除了想睡你也是真的很想你,我爱你呀。”
秋实有些无力,眼里的泪水滴落一滴,她迅速擦去,离开他的怀抱,笑道:“你在美国难道没找别的女人解决需求吗?”
方远下意识回避她的眼神,秋实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他也变了。
她撇过头,笑了下:“我懂,男人嘛,都有这方面的生理需求,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老是憋着,也容易憋坏。我应该高兴,你还想着回来睡我,证明我比你的partner要更满足你,对吧?”
秋实笑着,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她撇过头不想让他看见。
方远心里又虚又难过,揽住她去擦她的眼泪,“秋,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没有乱来。”
秋实去打他的手,自己背过身去擦。好一会,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没事,我说过我懂的,异国他乡嘛,我俩谁也不要有心里愧疚负担。”说着转过身看他:“我也不吃亏,今天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我们睡得彼此也算满意不是?”说着,想起了什么,去穿衣服,方远看着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自己也三下五除二套上毛衣裤子,窗外的黄梅曲调已经换成了《闹花灯》。
秋实穿好衣服,看了一眼室内,又去卫生间整理了下,拿起包准备出门,方远拉住她,“走之前先把头发吹干,要不然冷风一吹会着凉的。”
秋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方远跑到卫生间拿了吹风机,插上插头,拉过秋实的手让她坐在床边,然后自己细心温柔的给她吹头发,两人安静的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吹风机的声音混合着窗外的黄梅曲调依然在轻快婉转中契合节日的氛围。
头发吹干,秋实站起,说:“我送你去高铁站。”
放下吹风机,去拉她的手,小心翼翼说道:“秋,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秋实只觉得这句话苍白无力,她无奈笑笑:“我知道了。”
方远站起,拿上背包,还想去牵她的手,秋实本想拒绝,犹豫了下还是没动,两人到楼下退房,店员还有些意外,秋实解释:“家里有急事,赶着回去。”
店员点头,接过房卡,方远主动扫码支付,秋实没拒绝,办理完退房,店员对他俩说:“欢迎下次你们再来,新年快乐!”
秋实勉强笑了下,两人出了门,外面是人来人往熙攘的人流,节日的氛围感一眼就能看出,各种彩灯已经亮起。方远又缠住她的手,秋实看着他说:“你饿不饿?”问完也不等他回答,说:“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走吧。”
方远点点头,随着她的步伐亦步亦趋。
路过药房,秋实让他等会,自己进到里面找店员买了盒事后药,付完账塞到自己包里。出来的时候,方远牵住她,说了声:“对不起,下次我注意。”
秋实没说话。
两人找到一家人不是特别多的店铺靠里边的位置坐下,秋实还是给他点了炒面跟鸡汤泡炒米,给自己点了一份青菜肉丸子汤,饭菜上之前,从包里抠出药片就着热水喝了下去,方远有些歉意握了握她的手。
秋实小口喝着汤不说话,方远不像中午吃的那么尽兴,他心里装着秋实,有些虚,秋实喝汤的时候他找店员又拿了个碗,夹了一些炒面放碗里拿给她,让她也吃点,秋实没说话,倒也夹了几筷子。
方远看着她吃,心总算有一点放下来,他一边看着她,一边快速吃着。过了会,说:“安庆的碳水真的很好吃,我记得你也会做,以前每次做我也吃很多。”
秋实看了他一眼,默了下说:“怎么也应该比方便面好吃吧?”
方远看着她笑,“是啊,等下次我再回来,你做给我吃好吗?”
秋实嘴巴动了动,“再说吧,你什么时候毕业?”
方远想了下,说:“最多两年。”
秋实又问:“毕业了打算继续待美国还是回来?”
方远哑口了,继而抓住她的手,说:“我暂时不好说,具体要看情况。秋,要不你也来美国吧?我们在美国登记结婚?”
秋实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说:“你怎么比我还会幻想,不切实际?”
方远抓住她的手,说:“秋,我说真的,我真这么想过。”
秋实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说:“快吃吧,凉了不好吃,等你完成学业再说吧。”
方远见她神色并不是生气,看了会也就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秋实将他送到高铁站入口并不想下车,方远在车上握着她的手不撒开,秋实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言的伤感,她看着前方的灯火,说:“我还要开车回家,太晚了我也害怕。”
方远见她这么说,也不得不松开手,他偏过身子从后座把包拿过来,拉链一打开,从里面把东西一一拿出来,有成套护肤品,有巧克力糖果跟饼干,还有一块女士手表,他将手表取出戴在她手腕上,然后露出自己的腕表,得意道:“这是情侣款,我在香港转机的时候挑的。”
秋实心里又五味杂陈,点头嗯了一声,“谢谢。”
方远笑:“跟我说什么谢谢,你喜欢我就开心。”
情境似乎又陷入离别的沉默,方远喉结动了动:“那我走了?”话是这么说,手却并没有去拉车门。
秋实点了点头没去看他,每一次见面似乎又面临着分别,她心里也不好受。
方远有些伤感,一把拉过她胳膊抱起来,“对不起,我现在能力不够,你愿意等我吗?”
秋实不像以前会被他的这些话感染,她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先别想那么多,路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时间就在那,我们都跑不了。”
方远听她说出的话,语气中夹杂着冷静疏离,他觉得心里难受,“你不愿意相信我是吗?”
秋实摇摇头,“不是信与不信,是我们都不知道答案,与其徒劳去想去承诺,不如看身体力行。”
方远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有些羞愧,他的手在她胳膊上摩挲了几下,点点头。拿上包,下了车,说:“我走了,你开车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秋实点点头:“你也是,我就不送你到里面了。”
“好。”方远冲着她摇手。
秋实降下车窗对他喊道:“你先进去吧。”
方远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走到驾驶座这边,将头伸进去又抱住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秋,等我下次回来看你。”
秋实见他不舍地样子点点头。
“我先看着你开走再进去。”方远哈着气说道。
秋实看了下时间,也不想就分别这个情境来回拉扯,点头,拉下手闸转方向盘调头开了出去,后视镜里方远的身影随着距离越拉越远越模糊,秋实的眼泪也不期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