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暖阁的檀香比往日更显浓重,皇后坐在主位上,神色带着几分郑重与焦灼,见苏翎芊进来,便挥手屏退了左右宫人,只留两人相对而坐。
“苏小姐,本宫今日喊你来,是有件关乎东宫、甚至关乎瑜儿未来的大事,想托付于你。” 皇后开门见山,语气里满是恳切。
苏翎芊微微颔首,静待下文。
皇后叹了口气,指尖攥紧了帕子:“近日朝中势力动荡,各方都在观望。皇上身子日渐虚弱,诸皇子蠢蠢欲动,万贵妃背后的镇国公府更是虎视眈眈。瑜儿如今这般模样,虽有储君之名,却难服众心,本宫实在忧心。”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苏翎芊身上,带着一丝期盼:“本宫听闻,你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前几日瑜儿跟本宫吃饭时念叨,说打雷夜你一挥手,风雨就停了,星星都露了出来。”
苏翎芊心中了然,已然猜到皇后的用意。
“明日便是宫中的祈福大典,文武百官、宗室亲眷都会到场。” 皇后的声音愈发恳切,“本宫想请你在大典上跳一支祈福舞,借助你的奇能,让天地显灵 —— 或是晴空万里,或是祥云缭绕,让众人认定你是神女降世,是上天派来辅佐瑜儿的。”
她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盘算:“有神女相助,不仅能安定人心,让百官不敢轻视瑜儿,更能让皇上重视东宫。届时,支持我们母子的势力定会增多,万贵妃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作祟。”
话音落,皇后看向苏翎芊,抛出了最实在的诱饵:“苏小姐,你一心护着母亲林氏。此事一成,本宫便奏请皇上,赐林氏一品诰命,让她在相府扬眉吐气,无人再敢轻视。”
苏翎芊闻言,眼底微动。一品诰命不仅是荣耀,更是对母亲的庇护。江姨娘在相府多年横行,若母亲有了诰命在身,苏相想必也会更加敬重她的。
而皇后的计划,也与她的目标不谋而合。扶持萧景瑜、稳固东宫,本就是她渡劫的关键,借祈福大典确立 “神女” 身份,既能震慑万贵妃,也能为后续调查太子痴傻真相、收集万贵妃罪证铺路。
思忖片刻,苏翎芊抬眼,语气沉稳:“皇后娘娘放心,明日祈福大典,臣女愿献舞祈福。”
皇后闻言,脸上瞬间绽开喜色,连忙起身握住苏翎芊的手:“多谢苏小姐!有你相助,瑜儿定能逢凶化吉,东宫也能安稳无虞!你放心,只要事成,本宫承诺的诰命,绝无半分虚言!”
苏翎芊轻轻点头,心中已有了盘算。祈福舞不难,借助修仙术引动祥云、净化气场更是易如反掌。
苏翎芊刚回偏院,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蔫蔫地立在门口,萧景瑜耷拉着脑袋,墨发有些凌乱,双手紧张地攥着衣摆,活像个闯了祸的孩子。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无措与愧疚,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委屈:“神仙姐姐,对不起……”
苏翎芊挑眉,看着他这副模样,已然猜到几分。
“那天夜里看星星,我太开心了,就跟母妃说了姐姐能让风雨停下的事……” 萧景瑜越说越愧疚,脑袋垂得更低,“我没想到母妃会让姐姐在大典上跳舞,是不是为难你了?都怪我,嘴太快说漏了嘴……”
他从未见过苏翎芊跳舞,更怕她是被母妃强迫,心里又急又悔,一得知消息就匆匆跑了过来。
苏翎芊望着他眼底纯粹无杂的歉意,那点因计划被打乱的波澜瞬间消散,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傻殿下,这算什么为难?”
她拉着萧景瑜走到殿中,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面铺就一片银霜。苏翎芊松开手,退后半步,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况且,谁说我不会跳舞?”
萧景瑜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惊讶与期待:“姐姐真的会跳?”
苏翎芊不答,只轻轻颔首。她自幼修行,习得的皆是凌厉剑舞,何曾跳过那些柔婉的宫廷舞曲?但剑舞的利落与灵力的灵动相融,未必不是一场独特的舞姿。
话音落,她身形微动,虽无佩剑,却自有剑舞的风骨。指尖凝起一缕微光,化作无形的 “剑势”,身形辗转腾挪间,既有剑舞的刚劲利落,又添了几分灵力催动下的柔和飘逸。素青裙袂翻飞,如月下惊鸿,青丝随动作轻扬,与银辉交织。
“姐姐!” 萧景瑜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伸手想去抓她翻飞的裙摆。
苏翎芊顺势拉住他的手,带着他旋转起来。两人身影交叠,萧景瑜只觉脚下轻盈,仿佛随着她的动作一同飘了起来,耳边是衣袂翻飞的轻响,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
旋转间,苏翎芊脚尖轻点地面,灵力托着两人缓缓腾空。萧景瑜惊呼一声,连忙抱紧她的手臂,低头望去,只见地面的月光被踩在脚下,整个人仿佛置身星河。他忘了呼吸,只呆呆地看着身前的苏翎芊,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愈发灵动,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像真的从月中走来的仙子。
片刻后,苏翎芊指尖一收,灵力缓缓下沉,两人稳稳落在地面,舞姿也随之停歇。
“哇 ——!” 萧景瑜反应过来,立马拍着手欢呼,眼睛亮得比星光还盛,“太好看了!神仙姐姐跳得太好看了!”
他围着苏翎芊转了两圈,语气满是崇拜:“姐姐又会飞,还会跳舞,你真的是神仙吧!”
东宫偏院外的长廊上,五皇子萧景辰身着月白锦袍,正慢悠悠地踱步。殿内传来萧景瑜毫无顾忌的欢呼雀跃声,他眉峰微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低声嗤笑:“这傻子今日倒是难得这么开心。”
他本是路过东宫,要去找皇后的,听见这格外响亮的笑声,一时好奇,便放轻脚步,悄悄凑到窗棂边,借着月光往里窥探。
这一看,萧景辰瞬间僵在原地,眼底的轻蔑尽数被震惊取代,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殿内月光皎洁,素衣女子正拉着萧景瑜的手,两人身形缓缓腾空,衣袂翻飞如蝶,青丝与银辉缠绕,那般轻盈飘逸,竟真如神仙下凡一般。
他早听闻东宫来了个相府小姐,被皇后安排在太子身边 “陪玩”,只当是个趋炎附势的寻常女子,却没想到,这女子竟有这样的一面。
萧景辰看得有些出神,脑海里瞬间闪过诸多念头: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皇后让她留在太子身边,仅仅是陪玩那么简单?
“五殿下,我们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清脆的丫鬟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萧景辰心头一惊,猛地回过神来。他迅速收敛脸上的震惊,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转身时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模样,仿佛方才的窥探只是无意路过。
“知道了。” 他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从窗棂上收回,不再多看一眼,抬脚便跟着丫鬟离去。
只是走在长廊上,他的心思却早已不在去见皇后这件事上。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苏翎芊的非凡能耐,让他心中泛起了浓浓的疑窦与警惕。这女子的出现,或许会让本就动荡的朝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他暗暗记下此事,打定主意要好好查查这个苏翎芊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