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雷虎手中的战斧像切豆腐一样,把最后一只试图冲过防线的畸变体拦腰斩断。黑色的污血喷了他一脸,但这莽夫非但没擦,反而伸出舌头舔了一圈牙龈,发出了兴奋的狂笑。
“爽!真他妈爽!”
“有了苏大师这个‘全图大奶’,老子感觉自己能打十个!”
确实,原本摇摇欲坠的战线,在芽芽那逆天的【净化之光】加持下,彻底反转了。
那些只要沾上一口毒气就会变异的玩家们,现在顶着金色的bUFF光环,一个个生龙活虎得像是刚磕了药。原本恐怖的畸变军团,此刻在他们眼里不再是夺命的死神,而是——
行走的五百积分。
“抢啊!那个触手怪是我的!”
“别挤!这只脑袋是我的,刚才我都砍一半了!”
看着眼前这副仿佛超市打折促销般的热闹景象,我骑在阿铁肩膀上,嘴角疯狂上扬,心里的算盘珠子拨得火星四溅。
【内心oS】:好!打得好!
【内心oS】:你们打得越欢,消耗的武器耐久度就越高,回头找我修装备的人就越多!这一波不仅清了库存,还锁定了未来一个月的维修订单,简直是秦岳那老小子送给我的“年终大礼包”啊!
不过……
我抬头,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那座依然矗立在黑暗中的【神谕】大厦。
虽然外围的喽啰被我们压制了,但那个最核心的“毒瘤”,还在那儿跳动。
那颗悬浮在大厦顶端的【灾厄之眼】,虽然被芽芽的歌声震出了一丝裂痕,但它依然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灵气。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刚才的受挫,变得更加阴冷、更加疯狂。
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是野兽临死前最后的反扑。
“不能拖了。”
我拍了拍阿铁的头盔,声音冷冽下来。
“这些小怪只是秦岳扔出来的炮灰,他在拖延时间!”
“要是让他把那个‘神话种’完全融合了,咱们赚再多的积分,也没命花!”
我从阿铁肩膀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雷虎!”
“到!”雷虎提着斧头冲过来,一脸亢奋,“苏大师,咱们是不是要总攻了?!”
“攻个屁!”
我一脚踹开地上的一截断臂,指着那扇已经破碎的大门。
“这种巷战打到明年也打不完!我要的是‘斩首’!”
“雷虎,你带着‘联军’给我死死守住这道门!把这帮怪物给我堵在外面!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
“啊?”雷虎愣了一下,“那您呢?”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灵品】防护服,又紧了紧手中的工兵铲,对着那座漆黑的高塔,露出了一个赌徒即将梭哈时的狞笑。
“我?”
“——我去‘抄家’!”
“阿铁!”
“在!”
“你留下来!”
“啊?!”
阿铁那张憨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死活不肯松手,“不!不行!俺要保护老板!老板去哪俺去哪!”
“松手!你个铁憨憨!”
我费劲地把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指着身后那群杀红了眼但毫无纪律的玩家联军。
“你看看这帮家伙,杀顺风仗还行,万一秦岳再搞个什么幺蛾子,他们分分钟就得崩盘!”
“你必须要留在这里!做他们的‘胆’!”
我拍了拍阿铁那面已经坑坑洼洼的塔盾,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阿铁,你的盾,现在不光是保护我一个人的。”
“你是要保护这里几万个‘客户’……不对,是战友的命!”
“要是这道防线破了,我在上面就算把秦岳剁成肉馅,咱们也得被后面涌上来的怪物给淹死!”
“听懂了吗?!”
阿铁看着我,又看了看身后那些依托着他才敢冲锋的玩家。
他的眼神挣扎了许久,最终,慢慢变得坚定。
“俺……懂了。”
他把盾牌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老板放心!只要俺阿铁还有一口气,这扇门……谁也别想跨过去!”
“好样的!”
我转身,看向旁边已经累得快要站不住的林鼠和芽芽。
“耗子,还能动吗?”
“能!”林鼠咬着牙,从包里掏出一支强化药剂给自己扎了一针,“只要能弄死秦岳那个老王八蛋,我爬也爬得动!”
“芽芽呢?”
我蹲下身,看着趴在林鼠背上的小家伙。
她的小脸白得像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但那双大眼睛依然倔强地睁着,冲我点了点头。
“好。”
我深吸一口气。
“那就我们三个。”
“——F级指挥官、虚脱的黑客、没电的充电宝。”
“去会会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师】!”
……
冲进【神谕】大厦的一瞬间,就像是跳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窖。
外面的喧嚣和燥热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阴冷。
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守卫,也没有怪物。
只有满地的狼藉,和墙壁上那些正在缓缓蠕动的、像是血管一样的黑色纹路。
这座大楼,已经活了。
它是秦岳身体的一部分,也是那个“神话种”的孵化巢。
“老板……这里的能量场太乱了。”
林鼠看着手里疯狂乱跳的数据终端,声音发颤,“电梯废了,传送阵也锁死了。我们只能……爬楼梯。”
“爬!”
我毫不犹豫地冲向消防通道,“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他脸上给他一铲子!”
三十三层。
这是一个足以让人绝望的高度。
特别是对于还要背着人的林鼠和我这个体能废柴来说。
但我们没有停。
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陷阱。
墙壁里突然刺出的骨刺、台阶上流淌的腐蚀粘液、还有那种时不时在耳边响起的精神尖啸。
如果是以前,我们可能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但现在……
“左边!那个符文是陷阱节点!耗子,干扰它!”
“是!”
“芽芽!前面有毒气!开个小盾!”
“嗡——”
我们就像是一支在钢丝上跳舞的杂技团,配合默契到了极点。
林鼠的【数据之眼】负责找茬,芽芽的净化负责开路,而我……负责在后面一边喘气一边骂娘,顺便用工兵铲拍碎几个不开眼的低级怨灵。
终于。
当我们踢开最后一扇防火门,冲上天台的那一刻。
风,停了。
那个一直压在心头的沉重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天台上,一片狼藉。
原本那个用来举行仪式的祭坛,已经被之前的那场大爆炸震得四分五裂。
但在那片废墟的中央。
在那颗依然悬浮在半空、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灾厄之眼】下方。
站着一个人。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融入了那种黑色的烂肉物质中,像是一棵扎根在楼顶的怪树。
他的上半身虽然还保持着人形,但皮肤上布满了裂纹,每一道裂纹里都流淌着岩浆般的红光。
秦岳。
他背对着我们,正在仰头看着那颗巨大的眼球,双手高举,像是在进行某种最后的朝拜。
“呼……呼……”
我扶着膝盖,感觉肺都要炸了,但我还是强撑着直起腰,举起了扩音器。
“喂!那个半身不遂的!”
“——你的快递到了,麻烦签收一下!”
秦岳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那张脸……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已经不是脸了。
左半边脸依然是那个英俊潇洒的副会长,但右半边脸……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蠕动的肉瘤,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还在眨动的小眼睛!
“F……级……”
他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是秦岳,一个是那个怪物。
“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我冷笑一声,悄悄给林鼠打了个手势,“等我干嘛?等我给你送终吗?”
“送终?哈哈哈哈……”
秦岳狂笑起来,那些小眼睛随着他的笑声疯狂乱转,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不……我是要……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炸了物资库……如果不是你断了我的后路……”
“我又怎么能下定决心……迈出这最后一步呢?”
“什么?!”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见秦岳猛地一挥手。
那颗悬浮在空中的【灾厄之眼】,突然像是融化了一样,化作了一股红色的洪流,直接灌入了他的天灵盖!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狂暴的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整个天台的地板瞬间龟裂!
我、林鼠、芽芽,直接被这股气浪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系统警告!高能反应!】
【目标能量等级突破临界点!】
【检测到……【伪·圣域】级波动!】
秦岳的身体开始疯狂膨胀,黑色的气息冲天而起,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苏瓷……”
那团黑气中,传来了秦岳如同神明般高高在上的声音。
“这就是……神的力量。”
“现在……”
一只巨大的、完全由能量构成的黑色巨手,从黑气中探出,指着趴在地上的我。
“——你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