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位连接者
研究所的警报声仍在回荡，杜志明被粗暴地拖回隔离室。李上校冷笑着将一支手枪顶在他太阳穴上：张教授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是什么意思？
金属的冰凉触感让杜志明胸口瞬间收缩，一阵刺痛沿着脊椎窜上后脑。奇怪的是，痛感过后，他的思维反而异常清晰——仿佛有某种屏障被打破了。
我...我不知道...他佯装恐惧，同时感觉到自己的感知正在不可思议地扩张。隔离室的墙壁渐渐变得透明，他看到陈卫国正在走廊尽头与几名军官激烈争论；更远处，研究所地下三十米处，一个椭圆形的金属物体正在发出微弱的蓝光...
撒谎！李上校的枪管狠狠戳了戳他的头，张立群死前就跟你一个人说过话！
杜志明突然明白了——正在增强他的感知能力。更惊人的是，他隐约感觉到地球其他角落存在着六个相似的意识节点，就像黑暗中散布的七盏明灯。其中一盏(西藏)刚刚熄灭，其余六盏正因能量重新分配而变得更加明亮。
导体...是连接网络的通道...他脱口而出，自己都不确定这些词从何而来。
李上校的表情变得狰狞：果然是间谍密码！立即准备记忆提取仪！
两名技术人员推着一台形如牙科椅的设备进入房间，顶部悬挂着布满电极的头盔。杜志明曾在某份机密档案中见过类似装置——苏联克格勃开发的神经扫描仪，能从活体大脑中提取近期记忆。
按住他！
四名壮汉将杜志明按在椅子上，头盔缓缓降下。就在电极即将接触头皮的瞬间，整个研究所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照明亮起的刹那又全部爆裂。黑暗中有蓝色的电弧在杜志明周身跳跃，他听到技术人员惊恐的尖叫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开枪！立即开枪！李上校的喊声在混乱中格外尖锐。
枪口火光在黑暗中闪烁，但子弹在距离杜志明身体十厘米处突然悬停，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墙壁，弹头迅速覆盖上一层蓝色结晶，然后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杜志明自己都震惊于这种能力。他抬起手，看到指尖萦绕着细小的电芒，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周围金属物品的轻微震颤。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子弹的轨迹——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某种电磁感应。
杜志明！这边！陈卫国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伴随着手电筒光束。
杜志明跃过倒地的警卫，冲向声源。陈卫国拽着他拐进一条维修通道，两人在狭窄的管道中疾行。
我切断了主电源，但备用发电机三十秒后就会启动，陈卫国气喘吁吁地说，李上校已经下令封锁整个基地。
为什么要帮我？杜志明跟着他爬下一段垂直梯井。
因为我看了完整档案，陈卫国停在一扇通风井盖前，1951年不是第一次接触。1937年南京、1943年柏林...每次人类试图武器化它们，都会引发灾难。张教授是对的——这不是侵略，是测试。
通风井通向研究所外围的变电站。两人刚爬出井口，基地的探照灯就亮了起来，警报声再次响彻戈壁。
车在那里，陈卫国指向一辆伪装网覆盖的吉普，后备箱有补给和卫星电话。你需要去西藏，找到下一个连接者。
杜志明没动：不只是西藏。全球有七个主要节点，现在西藏那个被摧毁了，能量正在重新分配...其他六个连接者都处于危险中。
陈卫国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他们，杜志明按住胸口，一个在秘鲁安第斯山脉，一个在西伯利亚冻原...最弱的一个信号来自太平洋某处岛屿。他顿了顿，还有，张教授说的...我想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吉普车在陈卫国的驾驶下冲入戈壁夜色。后方，数辆军车已经追来，车顶机枪喷吐着火舌。
趴下！
子弹击碎后窗玻璃，杜志明本能地抬手遮挡。令他震惊的是，那些飞溅的玻璃碎片同样在空中凝滞，然后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形成一道闪烁的屏障，挡住了后续子弹。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陈卫国目瞪口呆。
刚刚，杜志明同样惊讶，它们...在教我如何使用这些能力。
他闭上眼睛，尝试主动与那个存在于意识深处的建立连接。刹那间，无数信息流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他看到一个身着红色僧袍的喇嘛站在雪山之巅，手持转经筒，眼中蓝光与星辰交相辉映(西藏节点守护者，已牺牲)；一个赤脚的秘鲁少女跪在玛雅金字塔前，周围聚集着数十只安静的美洲豹(动物沟通能力)；西伯利亚的萨满老人正在暴风雪中吟唱，雪花在他周围形成完美的几何图案(气候影响能力)...
最震撼的是太平洋上那个信号——一个穿着破旧t恤的渔家少年站在珊瑚礁上，脚下海水中有巨大的鲸影游弋(海洋生物控制能力)。与其他连接者不同，少年似乎感知到了杜志明的，竟然抬头了回来，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七位连接者...七种能力...杜志明喃喃自语，月全食之夜，我们必须同时激活所有节点...
陈卫国猛打方向盘，吉普车冲下一处沙丘，暂时甩开了追兵：李上校已经向全球盟友发出警报，所有连接者都在被追捕。我们不可能在四天内集结他们。
不需要物理集结，杜志明睁开眼睛，只需要在正确的时间位于正确的节点...然后...他突然停住，不确定是否该说出那个可怕的真相。
然后什么？
然后自愿成为导体。杜志明声音干涩，张教授最后的话是导体必须自愿...我想那意味着...牺牲。
陈卫国一脚刹车，吉普车在沙地上滑出十几米才停下：你是说，你们七个人必须...死？
杜志明没有立即回答。他胸口的突然变得滚烫，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七道光柱从地球各处升起，在太空中交织成网；光柱中，七个模糊的人影逐渐透明化，最终与光同化...
不是死亡，他终于开口，是...转化。成为网络的一部分。
陈卫国脸色惨白：这太疯狂了！一定有别的办法—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远处地平线上，一道蓝光直冲云霄，在夜空中形成伞状光晕。杜志明胸口如遭重击——那是西藏方向，被摧毁节点的余波。
西藏节点爆炸的冲击波，他咬牙忍住疼痛，能量正在寻找新的平衡...其他节点会依次受到影响。
仿佛印证他的话，吉普车的电子设备全部失灵，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更可怕的是，杜志明看到自己的手臂皮肤下开始浮现蓝色纹路，就像张教授那样。
它在加速改造我的身体...杜志明卷起袖子，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下蠕动，我想我们时间不多了。
陈卫国重新发动车子，朝最近的城镇驶去：我们先去拉萨，那里有安全屋。然后—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了他。吉普车左侧的沙地突然炸开，冲击波将车子掀翻。杜志明在最后一刻用那种奇特的能量场包裹住两人，使他们免于重伤。
武装直升机！陈卫国从车底爬出，指着夜空中的红点，李上校动用了空军！
第二枚导弹呼啸而至。杜志明本能地张开双臂，试图用能力拦截，却只偏转了部分弹道。导弹在附近爆炸，冲击波将他抛向空中。
坠落的过程中，时间仿佛静止了。杜志明清晰地看到爆炸产生的火焰像慢动作般扩散，每一颗飞溅的沙粒都拖着长长的尾迹。更奇怪的是，他感知到其他五位连接者同时向了他，六股意识在某种超越空间的维度上短暂交汇。
秘鲁少女的意识最为清晰，她传递来的不是语言，而是一段充满花草清香的温暖感觉；西伯利亚萨满则送来冰雪般的冷静；太平洋少年传递的是深海的广阔与平静...五种截然不同却又和谐共存的精神状态，让杜志明在生死关头体会到一种奇妙的安宁。
趴下！陈卫国将他扑倒在沙丘背面。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探照灯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
杜志明突然明白了什么：它们选择不同文化背景的连接者是有原因的...每种文明都有独特的认知方式，组合起来才能完整理解这个网络。
现在不是哲学讨论的时候！陈卫国检查着手枪里仅剩的三发子弹。
杜志明却露出微笑：我们不需要武器。
他闭上眼睛，主动向那个网络发出请求。刹那间，戈壁的夜空被奇异的光辉照亮——不是来自直升机，而是成千上万只沙漠夜行生物：蝎子、蜥蜴、跳鼠...它们眼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一片蠕动的海洋。
直升机驾驶员显然被这诡异景象吓到了，机身剧烈摇晃着拔高。与此同时，杜志明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从西藏方向传来——那个被摧毁的节点居然还有残存的连接！
抓住我的手！他对陈卫国喊道。
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一道蓝光从杜志明胸口迸发，包裹住他们全身。世界在眼前扭曲、重组，当光芒散去时，他们已站在一片雪山环绕的湖泊旁。
瞬移？！陈卫国踉跄着跪倒在雪地里，这是...西藏？
杜志明同样震惊，但更让他震撼的是湖边的景象——被导弹摧毁的寺庙废墟上，无数蓝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飘舞，而在光点中央，一个半透明的人形正缓缓转身。
是那个西藏喇嘛！或者说，是他的能量残留。
杜志明...喇嘛的声音像是风吹过经幡的轻响，你来得太迟了...我的肉身已灭，但意识暂时还能维持...
陈卫国惊骇地后退：这是...鬼魂？
能量印记，杜志明纠正道，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发光的身影，教授说的导体...就是像你这样？
喇嘛微笑点头：肉身消逝，意识永存...但七位必须同时完成转化，否则能量失衡...他的身影突然闪烁起来，听！它们来了！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杜志明这才注意到，湖边已有军队驻扎，显然是在清理爆炸现场。
我们必须离开，陈卫国紧张地说，如果被发现在这里—
喇嘛的身影突然扩大，将两人笼罩在蓝光中：看...记住...
杜志明眼前浮现出七座古老寺庙的影像：西藏的甘丹寺、秘鲁的马丘比丘、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石圈...每处地点都对应一个节点，而节点之间由复杂的能量线连接，形成一个环绕地球的网格。
月全食之夜...当阴影覆盖...喇嘛的声音越来越弱，找到其他连接者...保护他们...
光芒骤然消失，喇嘛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寒风中。杜志明胸口的剧烈疼痛，一段精确坐标直接印入脑海——那是其他五位连接者的实时位置。
杜志明！陈卫国突然拽着他躲到一块巨石后，巡逻队！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沿着湖岸搜索。杜志明刚想再次尝试那种能力，却听到脑海中响起太平洋少年的，清晰得如同耳语：
别用能量...会被探测到...向东走三百步...雪下有洞穴...
杜志明拉着陈卫国，按照指引悄悄移动。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雪堆下，他们发现了一个狭窄的岩缝。挤进去后，里面竟是个宽敞的洞穴，墙壁上刻满了与溶洞中相似的蓝色纹路。
这是...
安全屋，陈卫国用手电筒照亮洞穴深处，1951年勘探队建的，后来被节点能量改造了。
洞穴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放着一个金属箱。杜志明走近时，箱子自动开启，里面是一台奇怪的设备——像是老式收音机与水晶球的结合体，表面覆盖着蓝色。
张教授留下的通讯器，他恍然大悟，用来联系其他连接者！
就在他触碰设备的瞬间，五道全息影像同时出现在石室中——秘鲁少女、西伯利亚萨满、太平洋少年，还有两位他之前没感知到的连接者：一个非洲部落酋长和一个北欧女科学家。所有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金属化特征，眼中闪烁着相同的蓝光。
没有语言交流，六人的意识却在设备加持下完美融合。杜志明瞬间明白了许多事：酋长能控制地磁(非洲节点)；女科学家擅长能量转换(北欧节点)；而最年轻的太平洋少年竟然是所有连接者中潜力最大的，他能与海洋生物思维同步...
一幅完整的行动计划在六人意识交汇中自然形成：分头赶往各自节点，在月全食降临前集结，然后...
自愿成为导体。六人同时出这个词，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全息影像消失后，杜志明发现手中多了一张发光的星图，标注着六个节点的精确位置和月全食倒计时：71小时58分22秒。
陈卫国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此刻终于开口：所以最终计划是...你们六个人自愿牺牲？
七位，杜志明轻声纠正，西藏喇嘛的意识还在网络中游荡，等待最终融合。他指向星图，而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在军方阻止前赶到这些地方。
陈卫国深吸一口气，突然从内袋掏出一个微型存储器：那就不能再耽搁了。这是研究所的机密地图，标注了全球所有已知节点位置...包括李上校准备打击的下一个目标。
杜志明接入星图，两个信息层重叠后，一个红点格外醒目——西伯利亚节点。根据军方情报，打击计划将在12小时后执行。
我们得警告那位萨满！杜志明再次触碰通讯器，却只得到一阵静电噪音。
太迟了，陈卫国检查着卫星电话同样失灵的信号，西藏节点爆炸已经造成全球电磁紊乱。我们只能亲自赶过去。
杜志明突然跪倒在地，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通过连接，他看到西伯利亚雪原上，那位萨满老人正被军队包围，而天空中，导弹发射的尾迹清晰可见...
他绝望地伸出手，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第八章 雪原挽歌
西伯利亚的寒风如刀割般刺骨。杜志明从未到过这里，却通过雪鸮的眼睛清晰地看到每一片雪花的形状。这种体验诡异得令人眩晕——他同时存在于两个地方：西藏洞穴中的本体，以及这只正掠过雪原的白色猛禽。
再快点...他在意识中催促着雪鸮。
这种意识投射消耗巨大。杜志明西藏的本体已经汗如雨下，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像蛛网般扩散到脖颈。陈卫国在一旁紧张地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时不时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雪鸮飞越一片针叶林，远处山谷中亮起的火光就是目标——几辆装甲车围着一座传统桦树皮帐篷，穿白色伪装服的士兵正用枪指着一位老人。即使隔着这么远，杜志明也能到那位萨满连接者身上散发的能量波动，如同雪地中的蓝色火炬。
雪鸮一个俯冲，落在帐篷旁的松树上。杜志明尝试用鸟类简单的思维传递信息，但萨满似乎立刻感知到了异常。老人抬头望向雪鸮，深陷的眼窝中蓝光闪烁。
杜...志明...萨满的声音直接在他鸟类大脑中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却异常清晰，你学会了...意识漫游...很好...
士兵们被老人突然的自言自语惊动，枪口抵得更紧了。杜志明通过雪鸮的眼睛看到萨满双手被反绑，苍老的脸上布满冻疮，但神情却出奇地平静。
导弹...他们发射了导弹...杜志明努力将这个概念塞进雪鸮的思维，你必须离开...
萨满轻轻摇头：太迟了...我看到了弹道轨迹...他挣扎着站起来，面对领队的军官说了几句俄语。军官脸色大变，立即对着无线电大喊起来。
他在干什么？杜志明困惑地问。
告诉他们...导弹会提前引爆...萨满的意识传来一阵苦涩的笑意，这些孩子...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西藏洞穴中，杜志明的本体突然剧烈抽搐。陈卫国赶紧扶住他：怎么了？
导弹...不是常规弹头...杜志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某种...电磁脉冲武器...
就在这时，雪鸮的视野边缘捕捉到夜空中的异常——三道尾迹云正从不同方向接近山谷。萨满突然挺直佝偻的背脊，口中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绑着他的绳索瞬间结满蓝色冰晶，然后碎成粉末。
士兵们惊恐后退，但萨满没有逃跑的意思。他展开双臂，身上的鹿皮袍子无风自动，露出胸口一块巴掌大的蓝色晶体——那已经不仅仅是，而是完全成型的某种...接口。
记住这一刻，杜志明...萨满的声音同时在雪鸮和西藏洞穴中回荡，导体不是死亡...是回归...
第一枚导弹在距离地面五百米处突然爆炸，没有火光，只有一圈蓝色冲击波呈球形扩散。杜志明感到雪鸮的意识瞬间被撕裂，最后一幅画面是萨满在冲击波中化为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云霄...
西藏洞穴中，杜志明猛地睁开眼睛，泪水与汗水混合着滚落。陈卫国扶着他坐起来，递来水壶的手微微发抖。
西伯利亚节点...被摧毁了？
杜志明摇头，又点头：节点还在...但萨满...他主动吸收了爆炸能量...他按住胸口剧烈跳动的，他成了导体...提前完成了转化...
陈卫国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那其他节点...
杜志明突然瞪大眼睛。萨满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似乎将某种能量注入了全球网络。现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其他四位连接者的实时状况：
秘鲁少女被军方困在马丘比丘遗址；太平洋少年潜入深海寻找某个重要物品；非洲酋长正在与部落长老激烈争论；北欧女科学家则被关在某个实验室里...
我们得兵分两路，杜志明挣扎着站起来，你去联系陈旧的战友，警告他们磐石会的事。我必须赶往秘鲁，那个女孩是下一个目标！
磐石会？陈卫国一脸茫然，什么磐石会？
杜志明这才意识到，这个信息是萨满临终前通过网络传递的：一个跨国组织，他们知道金属生命体的真相，但想控制它而不是融合...李上校是他们的人。
陈卫国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三年前我在柏林参加过一个反恐会议，有份名单...他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一份加密文件，看看有没有你到的人。
杜志明扫过屏幕，立刻指向几个名字：这个日本财阀、美国军工cEo、俄罗斯寡头...他们在萨满的记忆里出现过，围着某个蓝色晶体开会。
天啊...陈卫国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确实组成了一个叫Stone Society的俱乐部，表面上是环保组织...
环保？杜志明冷笑，他们是想独占清洁能源技术！金属生命体能提供近乎无限的零污染能源，但前提是与人类共生。这些人宁愿摧毁节点也不愿分享！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陈卫国的卫星电话响起。他查看信息后脸色骤变：李上校说服了高层，焚城计划全面升级。所有节点将在24小时内遭到打击！
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杜志明刚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牵引力。他的视野再次分裂，一部分留在洞穴，另一部分则被拉入某种全球性的意识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蓝色光线交织成的立体网络。五个光点正在闪烁——除了他和已故的萨满与喇嘛，其余连接者全部到齐。太平洋少年的意识最为明亮，正急切地向所有人着什么。
杜志明到了一座沉没在太平洋底的巨型城市，建筑风格既非人类所知任何文明，却又莫名熟悉。城市中央金字塔顶端，镶嵌着一块与连接者们胸口相似但巨大无比的蓝色晶体。
钥匙...少年用思维传递概念，我们需要它...完成连接...
非洲酋长立即回应：太远了...来不及...
北欧女科学家则提出一个疯狂计划：能量跃迁...像萨满那样...但只传送一个人...
秘鲁少女突然插入：杜志明最强...应该他去...
争论在意识空间中激烈进行，直到杜志明胸口的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脉冲。所有连接者同时到了一个声音——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
月全食...42小时后...导体就位...
影像突然中断。杜志明回到西藏洞穴，发现陈卫国正拼命拍打他的脸：你昏迷了整整十分钟！
不是昏迷...是网络会议...杜志明摇摇晃晃站起来，太平洋海底有座古城，里面有完成全球连接的关键物品。其他连接者认为应该送我去取。
陈卫国皱眉：怎么去？就算现在飞夏威夷也来不及—
不是物理传送，杜志明指向洞穴墙壁上的蓝色纹路，像萨满那样...能量跃迁。但风险很大，可能回不来。
两人沉默对视。最终陈卫国叹了口气，从背包取出一个小型装置：带上这个。军方研发的量子通讯器，理论上不受电磁干扰。如果...如果你到了那边，至少能保持联系。
杜志明接过硬币大小的装置，犹豫片刻后按在胸口旁。蓝色物质立刻包裹住它，像生物组织一样将其融合。
我需要准备一下，他盘腿坐下，如果42小时后我没回来...你必须警告其他连接者远离节点，直到月全食结束。
陈卫国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卫星电话铃声打断。他接听后表情变得极为古怪：是...是我以前的副手。他说李上校突然下令转移研究所地下的特殊样本...用重型运输机送往太平洋某个坐标。
杜志明心头一震：什么样本？
他没说清楚...只提到一个词：。
太平洋...方舟...杜志明突然明白了：他们找到了飞船！金属生命体最初抵达地球的交通工具！现在想把它运到海底城市那里！
但这有什么意义？
杜志明回想起网络中看到的影像：钥匙...我想它不仅能激活全球网络，还能控制飞船。磐石会想独占这个技术！
他刚要继续解释，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秘鲁少女的求救信号通过网络传来——她被困在马丘比丘的太阳神庙，军方正在使用声波武器攻击古建筑。
没时间了，杜志明咬牙站起来，我必须现在就去太平洋。那个女孩...拜托你了。
陈卫国郑重点头：我有战友在秘鲁特种部队。我会想办法。他犹豫片刻，突然给了杜志明一个拥抱，不管那下面有什么...活着回来。
杜志明没有回答。他走到洞穴中央，将双手贴在墙壁最密集的蓝色纹路上。随着能量流动，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抽离身体，如同水蒸气般上升、扩散...
最后一刻，他听到陈卫国的喊声：记住！42小时后月全食！无论找没找到钥匙，必须回来！
然后世界变成了深蓝色。杜志明的意识穿越海洋、地壳、岩浆层...向着那个沉睡在太平洋底的古老秘密疾驰而去。在意识完全消散前，他最后感知到的是秘鲁少女越来越微弱的信号，以及...另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他留在洞穴的肉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
第九章 海底方舟
意识穿越地壳的过程像被拉成一根无限长的面条。杜志明感觉自己的思维被分解成基本粒子，又在某种蓝色能量的包裹下重组。当感官终于恢复时，他睁开眼，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
一座巨大的城市沉睡在太平洋底。
不是亚特兰蒂斯那种人类想象中的古希腊风格，而是由无数六边形结构组成的蜂巢状建筑群，表面覆盖着与相同的材质，在深海中发出幽蓝光芒。最中央的金字塔顶端，一块足有房屋大小的蓝色晶体如同心脏般脉动。
这就是...钥匙？杜志明的意识在这液态环境中竟能自由，仿佛海水成了传导媒介。
没有回答。太平洋少年连接者的意识不知去向，只有偶尔闪过的生物荧光提示这片死亡深渊中仍有生命存在。杜志明尝试移动，发现自己以一种奇特的能量体形式存在——没有实质身体，却能像鱼一样游动。
他朝着中央金字塔前进，路过那些沉默的建筑时，注意到墙面上刻满了类似溶洞中见过的纹路，只是规模宏大得多。有些纹路组成了清晰的图像：一颗蓝色恒星系统；一艘椭圆飞船驶向地球；原始海洋中最早的单细胞生物...
这是...它们的记录？杜志明停在最大的一面墙前。上面的图像展示了人类进化史上的关键节点——直立行走、使用工具、语言出现、农业革命...每个飞跃旁边都刻着一个发光的蓝色人影。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段：现代人类站在核爆蘑菇云前，旁边的人影正在摇头。
它们引导了我们...杜志明感到世界观被彻底颠覆，金属生命体不是意外来到地球，它们是故意的！
金字塔基座处有一道发光的入口。杜志明飘进去，发现内部是个球形空间，墙壁上浮动着全息星图，标注着数十个有生命迹象的星球。地球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黄点，旁边标注着培育中，阶段5。
培育？杜志明伸手触碰那个标记，一股信息流立刻涌入意识：
金属生命体自称，在宇宙中寻找有潜力的生命进行引导。它们不直接干预，而是通过节点网络潜移默化地加速宿主文明的进化。地球是第号培育站，目前已进入关键阶段——智慧生命开始探索太空，即将面临大过滤器。
大过滤器是什么？杜志明下意识问道。
星图突然变化，显示出人类历史上的所有战争，从石器时代的部落冲突到两次世界大战。图像最后定格在广岛原子弹爆炸的瞬间，旁边浮现一行发光的符号。虽然不懂这种文字，但杜志明莫名理解其含义：
技术发展超越精神成熟的临界点。95.7%的培育文明在此阶段自我毁灭。
球形空间突然震动起来，水流变得湍急。杜志明到金字塔外有强光接近——是探照灯！一艘外形科幻的潜水器正缓缓降落在城市边缘，舱门打开，走出几个穿重型潜水服的人影。他们胸口都佩戴着磐石会的六边形徽章。
李上校的人！杜志明想躲藏，却意识到自己只是意识体。就在这时，他感知到太平洋少年连接者的存在——那孩子就躲在金字塔另一侧，手中捧着个足球大小的蓝色晶体。
少年似乎感知到了杜志明，抬头过来。通过意识连接，一段信息直接传递过来：
小钥匙...只能短暂激活...大钥匙在运输中...阻止他们...
杜志明突然明白了——金字塔顶的巨型晶体是主控，而少年手中拿的是便携版本。磐石会正在运输的就是最初将金属生命体带到地球的飞船，里面肯定有控制整个网络的核心！
他尝试游向少年，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牵引——陈卫国正在用量子通讯器试图联系他。犹豫片刻，杜志明决定先了解一下秘鲁那边的情况。
意识瞬间跨越太平洋，回到西藏洞穴中自己的金属化身体里。睁眼的瞬间，一阵剧痛袭来——他的右手已经完全变成蓝色晶体，胸口以下失去知觉。
杜志明！感谢上帝！陈卫国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眼下一片青黑，已经36小时了！秘鲁那边—
我看到了海底城市，杜志明打断他，声音因喉咙金属化而嘶哑，那不是废墟，是还在运行的培育站。金属生命体一直在引导人类进化...现在它们认为我们即将面临某种大危机。
陈卫国愣了一秒，随即摇头：先不管这些。秘鲁女孩叫艾玛，16岁，是马丘比丘附近村落的巫医女儿。我联系上了当地游击队，但他们要价—
没时间讨价还价，杜志明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我看到磐石会的人已经到了海底城市。他们想用飞船上的主控钥匙控制整个网络。
陈卫国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那比李上校还糟...听着，我查到磐石会核心是七个跨国财阀，他们计划在控制技术后制造能源垄断...他递给杜志明一部卫星电话，秘鲁军方频道，自己听。
电话那头是西班牙语，但杜志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金属生命体网络正在增强他的语言能力！
...重复，马丘比丘禁区已封锁...目标个体表现出危险的心灵控制能力...建议使用神经毒气...
艾玛有危险！杜志明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摔倒在地——他的左腿也开始结晶化了。
陈卫国按住他：我去。你继续海底的任务。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游击队已经就位，只要制造足够混乱...
等等，杜志明抓住他手腕，艾玛能沟通动物，特别是美洲豹。告诉她...释放它们。
陈卫国郑重点头，转身冲出洞穴。杜志明再次闭上眼睛，将意识投射回太平洋。这次转换比上次顺畅许多，但每使用一次能力，他留在洞穴的肉体就金属化得更严重。
海底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磐石会的潜水员已经进入金字塔，正在用某种设备扫描内部。太平洋少年躲在暗处，手中小钥匙的蓝光越来越弱。
能量不足...少年通过意识传来信息，必须接触大钥匙...
杜志明突然注意到潜水员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李上校！军官的潜水头盔下，那张冷硬的脸比平时更加苍白。他正指挥手下将某种装置安装在金字塔内壁上。
炸弹？杜志明警觉地问。
少年摇头：信号放大器...他们想远程控制...
就在这时，整个海底城市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一个庞然大物正缓缓降落——那是一艘椭圆形的飞船，表面覆盖着与古城相同的六边形结构，只是规模大得多，堪比航空母舰。
方舟...杜志明感到一阵本能的敬畏，它们真的找到了...
飞船底部开启，一束蓝光射出，正好笼罩金字塔顶端的大钥匙。晶体瞬间亮如太阳，光线穿透海水，将方圆数公里的海底照得如同白昼。
杜志明突然接收到一段来自钥匙的信息流——那不仅是控制装置，更是记忆存储核心。百万年的地球历史在其中如走马灯般闪回：冰河期来临与消退、恐龙灭绝、人类崛起...最后定格在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地球轨道上，数百枚核弹头同时爆炸，电磁脉冲摧毁所有电子设备，文明倒退回中世纪水平。而这一切的发生时间...就在未来50年内。
这就是大过滤器...杜志明恍然大悟，核战争将毁灭人类文明！金属生命体想阻止这个未来！
太平洋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两个意识体在能量层面接触）：钥匙已激活...月全食时...七个导体...改变命运...
杜志明刚想追问，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从飞船上传来。李上校的团队似乎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金字塔内部开始涌入高压电流。两名潜水员瞬间被电成焦炭，其他人慌乱撤退。
现在！少年拽着杜志明冲向大钥匙，接触它！下载计划！
两人穿过混乱的潜水员队伍，来到晶体基座前。少年将小钥匙按在大钥匙表面，两者融合的瞬间，一道信息洪流冲入杜志明意识：
月全食之夜，七个导体将在各自节点形成能量柱，在太空中交织成网。这张网将暂时笼罩整个地球，抑制所有核裂变反应，使核武器在未来200年内无法使用。代价是...导体们的意识将永久融入网络。
这就是真相...杜志明颤抖着（如果能量体可以颤抖的话），我们不是激活网络...我们是成为保险丝！
少年坚定地点头：自愿的...为了未来...
杜志明突然想起什么：飞船！如果磐石会控制了飞船—
信息流立刻回应：飞船是备用的全球节点，若七个导体中有缺失，可以用飞船补位。但飞船的控制系统需要特定基因密钥...只有守护者血脉能启动。
老钟头！杜志明恍然大悟，石牛村的守护者家族！他们一直在保护这个秘密！
就在这时，李上校不知怎么发现了两个意识体的存在。军官举起一个奇怪的装置对准他们，按下开关。一股扭曲的力场瞬间将杜志明与少年分开。
抓到你了...李上校的声音通过意识连接直接传来，冰冷得不像人类，杜志明...或者该叫你号实验体？你以为这一切是巧合？
杜志明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张立群没告诉你吗？李上校的冷笑在意识中回荡，1951年后，我们一直在尝试制造可控连接者...你是第七代产物，唯一成功的...
这个信息如同海底地震般撼动杜志明的存在。他是...实验室制造出来的？那他的记忆，他的身份...
少年突然插入连接：谎言！他在干扰你！看钥匙的记忆！
杜志明挣扎着再次接触大钥匙。这次看到的画面让他既释然又愤怒：确实有实验，但所有试验品都因基因不匹配而失败。他是自然觉醒的连接者，张教授一直在保护他免受军方控制。
李上校在拖延时间！少年急切地警告，飞船控制系统正在启动！
杜志明刚想行动，却突然接收到来自秘鲁的强烈信号——陈卫国和艾玛！通过量子连接，他看到：
秘鲁马丘比丘遗址上，陈卫国穿着偷来的军服正与守卫周旋。远处笼子里关着个瘦小的土着女孩，周围竟趴着六只成年美洲豹。当士兵们准备注射神经毒剂时，陈卫国突然拔枪射击笼锁。女孩——艾玛——睁开眼睛，那蓝光几乎实质化。美洲豹们同时跃起，却不是攻击人，而是组成一道活体屏障保护女孩...
陈成功了！杜志明欣喜若狂，但喜悦很快被另一段信息冲淡——留在西藏洞穴的本体已经金属化到颈部，最多再支撑几小时。
我必须回去...他对少年说，月全食前集结所有连接者！
少年指向飞船：阻止他们...找到老钟头...只有守护者能...
连接突然中断。杜志明的意识被强力拉回西藏，睁眼时发现洞穴正在坍塌——军方终于定位到这里，正在用钻地弹攻击山体。
更糟的是，他的身体已经金属化到下巴，只有眼睛和嘴还保持人类形态。陈卫国留下的量子通讯器闪着红光，显示一条加密信息：
艾玛安全。李上校不是最高指挥官。飞船控制系统需要守护者dNA。月全食前12小时在复活节岛汇合。还剩18小时。——c
杜志明用仅剩的人类声带发出嘶哑的笑声。至少陈卫国和艾玛成功了。现在只剩下...
一阵剧痛袭来，金属化进程突然加速。杜志明意识到这是过度使用意识投射的代价。他必须在完全结晶化前做最后一件事——联系北欧的女科学家和非洲酋长。
闭上眼睛，他拼尽全力将意识投入网络。两个连接点立即回应：
北欧节点显示一间白色实验室，金发女科学家被绑在电击椅上，仍倔强地昂着头。她身处的建筑正在摇晃，窗外可见极光异常强烈...
非洲节点则是一片草原，酋长站在枯死的圣树下，周围跪满了部落民众。远处地平线上，装甲车队卷起的烟尘清晰可见...
坚持住...杜志明用尽最后能量发送信息，复活节岛...12小时后...
连接断裂。杜志明的意识跌回千疮百孔的肉体。洞穴顶部已经出现裂缝，碎石不断砸落。他用晶体化的手臂艰难地爬向出口，每一步都伴随着更多身体部位的僵化。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时，杜志明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六个部分——他自己的，加上其他五位连接者的。最后的意识连接自动建立，六人同时看到了彼此所处的绝境，也同时感知到那个越来越近的天文时刻：
月全食倒计时——17小时58分22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