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当那个被标记为【极低可信度】的信息框弹出时，整个最高权限实验室，死一般的寂静。
林天浩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回报率：+∞%。
开启全新文明范式。
这八个字，每一个都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指在操作界面上重重一点。
“普罗米修斯。”
他呼唤着联邦最高人工智能的名字。
【我在，最高执行官。】
一道温和而理性的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
“启动‘天网’系统。”
【权限确认中……确认通过。】
“调取编号SY0714档案，目标人物：身份未知，特征：乞丐，曾于汉东市西区天桥下活动。”
林天浩的指令清晰而迅速。
“进行全球范围内的实时面部识别与虹膜比对。动用所有公共及非公共监控摄像头，所有卫星，所有无人机，所有网络端口。”
“我要在十分钟内，找到他。”
【指令已接收。】
普罗米修斯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平静。
【“天网”系统已启动。全球数据链同步接入……】
【面部特征模型建立……】
【虹膜数据模糊重建……】
【开始进行全球地毯式搜索……】
实验室的主屏幕上，瞬间被一张覆盖全球的实时地图所取代。无数的光点在地图上亮起，又瞬间熄灭，代表着一个个被筛查排除的目标。
从北半球的繁华都市，到南半球的偏远小镇。
从高楼林立的金融中心，到人迹罕至的荒野哨站。
联邦的“天网”，是人类科技的巅峰造物之一，理论上，没有任何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能够逃脱它的监控。
每一秒，都有数十亿次的比对在进行。
林天浩站在屏幕前，静静地等待着。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只要能找到那个乞丐，只要能得到那所谓的“灵气”信息，一切就还有转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地图上百分之九十的光点已经熄灭。
五分钟。
只剩下零星的光点，集中在一些信息闭塞的区域。
九分钟。
所有的光点，全部熄灭。
主屏幕的正中央，跳出了两个冰冷的红色大字。
【查无此人】
林天浩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
【报告执行官。】普罗米修斯的声音响起。
【根据“天网”系统回溯，目标最后一次被有效数据捕捉，即为汉东市的初次扫描。】
【此后，该个体在全球任何信息库中，均无任何记录。无身份信息，无消费记录，无交通记录，无影像记录。】
【结论：目标个体已从现代信息社会中，物理性蒸发。】
物理性蒸发。
这个词，让林天浩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灭。
怎么可能？
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连“天网”都找不到，他还能去哪里？
难道，当初系统给出的那个投资建议，真的只是一个荒诞的程序错误？一个宇宙级的玩笑？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比“镇星”计划失败时，更加彻底的绝望。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天浩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查无此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个信息框。
【来源异常】。
当初被他忽略的四个字，此刻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放大。
异常……
异常……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破了他脑中的迷雾。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既然常规的搜索方式找不到，那就用非常规的方式！
如果这个人本身就是个“异常”，那么用寻找“正常”的逻辑，永远也找不到他！
思路，必须转换！
“普罗米修斯！”
【我在。】
“放弃搜索‘人’。”林天浩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更改搜索指令。”
“搜索‘信息异常点’！”
普罗米修斯的核心逻辑库，似乎因为这个前所未有的指令，停顿了零点零一秒。
【请定义“信息异常点”。】
“任何‘天网’系统无法覆盖、无法扫描、无法解析的区域！”
林天浩一字一顿地说道。
“任何一颗卫星、一架无人机、一个传感器，在某个特定坐标范围内，出现数据乱码、信号中断、能量逸散等无法用现有物理学解释的现象。”
“我要找的，不是一个有数据的人。”
“而是一个，数据的‘黑洞’！”
这道指令，完全违背了普罗米修斯建立以来的所有搜索逻辑。
它被设计的目的，是寻找信息，处理信息。
而现在，林天浩要它去寻找“无信息”。
【……指令已理解。】
普罗米修斯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重构自己的运算模型。
【启动“逆向归因”搜索协议。】
【开始排查全球范围内的信号盲区与数据真空地带……】
全球地图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这一次，整个地图都被一层代表着“天网”的蓝色光幕所笼罩，密不透风。
然而，就在搜索开始的瞬间。
南太平洋的某个区域，一个极其微小的黑点，突兀地出现在了蓝色的光幕上。
那是一个绝对的黑。
一个所有数据流都绕道而行，所有探测信号都石沉大海的，真正的“空洞”。
林天浩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黑点。
【发现信息黑洞。】
【坐标：南纬48度，西经123度。】
【区域状态：未知。所有探测设备在该区域失效。曾有三架高级别无人侦察机失联于此。卫星过顶时，会产生无法解释的引力偏转与数据损坏。】
【根据联邦地理数据库，该坐标为一座未命名的无人荒岛。】
找到了！
林天浩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存在。
他也不关心那里的物理规则为何会失效。
他只知道，那个乞丐，那个唯一的希望，一定就在那里！
“立刻备好‘烛龙’空天飞机！”
“最高航速，目标，信息黑洞！”
没有丝毫的迟疑，林天浩下达了出发的指令。
半小时后。
一架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狰狞的空天飞机，以数十倍音速划破大气层，精准地悬停在了那座荒岛的上空。
巨大的气流吹开了海面的薄雾。
林天浩从舷梯上走下，踏上了荒岛松软的沙滩。
这里的空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新，吸入肺中，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些许。
他环顾四周，岛屿不大，植被茂盛，充满了原始的生机。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在了不远处的海边。
那里，有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老者，正拿着一根简陋的竹竿，在礁石上垂钓。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孤寂。
就是他！
林天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一步步走上前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悄然开启了自己视网膜上的系统面板。
那个曾在他面前一闪而过的投资信息，再次浮现。
而这一次，当他的视线聚焦在老者身上时，那一片“？？？”的乱码，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最终，化为了一行行清晰的文字。
【姓名：张三丰（伪）】
【身份：前明朝护龙一脉最后传人】
【状态：天人五衰，寿元将尽】
林天浩的脚步，猛地一顿。
每一个字，都仿佛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张三丰？
明朝？
护龙一脉？
天人五衰？
这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玄幻小说中的词汇，此刻，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通过代表着人类最高科技结晶的系统，呈现在他的眼前。
物理学的尽头……是神话。
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了老者的身后，停下脚步。
海风拂过，吹动着老者花白的头发。
林天浩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开口。
“我来向你买一样东西。”
老乞丐头也不回，依旧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淡淡地说：
“我的东西，你买不起。”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
“除非……”
老者顿了顿。
“你能让这天地，再起风雷。”
他话音刚落。
晴朗的天空之上，毫无征兆地，竟真的隐隐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