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军炮兵阵地上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第二轮、第三轮急速射的炮弹已经带着死神的尖啸,狠狠地砸进了陷入混乱的蛮族骑兵群中。实心铁球如同无形的犁铧,在密集的人群中反复耕耘,留下更多血肉模糊的沟壑和凄厉的哀嚎。炮火开始按照命令向后延伸,试图阻断后续蛮族兵力的投入,将已经冲入前沿的蛮族前锋,与其中军主力切割开来。
然而,蛮族骑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冲锋的惯性以及后方不明真相部队的推挤,使得最前沿的数千骑兵,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和惨重损失后,依旧如同陷入泥石流般,身不由己地被裹挟着,冲过了火炮重点覆盖的区域,向着龙渊军阵地的核心障碍带逼近!
他们付出了数百人死伤的代价,终于冲到了距离龙渊军第一道壕沟大约三百步的地方。这里,是火炮射击的死角,也是他们认为可以发挥骑射优势,乃至发动最后冲锋的距离。
可是,等待他们的,并非可以纵情驰骋的坦途,而是龙渊军精心布置的、由无数拒马、尖木桩和铁蒺藜构成的,如同荆棘丛林般的死亡地带!
冲在最前面的蛮族骑兵,首先遭遇的是撒布在地上的铁蒺藜。这些不起眼的、四个尖角无论怎么抛洒总有一角朝上的小东西,成了战马冲锋时最恶毒的陷阱。高速奔驰的战马铁蹄踩踏上去,瞬间便被尖锐的铁刺穿透!剧痛让战马发出凄惨的嘶鸣,猛地跪倒、翻滚,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飞出去,运气不好的直接摔断脖颈,运气好些的刚挣扎着爬起来,便被后方收势不及的同袍撞倒、践踏!
紧接着,便是那些一人多高、彼此用铁链相连的坚固拒马,以及密密麻麻、斜插在地、尖端朝外的尖锐木桩!这些障碍物并非排成一条直线,而是交错分布,形成了一道道纵深、令人绝望的屏障。
“绕过它们!从缝隙里穿过去!”有蛮族百夫长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引导部队。
但谈何容易!后方不断涌来的骑兵,推挤着前方,使得整个前锋部队在障碍带前不由自主地拥挤、压缩。试图转向或穿过缝隙的骑兵,往往与相邻的同伴撞在一起,人马嘶鸣,乱作一团。速度,骑兵最大的优势,在这片障碍带前,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许多杀红了眼、或者根本收不住速度的蛮族骑兵,仗着马术精湛,试图纵马直接跃过拒马。少数幸运儿成功了,但落地的瞬间往往因为视线受阻或者地面铁蒺藜而马失前蹄。更多的,则是战马的前蹄或胸腹狠狠撞在粗大的拒马横木或尖锐的木桩上!
“咔嚓!”骨骼碎裂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战马惨烈地嘶鸣着轰然倒地,巨大的惯性将背上的骑士如同破麻袋般甩向前方,往往直接撞在后面的障碍物上,筋断骨折,或者被倒下的战马压住,发出绝望的呻吟。
一时间,障碍带前,人仰马翻,惨不忍睹。倒下的战马和士兵的尸体,又成为了新的障碍,进一步阻碍了后方骑兵的行动。
整个蛮族前锋,就如同陷入了巨大的、充满尖刺的泥潭。他们空有强大的冲击力和锋利的马刀,却根本够不到躲在百米外壕沟里的敌人。骑射?在如此拥挤、混乱、且自身不断遭受损失的情况下,零星的箭矢软绵绵地射出,大多无力地钉在龙渊军的胸墙上,或者直接落入壕沟前的空地上,构不成任何威胁。
兀术在后方看得目眦欲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英勇的儿郎们,不是被那可怕的“雷霆”远距离粉碎,就是在这片该死的“荆棘林”前徒劳地挣扎、死亡!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下马!给我下马!搬开那些鬼东西!步兵上前!”他挥舞着弯刀,疯狂地咆哮着。直到此刻,他才隐约意识到,这场战斗的规则,似乎和他所熟知的完全不一样了。
一些蛮族骑兵试图听从命令,冒险下马,想去搬动拒马或拔出木桩。然而,他们刚刚落地,就成了隐藏在壕沟后方、严阵以待的龙渊军燧发枪兵眼中最好的靶子。
时机,已然成熟。
中军高地上,陈默透过千里镜,冷静地观察着障碍带前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蛮族骑兵的冲锋被彻底遏制,他们挤作一团,挣扎、死亡,士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他放下千里镜,转向传令兵,声音清晰而冰冷:
“传令!燧发枪兵,第一阵列,目标——障碍带前敌集群,自由轮射!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