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味晶的清辉还在舱内流转,味流船已驶入片泛着幽蓝光芒的海域——海水不像归墟海那般澄澈,反而像融化的墨玉,浪涛卷起时,能看到无数透明的“味之魂”在浪尖沉浮:有的是三百年前的野菊饼虚影,有的是机械宇的金属串轮廓,最动人的是群围着烤炉的孩童剪影,笑声混着串香,随浪涛起起伏伏。
“这‘味之轮回海’,是把全宇宙的旧味都泡在里面发酵呢?”老阳蹲在船舷边,看着朵浪花碎在甲板上,水珠里竟浮出半串焦黑的星麦,像极了林默当年在青云宗烤坏的第一串,“连咱丢的‘失败品’都给捡回来了。”
灵猫对着海面轻嗅,突然纵身跃下——它在浪尖轻盈地跳跃,爪子捞起个透明的鱼形味魂,那魂体接触到灵猫的体温,竟化作条鲜活的小鱼干,被它叼着得意地甩尾巴。阿芽看得眼馋,也学着灵猫的样子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海水,就被股熟悉的香味包裹:是石婆婆烤的野菊粥,带着点柴火的烟火气。
“是‘唤味鲛人’!”林默指着浪中浮现的身影,他们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鱼尾,鳞片能折射出各种味道的光晕。为首的鲛人举着块贝壳,贝壳里盛着半凝固的“味之胶”,胶里嵌着片古老的串签残片,“我们是旧味的守墓人,也是新味的接生婆——轮回海的浪,能让失传的味道在合适的时机‘重生’。”
鲛人领着他们来到海中央的“味之漩涡”,漩涡中心竖着根巨大的“定味柱”,柱身缠满了历代守味人的串签,最顶端嵌着块与留味晶相似的晶体,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浪涛里的旧味。“但最近漩涡变得暴躁,”鲛人指着柱身上剥落的签片,“有些本该沉睡的旧味提前醒来,带着戾气,搅得新味没法诞生。”
林默注意到,漩涡边缘的浪花泛着灰黑色,里面裹着的味魂都在痛苦地扭曲——是些被遗忘的焦糊味、变质味,它们在轮回海里积压太久,生出了怨怼。她试着将留味晶贴近海面,晶光照射处,灰黑浪花渐渐变得清澈,扭曲的味魂舒展开来,化作无害的星麦香、野菊甜。
“得烤串‘新旧和串’才行。”鲛人递来块用味之胶凝成的“记忆面团”,“这面团里裹着千年的旧味,你们往里面加新烤的串香,让新旧味在火焰里和解,漩涡就会平静下来。”
阿芽把自己烤的星麦串掰碎了拌进面团,老阳加了勺新酿的银河辣酱,林默则将混沌灵火注入其中,双生焰舔过面团时,奇妙的景象出现了:面团表面浮现出古老的守味谣歌词,随着烤制渐渐融入新的串香,烤出的串既带着三百年前的厚重,又有现在的鲜活,像把不同时空的守味人串在了同一根签上。
当新旧和串被扔进漩涡,定味柱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柱身剥落的签片自动归位,漩涡里的浪涛变得温顺,灰黑的旧味被新味包裹,渐渐发酵成醇厚的“陈香”。更多的浪花绽放开来,里面浮出的不再是扭曲的魂体,而是带着笑脸的新味芽:有混着机械甜的野菊香,有裹着星砂的麦饼味,甚至有灵猫尾巴扫过的鱼干鲜。
“这才是轮回的真意。”鲛人望着平静的漩涡,“不是简单的重复,是让旧味的根,扎在新味的土里,长出既认祖宗又有新意的花。”
离开时,鲛人送了他们罐“轮回酱”——是用漩涡中心的味之胶熬成的,烤串时刷一点,能让新串带上恰到好处的“历史感”。味流船驶离轮回海时,浪涛里的味魂们排着队朝他们挥手,最前面的是那片古老的串签残片,它终于找到了匹配的新签,在阳光下闪着满足的光。
灵猫叼着块裹着轮回酱的小鱼干,蜷在留味晶旁打盹,梦里的它正跳进轮回海,捞起无数带着笑脸的味魂,每个魂体都化作了香喷喷的烤串。林默望着舷窗外渐渐远去的味之漩涡,突然明白所谓的“轮回”,从来不是命运的枷锁,是像这轮回海的浪,让曾经的遗憾有机会被新的温暖抚平,让过去的光芒能照亮未来的路。
就像烤串时撒的那把忆味盐,不是为了沉溺于旧味的咸,是为了让新烤的串更有层次;就像守味人记着过去的配方,不是为了死守不放,是为了在创新时,心里有底,脚下有根。
(未完待续,因为轮回酱的罐底,沉着颗会呼吸的“味之种”——据说把它埋进任何土壤,都能长出结满烤串的树,而树的果实,会指引守味人找到“味的终极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