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碱蜜的甜香还在舱内萦绕,林默清洗蜜罐时,指尖触到罐底的硬物——是那颗沾着枯味滩泥土的新种子,外壳带着淡淡的盐霜,却在本源液的浸润下,透出点青绿的生机。灵猫凑过来嗅了嗅,突然对着罐口“喵呜”叫了两声,尾巴指向导航仪上片模糊的星云——那里的信号时断时续,像被浓雾裹着的低语。
“那是‘雾隐星云’,”焦老三调出星图,指尖划过屏幕上缭绕的雾状标记,“据说里面藏着个‘雾隐村’,三百年前突然从星图上消失,有人说他们掌握着‘返璞味’的秘方,能让食材回到最原始的鲜甜。”
老阳正用盐碱蜜抹着刚烤的麦饼,闻言含糊不清地接话:“返璞归真?那不就是咱老家说的‘清水煮菜’?能有多稀奇?”话没说完,麦饼上的蜜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片模糊的村落影子,屋檐下挂着的不是腊肉,是串成串的野菊和星麦,透着股不加修饰的香。
味浪船钻进雾隐星云时,舷窗立刻蒙上了层白蒙蒙的雾——不是普通的水汽,是“遮味雾”,能掩盖一切人工雕琢的味道,只留下食材最本真的气息。船身穿过雾层,周围的星光都变得柔和,像被裹进了团巨大的,连引擎的轰鸣都被滤成了轻柔的嗡鸣。
“这雾……能洗味道!”林默发现自己刚烤的串香在雾里散得极快,只留下星麦最原始的麦香和兽肉的淡腥,“难怪叫返璞味,是把所有调料的味都洗掉了。”
雾隐村就藏在星云最浓处,村口的老槐树上缠着雾做的“门帘”,掀开时能闻到股类似雨后泥土的清润。村里的房子都是用原木搭的,烟囱里冒出的烟也是白色的,飘到空中就融进雾里,看不真切。村民们穿着粗布衣裳,正蹲在溪边洗菜,溪水里的鱼没有鳞片,肉质透着透明的白,被他们用清水一煮,就飘出股清甜,连灵猫都忍不住踮起脚往溪边瞅。
“是‘本味族’!”林默看着个蹲在石头上碾麦粉的老婆婆,她的石磨没有添加任何润滑剂,碾出的粉带着点粗粝的颗粒,却比精细打磨的更有麦香,“他们的烤炉都是用黄泥糊的,连炭火都只用最干的枯枝,难怪信号里的味道这么干净。”
本味族的族长是位留着花白长须的老者,手里拄着根野菊藤编的拐杖,看到林默手里的种子,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盐碱地的新芽?竟能跟着雾的指引找到这?”他领着众人走进村中央的“无调料屋”,屋里的陶罐里装着的不是酱料,是各种形状的石头:“这是‘甘味石’,泡在水里能让清水带甜;那是‘鲜味岩’,煮汤时丢一块,不用放盐也鲜。”
林默注意到,屋里的灶台是块巨大的“原味石”,表面坑坑洼洼,却泛着温润的光。老者说:“三百年前,统合部想抢我们的本味秘方,我们就用遮味雾把村子藏了起来,从此只吃‘无添加’的味道,时间久了,连嗅觉都变得灵敏,能尝出食材里藏着的阳光和雨水。”
他指着墙角的架子,上面摆着些风干的食材:“这是‘雾隐麦’,只靠雾水灌溉,麦粒小却带着雾的清;那是‘隐溪鱼’,一辈子没见过调料,肉里带着溪水的甜。”
灵猫突然跳到架子上,爪子扒拉着块风干的野菊饼——饼上没有任何酱料,只有野菊的苦和麦粉的淡甜,却让它吃得直眯眼。老者见状笑了:“连灵宠都知道,最本真的味,才最勾人。”
林默把那颗新种子埋进无调料屋的土里,又浇了点隐溪的水。种子破土而出的瞬间,竟开出朵双色花:一半是盐碱地的紫,带着淡淡的咸;一半是雾隐村的白,透着雾的清,两种颜色在花瓣上交融,生出种“刚柔相济”的美。
“这是‘和味花’!”老者抚着胡须感叹,“盐碱的烈和雾隐的柔,竟能长在一朵花里,难怪你能找到我们——返璞归真,不是拒绝所有味道,是让每种味都活出自己的本真啊。”
本味族的人学着用和味花的花蜜做菜:清煮隐溪鱼时,滴两滴带咸的蜜,鱼肉的甜更突出;烤雾隐麦饼时,抹点带清的蜜,麦香里多了层润。最妙的是用原味石烤的“双味串”,一面沾着盐碱地的土,一面裹着雾隐的霜,咬下去先是土地的厚重,再是雾的轻盈,像一口尝遍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离开时,老者给了林默块“原味石碎片”,说:“以后烤串前摸摸它,就知道哪些调料是多余的——食材本身的味,就够动人了。”味浪船驶离雾隐星云时,遮味雾送了他们一程,船身上的盐霜和油垢都被洗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层淡淡的清润香。
灵猫叼着块无调料的野菊饼,蜷在原味石碎片旁打盹,梦里没有花哨的酱料,只有清水煮鱼的甜和麦饼的香。林默望着种子开出的和味花,突然明白所谓的“返璞”,从来不是刻意追求清淡,是像这朵花一样,盐碱的咸不遮雾隐的清,雾的柔不盖土地的烈,在各自的本真里,活出最和谐的味道。
(未完待续,因为和味花的花粉,已经随着雾飘向了片住着“重味族”的星球——那里的人做菜恨不得把所有调料都堆进去,怕是要和这清润的雾,撞出场热闹的火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