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苗疆地界,风光渐异。层峦叠嶂化为丘陵平原,空气也不再是湿润的草木泥土气息,而是多了几分尘土与烟火气。
田诩罂一身绚丽的苗疆服饰,满身银饰在阳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俊美近乎妖异的容颜,再加上手上幽蓝的蝎子、臂上缠绕的银纹黑蛇,这副模样行在路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他并不急于赶路,信马由缰,遵循着与系统515的规划,一路向东,朝着旧尘山谷的方向缓行。前两世作为Enigma和特种兵的侦查本能与今生苗疆蛊师的敏锐感知相结合,让他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无声地扫描着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怀中的【千丝秘藏匣】散发着微不可察的暖意,与他意念相连,如同一个延伸出去的精密感官网络。
他此行,既要看这大好河山,也要在这山河之间,布下他的棋局。
这一日,行至一处村落,却见愁云惨淡,悲泣之声不绝。原来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时疫席卷了这小小的村庄,村民发热呕吐,身子强健的尚且能撑几日,老弱妇孺已是岌岌可危,村中唯一的郎中早已病倒,药石罔效。
村民见他一身异域打扮,虽觉惊奇,却也不敢上前,眼中多是绝望与麻木。
田诩罂勒住马缰,凤眸微扫,并未立刻动作,而是悄然将一丝意念沉入怀中秘藏匣。匣内活性单元无声扩散,如同无形的涟漪扫过整个村落。瞬间,一幅清晰的“生命能量图谱”在他脑海中呈现——哪些屋舍气息微弱将熄,哪些尚存生机,病气的污浊核心在何处,甚至潜伏的、对疾病有微弱抗体的个体,都一目了然。这种超越常理的感知,正是他高效行事的底气。
他翻身下马,银饰碰撞发出清冷之声,径直走向一个蜷缩在墙角、在图谱中显示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婴孩身旁。这是最紧急的目标。
“你…你做什么?”孩子的母亲惊恐地想要阻拦,却被少年那冷冽却专注的气场震慑住。
田诩罂不言,指尖不知何时已捻出数枚细如牛毛的金针,手法快得只剩残影,精准地刺入婴孩几处大穴,先护住其心脉。同时,他左手轻轻拂过腰间的金色香包,指尖蘸了一点近乎透明的药粉,弹入婴孩微微张开的口中。这药粉能激发其自身残存的生机。
但仅凭药力还不够。他意念微动,通过【千丝秘藏匣】发出指令,几只肉眼难辨的、由活性单元模拟的“清道夫”纳米蛊虫,已悄然潜入婴孩体内,开始精准吸噬淤积的病气与毒素。这一切发生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无声无息。
不过片刻,那婴孩赤红的脸色竟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起来,甚至睁开眼,微弱地哭了一声。生命图谱上的光点,从微弱将熄变得稳定而明亮。
“活了!娃活了!”周围村民惊呼起来,瞬间跪倒一片,“神医!求神医救命!”
田诩罂面色依旧平淡,起身。他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再次借助秘藏匣的感知,快速分析了井水成分与疫情特性,随即从银葫芦中倒出数颗碧绿色的药丸,交由村中尚且康健的汉子:“化入井水,每人饮一碗。病重者,抬来见我。”
他穿梭于病榻之间,金针渡穴,蛊药双施。在秘藏匣的辅助下,他对每个病人的状况了如指掌,施救效率极高。那些令本地郎中断言无救的重症病患,在他手下竟一个个转危为安。他不仅用苗疆秘药,更指挥着纳米蛊虫群进行微观层面的清理与修复,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集体手术。
不过半日,村中疫情竟被控制下来。村民感激涕零,欲将家中最值钱的东西奉上。田诩罂只取了少许干净干粮和清水,补充消耗,便在一片千恩万谢中,沉默地策马离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手腕上的银镯冰冷依旧,未曾因这份善举而沾染半分暖意。对他而言,这只是基于能力顺手为之,是计算后最高效的路径选择。
几日后,另一处城镇外的官道上。
几名彪形大汉正拦路抢劫一队行商,手段狠辣,已伤了好几人,眼看就要闹出人命。
田诩罂路过,甚至未曾停下马蹄。但秘藏匣的生命感知已瞬间将前方情况反馈给他:五名歹徒,气血旺盛,煞气缠绕,并非善类;行商中已有三人生命气息急剧衰落。
为首那恶汉见这单独行走、穿戴华丽的苗疆少年,竟生了歹意,狞笑着挥刀砍来:“小崽子,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
刀锋将至,田诩罂眼皮都未抬一下。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那恶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猛地丢开刀,双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胸膛和腹部,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在体内啃噬!不过眨眼功夫,他竟口吐黑血,皮肤之下显出诡异的青黑色脉络,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这正是田诩罂通过秘藏匣,瞬间将一丝剧毒纳米蛊尘精准送入其心脉的结果,毒性爆发极快,震慑力十足。
其余歹徒骇得魂飞魄散,只见那马背上的俊美少年缓缓转过头,黑曜石般的凤眸里没有一丝温度,手背上的幽蓝蝎蛊尾钩微微翘起,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滚。”一个字,清冷如冰。
那些歹徒连滚带爬,恨不得多生两条腿,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行商们惊魂未定,正要道谢,却发现那神秘的苗疆少年早已远去,只留下官道上一具迅速腐烂发臭的尸首,警示着世人。
他救人,也杀人。全凭本心,不论善恶,只问是否碍了他的路,或者,触了他的底线。而【千丝秘藏匣】的存在,让他的判断更精准,手段更莫测。
而遇到无锋之人,他的手段则更为隐秘酷烈。
他曾凭蛊虫感知结合秘藏匣的生命能量扫描,发现一伙能量波动异于常人、正在秘密接头的家伙。其中一人内力深厚,煞气逼人,生命能量呈现攻击性极强的暗红色,显然是无锋的小头目级别的存在。
夜色中,田诩罂如同鬼魅般隐匿在树冠之上,气息收敛得完美无缺,秘藏匣帮助他完全融入了环境。
他并未直接动手,而是通过秘藏匣,精细分析着下方几人的能量场和呼吸节奏。锁定那头目后,他指尖微弹,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由秘藏匣特制的“痴妄蛊”纳米单元聚合体,精准地飘入那正低声布置任务的小头目口鼻之中。这种纳米单元能直接影响神经中枢,诱发狂暴幻觉。
不过数息,那无锋小头目突然眼珠赤红,狂吼一声,拔出兵刃就朝着身旁毫无防备的同伙疯狂砍杀起来!其余无锋刺客猝不及防,顿时死伤惨重,反应过来后不得不与之搏杀。最终,那小头目力战而死,而他所带领的小队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两个武功最低、吓得魂不附体的外围喽啰。
田诩罂冷漠地看着这场自相残杀的好戏,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皮影戏。秘藏匣忠实记录着下方的能量碰撞与消逝,为他提供着实战数据。
待一切平息,他才如同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下。走到那两个仅存的无锋喽啰面前。那两人早已吓破了胆,看着这突然出现、容貌绝世却气息危险的苗疆少年,浑身抖如筛糠。
田诩罂并未接触他们,只是意念一动,通过秘藏匣释放出两只特制的“子蛊”纳米单元,它们如同微尘般悄无声息地钻入那两人眉心,潜伏下来。
“今日之事,忘。”他声音平淡,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回去,蛰伏。待听到‘银蝎’之名时,听令行事。”
那两人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恍惚呆滞,讷讷应道:“是……”
这些暗棋,他将为宫门、为远徵弟弟而留。秘藏匣的存在,让他布设此类控制手段更加得心应手,难以追溯。
一路行来,他救下的平民无数,击杀的恶徒与无锋高阶刺客亦不在少数,暗中布下的、由秘藏匣辅助控制的蛊网更是悄然蔓延。
“银蝎蛊主”或“蛊公子”的名号,开始如同滴入水面的墨迹,在江湖底层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有人说他是菩萨心肠的神医,有人说他是索命无常的修罗,更多人则将他与神秘的苗疆、危险的蛊术联系在一起,讳莫如深。
田诩罂对这些虚名毫不在意。他每日依旧会精心装扮自己,银饰擦得锃亮,衣服保持整洁,仿佛不是风餐露宿,而是游历天下的贵公子。怀中的秘藏匣是他最大的依仗和秘密,让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更具针对性和效率。
他只是偶尔会停下脚步,望向旧尘山谷的方向,黑曜石般的凤眸中会闪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和期待。那里,有他此行的唯一意义。
宫门渐近,风暴将临。
他所做的一切铺垫,都只为了那个最终的目的地,和那个注定要被他守护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