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是开自助餐了？”李默盯着那黑黢黢的泄压管道口，感觉脑仁都在跳。刚宰了个大的，就冒出来一群捡剩饭的，这地方生态链还挺完整。
卡恩已经退到了管道口的侧面，匕首横在身前，左臂的电池臂甲微微发烫——刚才连续使用秩序场域，负荷不小。“声音在远离，但数量很多。它们在搬运能量残渣，可能是……喂养什么，或者构建什么。”
喂养？构建？李默想起奥瑞坎日志里提到的“静滞核心”实验场，还有那些试图引导和利用“静寂”能量的实验。下面那些东西，会不会是实验场失控后，自行演化出来的某种……能量生物？或者被能量侵蚀后发生变异的本地生物？
“能感觉到下面有多少吗？”李默问，同时抓紧时间调息。灵力接近枯竭的感觉太糟了，他现在连个火星子都搓不出来。
卡恩闭上眼，专注地感知了几秒，然后摇头：“太深，太杂。但刚才那种能量蜂群，至少有几十个个体。更深处……还有很多移动的迹象，但无法分辨具体是什么。”
几十个？还只是其中一种？李默头更疼了。这要是全涌上来，就凭他俩现在这状态，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
“先撤。”他做出决断，“找个地方恢复一下，顺便研究研究这玩意儿。”他掂了掂手里那颗黑色晶体。这东西能量纯度极高，只要能处理掉那点“暴怒”杂质，就是大补。“跟奥里克他们汇合，看看上层情况。这底下已经乱成这样，上面不可能风平浪静。”
卡恩没有异议。他的本能也在警告，继续深入风险太高。
两人迅速离开节点房间，沿着来路返回。走廊里的应急灯又熄灭了几盏，黑暗更加浓重。远处传来的混乱声响似乎更多了，隐约能听到爆弹枪的射击声和爆炸声——看来奥里克他们也没闲着。
走了没多远，李默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猴子？能听到吗？”他按下通讯器。
滋啦……滋啦……“李……李默？！你们……在哪？”猴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背景是激烈的交火声和吼叫。
“我们在b区维护走廊，正往回走。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乱套了！”猴子的声音急促，“停电以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好多铁疙瘩！不是之前的蜘蛛机器人，是更笨重、更抗揍的型号！像是仓库里跑出来的库存货！还有……还有一些穿着破烂防护服的家伙，见人就攻击，像疯了似的！队长正带人守着气密门那个房间打阻击，但压力很大！你们快点！”
“知道了，坚持住，我们马上到！”李默切断通讯，看向卡恩，“听到了？”
卡恩点头：“铁疙瘩，库存型号，防御高，速度慢。疯子研究员，威胁低但数量可能多。守房间，有地利。我们回去，从侧翼支援。”
“没错。走这边，有条近路，我记得结构图上标了。”李默带头拐进一条岔路。他记忆力也不差，尤其是逃命和打架的路线。
两人加快脚步。李默一边跑，一边尝试吸收周围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的“静寂”能量来恢复灵力。效率很低，但总比没有强。胸口那块碎片传来的“渴望”感越来越强，目标直指他怀里那颗黑色晶体。
“卡恩，净化那晶体，需要多久？”李默问。
“完全净化，以现在的输出，需要很长时间。”卡恩回答，“但如果只是暂时压制那点‘暴怒’杂质，让能量变得相对‘温和’可吸收……可以试试，但需要稳定环境，不能被打扰。”
稳定环境？现在这鬼地方，哪里找稳定环境？李默皱眉。等等，奥里克他们守着的那个气密门房间，不就是个临时据点吗？如果能打退一波攻击，争取到一点喘息时间……
“到了那边，如果有机会，你帮我护法，我尽快吸收一部分晶体能量恢复状态。”李默说，“你那个秩序场域，能持续多久？”
“电池能量剩余，中等强度维持秩序场域，大概还能坚持二十分钟。”卡恩计算了一下，“高强度战斗使用，时间会缩短。”
二十分钟，够了。只要他能恢复两三成灵力，配合卡恩的秩序场域和奥里克小队的火力，应该能稳住阵脚。
前方传来了清晰的枪声和爆炸声。拐过一个弯，李默看到了战斗场景。
奥里克小队据守的气密门房间门口，已经用几个金属货箱和拆卸下来的门板搭建了简易掩体。奥里克和一名战士正用热熔枪和爆弹枪向走廊另一端射击，老瘸子躲在后面，用一把改装的激光步枪进行精准点射。猴子则蹲在掩体后面，操作着一个便携数据终端，似乎在尝试干扰什么。
他们的敌人，正如猴子所说，是两种：一种是体型臃肿、动作迟缓但装甲厚实的履带式战斗机器人，正面装甲上印着早已模糊的机械教标识，显然是奥瑞坎不知道从哪个仓库角落里翻出来的老古董。另一种则是七八个穿着破烂防护服、眼神疯狂、手持各种工具或残破武器的人类，他们嘶吼着，不顾伤亡地向前冲，有些身上还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火花，显然是受到了能量泄露的影响。
战斗机器人火力凶猛但笨拙，疯子研究员们则悍不畏死但缺乏组织。奥里克小队凭借掩体和精准射击，暂时还能顶住，但弹药消耗很快，而且走廊另一端，还有更多的敌人正在涌来。
“猴子！干扰那些机器人的传感器！奥里克，优先打腿！老瘸子，点射那些疯子的脑袋或者能量源！”李默快速观察后喊道，同时和卡恩从侧翼的一条岔道冲出，直扑敌人后方！
卡恩的目标明确：那些正在重新装填或者调整姿态的战斗机器人。他没有硬冲，而是利用走廊里的管道和杂物作为掩体快速接近，在进入秩序场域范围后，立刻激发！
无形的秩序波动扫过，两台正在瞄准的战斗机器人动作同时一滞，它们的传感器似乎受到了强烈干扰，炮口开始无规律地摆动。卡恩趁机从侧面扑上，匕首精准地从机器人履带与躯干的连接缝隙刺入，破坏其动力！同时左臂的电池臂甲狠狠砸在另一台机器人的侧面装甲上！
那台机器人内部的能量回路瞬间紊乱，冒出滚滚黑烟，僵在原地。
李默则直奔那些疯子研究员。他灵力不多，但对付这些已经被能量侵蚀、神志不清的家伙，用不着大威力招式。归墟剑魄的锋芒凝于指尖，如同穿花蝴蝶般点出，每一击都精准地命中对方颈侧、太阳穴或者胸口能量不稳定的位置，以最小的消耗造成最大的神经抑制或能量干扰。中者无不瞬间僵直倒地，失去战斗力。
两人的突然加入，尤其是卡恩对战斗机器人的高效“瘫痪”，立刻扭转了战局。奥里克小队压力大减，趁机加强火力，将剩余的敌人压制回去。
“干得漂亮！”奥里克一枪打爆了一个试图爬起来的疯子研究员的脑袋，朝着李默喊道，“你们下面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怎么连这种仓库里的破烂都动起来了？”
“可能是停电触发了整个据点的紧急防御协议，把所有能动的库存都激活了。”李默喘了口气，退到掩体后面，“下面情况更糟，能量泄露，还跑上来一些……怪东西。我们得尽快恢复一下，然后决定是守是撤。”
“撤？往哪儿撤？”奥里克换了个弹匣，“外面码头的闸门在停电后自动锁死了，手动开启需要时间，而且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房间后面倒是还有个紧急出口，但通向一个小型机库，里面只有几艘看起来半报废的穿梭机，不知道能不能飞。”
小型机库？备用载具？李默心思一动。这或许是一条退路。
“先守住这里，给我十分钟。”李默对卡恩说，“你帮我看着，我试试吸收点能量。”
卡恩点头，默默站到李默身边，秩序场域维持在最小范围，只笼罩两人周围，既能提供一定的防护，又能节省能量。
李默盘膝坐下，取出那颗黑色晶体。晶体表面的银灰色雾气依旧在流转，内部那丝“暴怒”杂质在秩序场域的压制下，已经变得微弱了不少。
他小心地分出一缕神识，包裹住一丝被净化得相对温和的“静寂”能量，引入经脉。
冰凉、纯粹、带着“空无”意境的能量流入，瞬间被干渴的经脉吸收。效率比之前吸收那些净化后的电池能量高得多！几乎是立竿见影，丹田里那点可怜的灵力开始迅速增长！
更重要的是，胸口那块“拥夜者”碎片，对这股同源的高纯度能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它没有疯狂抢夺，而是像久旱逢甘霖一般，温和地吸收着能量流中散逸出的、最契合它本质的部分。李默能感觉到，碎片封印处那种“嘎吱”作响的脆弱感，竟然略微稳固了一丝丝！
有戏！真的能“喂养”！
李默精神大振，加大吸收力度。黑色晶体内的能量虽然庞大，但李默只敢一点一点地抽取，并随时用功德金光进行二次净化，确保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另一端，敌人的攻势似乎暂时停止了，也许是需要重新集结，也许是别处出现了更大的乱子。
十分钟很快过去。
李默睁开眼，长舒一口气。灵力恢复到了接近四成！而且经脉的刺痛感大大减轻，心神也舒缓了许多。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自保和一战之力。黑色晶体内的能量只消耗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卡恩感应到李默气息的变化，看了他一眼：“如何？”
“好多了。”李默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谢了。你那场域对净化这玩意儿效果不错。”
卡恩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左臂的电池。指示灯显示能量还剩一半左右。
“队长！有情况！”猴子突然喊道，指着数据终端屏幕，“我刚刚尝试切入据点的内部监控网络，发现有个区域的能量读数在急剧升高！不是我们这里，是在……更深的地下，但位置偏北！读数类型……和你们之前带回来的那种晶体很像，但规模大得多！而且，有大量生命信号正在向那个区域移动！”
能量读数急剧升高？大量生命信号移动？
李默和奥里克对视一眼。
“那个方向……”奥里克回忆着据点的结构，“好像是通往‘暗礁区’更深处的另一个出口，或者……是奥瑞坎那混蛋的真正老巢？”
“也可能是‘静滞核心’实验场的主入口。”李默补充道。结合猴子探测到的能量类型和规模，可能性很大。
“那些移动的生命信号，是敌人还是……”老瘸子问。
“无法分辨，信号很杂乱。”猴子摇头，“但数量……很多。”
李默沉吟。下面已经乱了，奥瑞坎很可能被惊动了。现在有个能量读数异常升高的区域，还有大量生命信号在移动……这是在集结兵力？还是在启动什么最终方案？比如，转移实验场核心，或者……激活某个大家伙？
无论哪种，都不能让他得逞。
“奥里克，你们还能动吗？”李默问。
“弹药不多了，但人还行。”奥里克咧嘴，“你想干嘛？”
“去那个能量读数异常的区域看看。”李默说，“如果那是奥瑞坎的重要设施，现在混乱正是机会。如果能破坏掉，或者捞点好处，这趟才算没白来。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从你刚才说的那个机库撤离。”
奥里克看了看自己的队员。老瘸子点了点头，猴子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另一名战士也握紧了枪。
“干了！”奥里克一拍大腿，“待在这儿也是等那些铁疙瘩和疯子再来。猴子，带路！”
“走这边！”猴子抱起终端，指向走廊另一侧，“有一条维护通道可以直接通到那个区域的外围！不过……那边可能已经有很多‘客人’了。”
“那就准备好‘礼物’。”李默检查了一下万魂幡和归墟剑魄，又看了一眼卡恩。
卡恩默默地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掉，调整了一下左臂的固定装置，然后看向李默，眼中只有两个字：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