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严明翊并未完全闲着。
他抽空去拜访了萧山令等几位在重庆的长辈和旧识。
拜访萧山令时,他特意带上了方天翼。
在萧家,方天翼自然也见到了他的女友余梅。
严明翊给了方天翼足够的私人时间,这让方天翼这个平日里冷峻的特战营营长,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柔和。
这天下午,严明翊刚从一位黄埔前辈的家中出来,正准备返回严家公馆,一名穿着中山装、气质精干的男子便迎了上来,恭敬地递上了一封密封的信函:
“严长官,鄙人军统局本部行动处王蒲臣,奉戴局长之命,特来呈上请柬。”
严明翊接过请柬,打开扫了一眼,内容是戴笠邀请他晚上在军统局本部的一处招待所便宴。
他面色平静,心中却瞬间转过了几个念头。
军统,戴雨农……
这个邀约,在他述职期间到来,并不意外:“回复戴局长,严某准时赴约。”严明翊淡淡说道。
傍晚,严明翊只带了方天翼和四名贴身警卫,前往位于罗家湾的军统局本部。
车辆驶入一条相对狭窄的岔路,严明翊刚下车,侧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
一辆军用三轮摩托车毫无预兆地从一个小巷里猛冲出来,几乎是擦着吉普车的车头掠过!
骑车的是一个穿着军统女式制服、戴着风镜的年轻女军官,她似乎有些恼怒,车身歪斜,挎斗都微微抬离了地面。
严明翊的反应快得惊人。
在摩托车冲出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自然做出反应,脚步一错,腰腹核心发力,稳稳向后侧方撤了半步,刚好避开了摩托车带起的尘土和危险区域。
跟在他身后的方天翼和警卫们则瞬间紧张起来,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目光锐利地锁定那辆冒失的摩托车。
“宫丽!宫丽!你给我停下!听见没有!”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胖子从后面的巷子里追出来,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地喊着。
那骑摩托的女军官猛地捏住刹车,轮胎在碎石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她稳住车身,回过头来。
墨镜下的目光先是扫过那个胖子,带着一丝不耐烦,随即她的视线落在了严明翊身上。
严明翊此时穿着笔挺的陆军中将常服,年轻的面庞与肩上的将星形成鲜明对比,身姿挺拔如松。
在他身边,是眼神警惕、浑身散发着精悍气息的方天翼和几名同样精锐的警卫。
这样的组合,在军统本部附近出现,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女军官的目光在严明翊身上停留了两秒,带着一丝好奇和审视,似乎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不凡。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瞪了那追上来的胖子一眼,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再次咆哮着冲了出去,留下那个胖子在原地跺脚。
方天翼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师座,没事吧?”
严明翊摆了摆手,整理了一下并未凌乱的衣领:“没事~!一个小插曲,不必理会。”
他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耗费精力,今晚的重点是戴笠。
在专人引导下,严明翊穿过戒备森严的层层岗哨,来到一间雅致的包房。
戴笠早已在此等候,见到严明翊,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明翊老兄!冒昧相邀,还望海涵啊!”
戴笠拱手道,态度很是客气:“老哥太客气了,接到您的邀请,是严某的荣幸。”
严明翊也换上了公式化的笑容,与之寒暄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戴笠切入正题。
他首先郑重其事地端起酒杯:“明翊老弟,这第一杯酒,我必须敬你。上次昆明肃清日谍网络,你可是送了我一份天大的功劳啊!委座对此事甚为嘉许,这里面,多有仰仗明翊老弟之处!”
戴笠这话倒不全是虚言。
那次行动,严明翊的特种师提供了关键情报和武力支持,最终由军统收网,报告怎么写,自然由戴笠操作,这份功劳确实让他脸上有光。
“老哥言重了,分内之事,都是为了抗战。”严明翊与他碰杯,一饮而尽,语气平淡。
戴笠放下酒杯,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慨与钦佩:
“说起来,几次合作,尤其是看过下面人递交的行动报告,对明翊老弟麾下将士之精锐,老哥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报告里都快把你那些兵夸成天兵天将了。”
他仔细观察着严明翊的反应,继续说道:
“起初我还觉得有些夸大,但近来明翊老弟你在昆明训练的新兵陆续补充到各战区,反馈极佳!
无论是单兵素质、小组战术还是战斗意志,都远非寻常新兵可比,甚至比很多老兵油子都强!”
铺垫完成,戴笠终于图穷匕见,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明翊老弟,实不相瞒,如今我军统在与日伪的暗战中,损失颇大。
特别是深入敌后的行动人员,折损太快。
补充上来的新手,经验不足,战斗力也弱,往往任务没完成,人就……唉!”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诚恳:
“老兵的战斗力强,但身上的‘兵气’太重,言行举止在敌占区很容易暴露。
而明翊老弟你训练的新兵,战斗力强悍,偏偏身上的军人痕迹又不那么明显,适应性极强!
这简直就是为我军统行动队量身打造的最佳人选!”
戴笠目光灼灼地看着严明翊:“所以老哥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明翊老弟,在后续的新兵训练中,为我军统……稍微倾斜一些名额?”
严明翊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道:
“老哥,你的难处我理解。只是……你也知道,各战区现在都盯着我那点训练名额,军政部的调配压力很大。
而且常规野战部队的训练,与贵局所需的敌后潜伏、城市行动,侧重点还是有所不同。
直接把新兵给你们,恐怕……未必能完全满足你们的特殊需求,反而可能耽误事情。”
戴笠一听,觉得有道理,连忙追问:“那明翊老弟的意思是?”
严明翊故作深思片刻,才缓缓说道:“既然老哥开口,这个忙我不能不帮。这样吧~!与其从常规新兵中分名额,不如……我单独为你开设一个‘特别培训班’。”
“特别培训班?”戴笠眼睛一亮。
“没错。”严明翊点头:
“学员由你选派,或者我从新兵中挑选合适苗子。
训练内容,除了常规的军事基础,将重点强化格斗、渗透、侦察、化装、小型武器应用、爆破、情报传递等特种作战及敌后行动科目。
我在复兴社时期,也短暂执教过相关课程,对这方面还算有些心得。
不知老哥意下如何?”
戴笠闻言,大喜过望!
这简直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一个由严明翊亲自设计课程、针对性极强的训练班,培养出来的人才,绝对是他军统行动力量的尖刀!
“好!太好了!明翊老弟,你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戴笠激动地举起酒杯:
“一切就按明翊老弟说的办!细节我马上派人去昆明与你接洽!老哥欠你一个大人情!”
“老哥客气了,互相支持而已。”严明翊举杯回应,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将计就计,安插人手,渗透军统,这条线算是成功埋下了。
第二天一早,严明翊便向父亲辞行,带着护卫排,乘坐车队,离开了雾气弥漫的重庆,踏上了返回昆明的路程。
山城之行,述职、布局、埋线,目的均已达成。
接下来的重心,要放回云南,放在他那支正在不断壮大的特种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