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紫宸殿的地砖缝里,至今还残留着三个月前那场清洗的痕迹。纵使宫人们用温水反复擦拭了数十遍,在阴雨天里,那深青色的汉白玉上仍会隐隐透出淡褐色的印记 —— 那是旧贵族集团覆灭时,溅落的血渍凝结成的暗沉符号。

彼时,沈璃一身玄铁鳞甲立于殿中,腰间佩剑 “断水” 还滴着血珠。旧贵族首领、太傅慕容霖被按在丹陛之下,锦袍上的金线被血污浸透,原本倨傲的头颅此刻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嘶哑地嘶吼 “谋逆” 二字。沈璃只是垂眸看着他,玄色披风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血痕,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先帝崩后,尔等私囤军械、勾结藩王、克扣漕粮,桩桩件件皆是灭族之罪。今日诛尔等,非臣谋逆,乃替天行道,为江山除奸。”

那一日,紫宸殿的血腥味飘出了皇城,飘进了京都的大街小巷。太傅府满门抄斩时,临街的朱门被撞开,家眷的哭喊声与刀剑的劈砍声交织在一起,让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却无一人敢上前。国子监的老儒们捧着儒家典籍,在书房里唉声叹气,却连一句质疑的话都不敢说 —— 毕竟前一日,还曾有位御史因弹劾沈璃 “专权”,被暗凰卫拖入诏狱,第二日便传出了 “病逝” 的消息。

清洗过后的三个月,大衍朝堂像是被按下了 “顺行键”。原本拖延了半年的漕运改革,沈璃一道政令下去,户部与工部便连夜制定章程,半月内便疏通了淮河段的淤塞;边境传来匈奴扰边的消息,兵部尚书李敢连奏本都没递,直接点兵三万北上,沿途各州府无需旨意便主动供应粮草 —— 谁都记得,当初旧贵族把持兵部时,李敢请兵御敌,被慕容霖以 “国库空虚” 为由驳回了三次,最终导致边境三城被掠。

这日清晨,摄政王府的书房里,沈璃正翻阅着各地呈来的奏报。窗外的银杏叶被秋风染成金黄,一片片落在青石阶上,却无人敢擅自清扫 —— 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摄政王处理政务时,最忌旁人打扰。案上的青瓷砚台里,墨汁研磨得细腻均匀,旁边堆着的奏报大多已经批阅完毕,朱红色的批语字迹凌厉,却字字切中要害。

“启禀王爷,” 暗凰卫统领秦风躬身立于殿外,声音压得极低,“京都府尹来报,昨日深夜,有几个旧贵族的余孽在城西破庙里聚集,似在密谋什么。”

沈璃头也没抬,手指在奏报上轻轻敲击:“盯着便是,不必惊动。若他们敢有异动,再动手不迟。”

“是。” 秦风应声退下,脚步轻得像一阵风。他跟随沈璃多年,最清楚这位摄政王的手段 —— 看似放任,实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需等猎物自己撞进来。

书房内,沈璃拿起一份来自江南的奏报,落款是 “裴琰”。奏报里详细写了江南各州府的贪腐清查结果,附带着一份长长的名单,从州官到县令,凡是牵涉其中的,皆注明了罪证与赃款数额。末尾处,裴琰写道:“江南已平,百姓归田,唯需留兵五千镇守,以防余寇复起。”

沈璃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拿起朱笔在末尾批道:“准。另,着户部拨款二十万两,用于江南堤坝修缮,不得延误。”

放下笔时,晨光已透过窗棂照进书房,落在她清癯的面容上。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飘落的银杏叶,眼神深邃。旧贵族已除,新政初行,慕容玦也已长到十四岁 —— 是时候了。

第二章 太极殿的惊雷

十月十二,大朝会。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在太极殿外的广场上打着旋。文武百官身着绯色、青色、紫色的朝服,按品级排列整齐,袖口与衣摆处的补子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 一品文官的仙鹤、二品武官的狮子、三品的孔雀与虎豹,在晨光下织成一片肃穆的色彩。

内侍监总管福安尖细的唱喏声划破晨雾:“陛下驾到 —— 摄政王驾到 ——”

龙椅上的慕容玦起身而立,玄色龙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十四岁的少年,面容尚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但眉宇间的沉静已远胜去年。他的目光扫过殿中百官,落在珠帘之后的身影上时,微微顿了顿 —— 沈璃今日穿的是一件玄色绣暗纹的朝服,领口与袖口处用银线绣着云纹,比往日更显庄重。

珠帘是用南海进贡的珍珠串成,每一颗都圆润光洁。阳光透过殿顶的藻井照下来,落在珠帘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将沈璃的身影衬得有些模糊,却更显威严。

朝会按惯例进行。先是兵部尚书李敢奏报边境军情:“匈奴左贤王率部袭扰云州,已被我军击退,斩获敌首三百余级,俘虏百余人。” 他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硬朗,“臣请旨,增兵五千戍守云州,以防敌军复来。”

沈璃在珠帘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准。着户部拨银五万两,用于军需补给。裴琰,此事你需亲自督办,不得有误。”

新任户部尚书裴琰出列躬身:“臣遵旨。” 他刚从江南回来,一身青色朝服衬得他面色刚毅,鬓角还带着几分旅途的风尘,却难掩眼中的锐气 —— 这是在江南平定叛乱、清查贪腐时,磨砺出的铁血锋芒。

接着是吏部尚书奏报官员考核结果,刑部奏报秋决事宜,工部奏报漕运修缮进度…… 每一项政务,沈璃都能精准地指出关键,或准或驳,条理清晰。百官垂首听着,无人敢有异议 —— 经历过紫宸殿的清洗,谁都知道这位摄政王的手段,与其争辩,不如俯首遵旨。

待所有紧要政务处理完毕,福安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正要唱 “退朝”,却见珠帘后的沈璃微微抬手。

那是一个极细微的动作,手指轻抬,玄色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苍白却骨节分明的手腕。但就是这个动作,让福安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连忙躬身退后,大气不敢喘一口。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准备转身离去的官员们纷纷停下脚步,疑惑地抬头看向珠帘。站在前列的尚书们交换着眼神,眼底满是探究 —— 往日朝会,沈璃处理完政务便会即刻退朝,今日为何突然止住?难道还有什么重要之事?

沈璃缓缓站起身。珠玉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太极殿里格外清晰,如同冰珠落在玉盘上,每一声都敲在百官的心上。她没有走出珠帘,只是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中 —— 从前列的尚书,到后排的御史,再到阶下的侍郎、郎中,每一个人的脸,都被她收入眼底。

官员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有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有人悄悄攥紧了朝笏,还有人偷偷抬眼,想要从那模糊的身影中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沉静的玄色。

最终,沈璃的目光落在了御座上的慕容玦身上。

慕容玦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手心微微出汗。他看着珠帘后的身影,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 亚父今日的举动,太过反常。

“陛下,” 沈璃的声音透过珠帘传来,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激昂的语调,没有刻意的强调,却像是带着千钧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臣,沈璃,蒙先帝信重,受托孤之任,摄政至今,已近五载。”

她的声音顿了顿,殿内落针可闻。只有官员们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大殿里交织 —— 有人疑惑,有人恍然,还有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五载以来,” 沈璃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静,“先帝遗诏犹在耳畔,臣不敢有半分懈怠。幸赖陛下天资聪颖,自束发以来便勤勉好学,每日五更起读,夜半仍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更赖文武百官同心协力,辅佐朝政,方使朝纲渐稳,新政初行,内外稍安。”

慕容玦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着珠帘后的身影,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 小时候,亚父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去年紫宸殿清洗时,亚父挡在他身前,挡住了飞溅的血渍;上个月,他处理错了一份赈灾奏报,亚父熬夜陪他分析,教他如何平衡各方利益……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先帝遗命,臣不敢忘怀。” 沈璃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气中多了几分决绝,“陛下年岁渐长,圣德日隆,已非昔日稚子。为江山社稷计,为成全陛下亲政之志,臣,今日于朝堂之上,郑重宣告 ——”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金玉掷地,每一个字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在太极殿里回荡:

“待陛下年满十五生辰之日,本宫将卸下摄政之责,焚毁监国印信,还政于君!”

“轰 ——!”

仿佛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整个太极殿瞬间被无形的波澜席卷。

站在吏部尚书身旁的礼部侍郎王显,手里的朝笏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珠帘,嘴里喃喃道:“还政?摄政王要还政?”

新晋的御史大夫赵谦,年轻气盛,原本以为沈璃会效仿前朝权臣,行 “加九锡” 之事,此刻听到 “还政” 二字,脸上写满了震惊,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站在后排的某个郎中,悄悄拉了拉身旁同僚的衣袖,压低声音问:“大人,您说…… 摄政王这是真心的吗?还是在试探我们?”

那同僚脸色发白,连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 这种时候,任何一句不当的话,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慕容玦浑身一震,猛地从龙椅上直起身。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他死死地盯着珠帘后的身影,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 亚父真的要还政于他?那个在紫宸殿里翻云覆雨、手握生杀大权的摄政王,竟然要主动交出权力?

他想起三个月前,紫宸殿的血腥味还未散去,他亲眼看到亚父下令将慕容霖满门抄斩,那时的亚父,眼神冰冷,语气决绝,仿佛整个天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以为,亚父会一直握着权力,直到他成年,甚至更久。可现在,亚父却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宣告要还政。

一股巨大的冲击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有期待 —— 他渴望亲政,渴望摆脱 “傀儡皇帝” 的标签,渴望真正掌控这个帝国;有茫然 —— 他从未独立处理过军国大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权力,他不知该如何接手;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 亚父的决定太过突然,太过反常,这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谋划?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徒劳地看着珠帘后的身影。

沈璃仿佛没有看到殿内的骚动,也没有察觉到慕容玦的失态。她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自即日起,至陛下亲政之前,本宫将逐步将日常政务移交陛下亲自处置。六部寻常奏对,当先呈报陛下御览,陛下可先行批阅,提出决断意见,再由本宫复核。军国要务,仍需共同商议,以期陛下早日熟悉全局,独当一面!”

“另,为辅佐陛下精进学业,通达政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殿中的三人身上,“特擢升尚书左仆射林文正、兵部尚书李敢、新任户部尚书裴琰,兼领帝师衔,入值弘文馆,为陛下讲经论史,剖析时政,参赞机要!”

林文正、李敢、裴琰三人同时出列,躬身行礼:“臣遵旨。”

林文正是文官清流的领袖,早年曾因反对旧贵族被罢官,是沈璃重新启用了他。他德高望重,在文官集团中有着极高的声望,由他教导慕容玦经史,再合适不过。

李敢是军中宿将,祖父曾是开国功臣,父亲战死沙场,他自幼在军营长大,战功赫赫。由他教导慕容玦军事谋略,能让慕容玦更快地熟悉军务。

裴琰则是寒门出身,凭借科举入仕,在地方任职多年,深知民间疾苦。他在江南平定叛乱时,手段强硬却又体恤百姓,是难得的干臣。由他教导慕容玦政务处理,能让慕容玦更了解民生。

百官看着这三人,心里渐渐明白 —— 沈璃这是在为慕容玦亲政铺路。这三人涵盖了文官、武将、寒门三个群体,既能辅佐慕容玦,又能平衡朝堂势力,确保权力平稳过渡。

“朝中各部院司衙,需恪尽职守,全力辅佐陛下,确保政务平稳,过渡顺畅。” 沈璃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风吹过殿宇,让所有人心头一凛,“若有心存异志、怠慢政务、乃至企图借此机会兴风作浪者 ——”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殿中,眼神凌厉如刀,仿佛能穿透人的皮肉,直抵内心:“勿谓本宫言之不预!国法森严,绝不姑息!”

这几句话,没有丝毫掩饰,是赤裸裸的警告。她在告诉所有人:还政不是权力真空,更不是浑水摸鱼的机会。即便她放权,也依然握着足以碾碎一切不安定因素的权力。谁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谁就是自寻死路。

宣告完毕,沈璃对着御座上的慕容玦微微躬身,语气诚恳:“此乃臣肺腑之言,亦为江山永固之基。望陛下勤勉,不负臣与天下万民之望。”

说完,她不再看殿中百官,也不再看慕容玦,径直转身。玄色衣袂拂过冰冷的地砖,带起一阵微风,珠玉碰撞的声响渐渐远去。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她的身影消失在太极殿的后门,只留下一片死寂。

片刻后,殿内爆发出压抑的议论声。

“摄政王竟然真的要还政……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说,摄政王是不是在试探我们?毕竟她刚肃清旧贵族,权力正盛……”

“不好说啊。不过看她的安排,林大人、李大人、裴大人都是她的心腹,就算还政,朝政恐怕还是在她掌控之中……”

“陛下也该亲政了,毕竟已经十四岁了。只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镇住场子……”

慕容玦坐在龙椅上,听着殿内的议论声,心里乱如麻。他看着沈璃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 —— 那上面雕刻的龙纹,冰冷而坚硬,如同此刻他的心情。

福安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道:“陛下,该退朝了。”

慕容玦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退…… 退朝。”

第三章 帝王的成长与焦虑

还政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都。

茶馆里,说书先生放下醒木,唾沫横飞地讲着太极殿的场景:“各位客官您猜怎么着?摄政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要还政给陛下!那声音,那气势,吓得百官都不敢喘气!”

酒肆里,几个书生争论不休。一个白面书生激动地拍着桌子:“沈摄政王此举,乃千古忠臣之举!先帝托孤,她鞠躬尽瘁,如今陛下长成,便主动还政,这等胸襟,实属难得!”

另一个青衣书生却摇头:“不然不然。你想想,摄政王刚肃清旧贵族,权力无人能及,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政?依我看,她是怕落下‘权臣’的骂名,故意做给天下人看的。再说,帝师都是她的心腹,朝政还不是她说了算?”

街头巷尾,百姓们也在议论。卖菜的老农一边称菜,一边对买主说:“陛下亲政好啊,摄政王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女子。陛下亲政了,咱们大衍才能更稳当。”

而在皇宫深处的御书房里,慕容玦正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章,眉头紧锁。

这是还政后的第三日。按照沈璃的安排,六部的寻常奏报,都先送到他这里批阅。原本他以为,处理奏章不过是写写批语,却没想到,每一份奏章背后,都牵扯着复杂的利益关系。

他拿起一份来自青州的奏报,上面写着:“青州遭遇旱灾,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恳请陛下拨款赈灾,豁免今年赋税。” 奏报的末尾,还附着青州知府的签名和印信。

慕容玦皱了皱眉。青州旱灾,他早有耳闻,赈灾是理所当然。可他刚想批 “准”,却想起昨日裴琰送来的户部奏报 —— 国库现存白银不足百万两,既要供应边境军需,又要修缮漕运,还要支付官员俸禄,若是再拨款赈灾,恐怕会入不敷出。

他放下奏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该怎么办?拨款赈灾,国库会空虚;不拨款,青州百姓就要遭殃。他看向案上的另一份奏报,是工部请求拨款修缮黄河堤坝的 —— 黄河汛期将至,若是堤坝不加固,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一边是旱灾,一边是堤坝,还有边境的军需…… 处处都需要钱,可国库就这么多银子。慕容玦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当皇帝,远比他想象中难得多。

“陛下,该歇息了。” 福安端着一碗参茶进来,轻声说道。他看着慕容玦疲惫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忍 —— 自从开始批阅奏章,陛下每天都要熬到深夜,黑眼圈都出来了。

慕容玦接过参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能缓解他心中的焦虑。他看向福安:“福安,你说,亚父当年刚摄政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福安愣了一下,连忙躬身道:“摄政王天资卓绝,当年刚摄政时,便将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不过陛下您也不必着急,您还年轻,慢慢学,总会学好的。”

慕容玦苦笑了一下。天资卓绝?他知道,亚父的 “天资卓绝”,是用无数鲜血和汗水换来的。当年先帝崩后,旧贵族把持朝政,亚父孤身一人,一步步清除障碍,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他没有亚父那样的手段,也没有亚父那样的威望,想要撑起这个帝国,太难了。

“对了,” 慕容玦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林大人、李大人、裴大人什么时候过来?” 按照沈璃的安排,三位帝师每日都会来弘文馆为他讲学。

“回陛下,三位大人已经在弘文馆候着了。” 福安回道。

慕容玦放下参茶,起身道:“走,去弘文馆。”

弘文馆位于皇宫东侧,是先帝时期建造的,专供皇子读书。馆内藏书丰富,从经史子集到兵法谋略,应有尽有。林文正、李敢、裴琰三人已在馆内等候,见慕容玦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免礼。” 慕容玦摆了摆手,走到主位坐下,“今日请三位先生来,是有一事想请教。” 他将青州旱灾的奏报递给三人,“青州旱灾,需拨款赈灾,可户部说国库空虚,诸位先生可有良策?”

林文正接过奏报,仔细看了一遍,沉吟道:“陛下,赈灾乃当务之急,不可拖延。若百姓流离失所,恐生民变。至于国库空虚,臣以为,可暂时削减宫中用度,再从各地藩王处征调一些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李敢却摇头:“林大人此言差矣。宫中用度本就不多,削减不了多少。各地藩王向来桀骜不驯,若强行征调粮草,恐引起不满,反而生事。依臣之见,不如从边境军需中暂借一部分,待秋收后再补回。”

裴琰皱了皱眉:“边境军需不可动。匈奴虎视眈眈,若军需不足,士兵们如何打仗?臣以为,可先从户部库存中拨出十万两白银,再令青州知府开仓放粮,同时鼓励地方富户捐粮,待明年收成好了,再豁免青州赋税。这样既能缓解灾情,又不会过度消耗国库。”

三人各执一词,慕容玦听得越发迷茫。他看着三人,犹豫道:“那…… 究竟该听谁的?”

林文正叹了口气:“陛下,为政者,需权衡利弊,取舍有度。青州旱灾虽急,但边境安危更为重要,军需不可动;宫中用度可减,但数额有限;藩王不可逼,以免生乱。裴大人的提议,倒是最为稳妥,只是委屈了青州百姓。”

慕容玦沉默了。他知道,裴大人的提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一想到青州百姓要忍饥挨饿,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馆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沈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依旧穿着玄色朝服,手里拿着一份奏报,看到馆内的几人,微微颔首:“陛下,三位大人。”

慕容玦连忙起身:“亚父。”

沈璃走进馆内,将手中的奏报递给慕容玦:“这是江南送来的奏报,裴大人在江南清查贪腐时,抄没了不少赃款,共计五十万两白银,现已解送回京,存入国库。青州赈灾的银子,有着落了。”

慕容玦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奏报翻看。果然,奏报上写着江南抄没赃款五十万两,已入库。他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看向沈璃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感激:“多谢亚父。”

沈璃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案上的青州奏报上:“陛下不必谢我。这些赃款本就是百姓的血汗钱,用在赈灾上,是理所应当。不过,陛下也该明白,处理政务,不能只看眼前,还要考虑长远。青州旱灾,除了拨款赈灾,更要派人去勘察灾情,指导百姓兴修水利,以免明年再遭旱灾。”

慕容玦恍然大悟。他只想着拨款,却忘了后续的措施。若是不兴修水利,明年青州再遭遇旱灾,还是会陷入困境。他躬身道:“亚父教诲,儿臣谨记。”

沈璃看着他,眼神柔和了几分:“陛下不必急于求成。政务繁杂,需要慢慢摸索。三位先生都是栋梁之才,陛下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他们。” 说完,她转身道,“本宫还有事,先告辞了。”

看着沈璃离去的背影,慕容玦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亚父是在真心辅佐他,可这种辅佐,也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 —— 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亚父总能轻易解决,仿佛他永远都离不开亚父的庇护。

“陛下,” 裴琰开口道,“摄政王所言极是。青州之事,除了拨款,还需派得力官员前往赈灾。臣举荐江南按察使周明,此人清正廉洁,颇有才干,在江南时曾负责过赈灾事宜,经验丰富。”

慕容玦回过神,点了点头:“准。着周明即刻前往青州,负责赈灾事宜,所需人手、粮草,皆由户部调配。”

“臣遵旨。” 裴琰躬身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玦渐渐忙碌起来。每天清晨,他先去弘文馆听三位帝师讲学,学习经史、兵法、政务;上午处理六部奏报,遇到不懂的,便请教三位帝师,或是去摄政王府请教沈璃;下午则召集大臣议事,讨论军国要务;晚上还要在御书房批阅剩下的奏报,常常熬到深夜。

他的进步很快。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后来能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从一开始不敢发表意见,到后来能在议事时提出自己的看法。百官们看在眼里,对这位年轻皇帝的态度,也渐渐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敬畏。

但慕容玦心里的焦虑,却丝毫没有减少。

他知道,自己的进步,离不开沈璃的支持。若是没有沈璃在背后撑腰,若是没有三位帝师的辅佐,他根本撑不起这个朝堂。而且,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朝堂的核心权力,依然牢牢握在沈璃手中 —— 军国要务的最终决断权,还是在沈璃那里;暗凰卫的动向,他一无所知;甚至连官员的任免,重要职位的人选,都需要沈璃点头。

他像是一个被精心呵护的孩子,虽然拥有了 “皇帝” 的头衔,却始终走不出沈璃的阴影。

这天深夜,慕容玦在御书房批阅奏报,福安在一旁伺候。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报,慕容玦突然问道:“福安,你说,亚父什么时候才会真正把权力交给我?”

福安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陛下,奴才不敢妄议摄政王。”

慕容玦叹了口气:“起来吧,我只是随口问问。”

福安起身,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摄政王既然说了要还政,想必不会食言。只是陛下还年轻,摄政王也是担心陛下应付不来……”

“我知道。” 慕容玦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可我总不能一直活在亚父的阴影里。我是大衍的皇帝,我应该自己做主。”

福安沉默了。他知道陛下的心思,可他更清楚摄政王的权力。在这个朝堂上,没有人敢违逆摄政王的意愿,就算是陛下,也不行。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沈璃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盏灯笼,玄色衣摆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她看到御书房里还亮着灯,有些惊讶:“陛下怎么还没歇息?”

慕容玦连忙起身:“亚父。儿臣还有一些奏报没批阅完。”

沈璃走到案前,看了一眼堆积的奏报,又看了看慕容玦疲惫的脸色,皱了皱眉:“这些奏报明日再批也不迟。陛下正值年少,需保重身体,不可过度劳累。”

慕容玦低下头:“儿臣知道了。”

沈璃拿起一份奏报,看了一眼,是关于官员任免的。她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此人品行不端,曾依附旧贵族,陛下为何要提拔他?”

慕容玦心里一紧,连忙解释:“儿臣看他在地方任职时,颇有政绩,便想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不是这么给的。” 沈璃打断他,语气严肃,“为官者,品行为先。若品行不端,就算有再多政绩,也终会酿成大祸。陛下,你要记住,官员任免,关乎国本,不可仅凭一时之念,更不可徇私。”

慕容玦的脸瞬间红了。他确实是觉得此人还算有才干,便想提拔他,却忘了考察他的品行。他躬身道:“儿臣知错了。”

沈璃看着他,眼神缓和了几分:“陛下不必自责。谁都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以后遇到不确定的事,多问问三位帝师,或是来问我,不要擅自做主。”

“是。” 慕容玦低声应道。

沈璃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慕容玦:“陛下,我知道你渴望亲政,渴望独立处理政务。但你要明白,权力越大,责任越重。我之所以逐步放权,就是想让你慢慢适应,等你真正能独当一面时,我自然会把权力全部交给你。”

说完,她推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玦站在原地,看着沈璃离去的方向,心里的焦虑渐渐散去了一些。他知道,亚父是真心为他好,也是真心想让他亲政。只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案前,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报。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 他要快点成长,快点独当一面,早日从亚父的阴影中走出来,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第四章 朝堂暗流与暗凰卫的眼睛

还政的消息,不仅改变了慕容玦的生活,也搅动了朝堂的势力格局。

那些在紫宸殿清洗中幸存下来的官员,或是原本就亲近沈璃的人,纷纷向慕容玦靠拢。他们知道,未来的权力中心,终将转移到皇帝手中,现在打好关系,将来才能保住地位。

兵部侍郎张远便是其中之一。他早年曾跟随沈璃平定过地方叛乱,算是沈璃的心腹。自从慕容玦开始处理政务,他便经常以汇报军务为由,去御书房拜见慕容玦,有时还会带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比如西域的玉石、江南的丝绸,送给慕容玦。

这天,张远又去御书房拜见慕容玦,汇报完边境军情后,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慕容玦:“陛下,这是臣从西域带回的一块暖玉,冬暖夏凉,可护心脉。臣想着陛下日夜操劳,便特意带来献给陛下。”

慕容玦看着锦盒,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张远是想讨好他,可他也明白,接受官员的礼物,容易落下话柄。他看向福安,福安连忙上前,接过锦盒,放在案上:“张大人有心了,陛下会记着大人的心意。”

张远脸上露出笑容:“陛下,臣还有一事想向陛下进言。如今摄政王虽已开始还政,但军国要务仍需摄政王决断,陛下您……” 他话未说完,却意有所指。

慕容玦心里一动。张远这是在暗示他,应该争取更多的权力。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亚父经验丰富,军国要务由亚父决断,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朕还年轻,需要多学习。”

张远愣了一下,没想到陛下会这么说。他连忙躬身道:“陛下英明。是臣多虑了。”

送走张远后,慕容玦拿起案上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通体雪白的暖玉,触手温润。他摩挲着暖玉,心里却有些不安 —— 张远的话,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他真的要一直这样,让亚父掌控军国要务吗?

而在朝堂的另一端,那些原本依附旧贵族、或是持观望态度的官员,则陷入了焦虑与摇摆之中。

御史中丞王伦便是其中之一。他早年曾依附太傅慕容霖,紫宸殿清洗时,因为他只是外围成员,且没有直接参与谋逆,才侥幸保住性命。如今沈璃要还政,他不知道该投靠谁 —— 投靠沈璃,怕被记恨当年的事;投靠慕容玦,又怕慕容玦没有实权,将来沈璃怪罪下来,自己小命不保。

这天晚上,王伦在府中设宴,邀请了几位和他处境相似的官员。酒过三巡,王伦叹了口气:“诸位兄台,如今摄政王要还政,咱们该何去何从啊?”

一个身材微胖的官员,是户部侍郎刘安,他放下酒杯,压低声音道:“依我看,摄政王虽然说了要还政,但权力恐怕不会轻易放手。三位帝师都是她的心腹,朝政还是她说了算。咱们不如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另一个官员,是刑部侍郎赵凯,摇了摇头:“等?等什么?陛下已经开始处理政务了,再过一年就要亲政了。若是现在不投靠陛下,等陛下亲政后,咱们这些人,还有好果子吃吗?”

“可投靠陛下,摄政王那边怎么办?” 刘安担忧地说,“摄政王手段狠辣,咱们若是得罪了她,下场恐怕比投靠旧贵族还惨。”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却始终没有得出结论。最后,王伦说道:“这样吧,咱们先派人去探探陛下的口风,看看陛下对咱们这些人是什么态度。若是陛下有意拉拢,咱们再做决定。”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是个稳妥的办法。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

暗凰卫,是沈璃亲手建立的情报机构,成员遍布京都乃至全国各地。他们或伪装成茶馆的伙计,或伪装成街头的小贩,或伪装成官员的家仆,监视着朝堂内外的一举一动。

王伦府中的宴会,刚进行到一半,就有暗卫将消息传了出去。

暗凰卫统领秦风,此刻正在摄政王府的书房里,向沈璃汇报情况:“王爷,王伦今晚在府中设宴,邀请了刘安、赵凯等几位官员,商议投靠陛下之事。他们还打算派人去探陛下的口风。”

沈璃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份密报,听着秦风的汇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翻了一页密报,淡淡道:“知道了。继续盯着他们,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是。” 秦风躬身应道,“还有,张远最近经常去御书房拜见陛下,还送了陛下一块暖玉。”

沈璃抬起头,眼神冷了几分:“张远?他倒是会钻营。告诉暗卫,密切关注张远的动向,看看他有没有其他图谋。”

“臣遵旨。” 秦风退了下去。

书房内只剩下沈璃一人。她放下密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月光洒在庭院里,将银杏叶照得如同碎银。她知道,还政的消息一出,朝堂必然会出现动荡。有人想趁机讨好慕容玦,有人想观望,有人想兴风作浪 —— 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之所以没有立刻处置王伦、张远等人,是因为她想看看,慕容玦会如何应对。若是慕容玦能察觉这些人的图谋,能妥善处理,说明他真的成长了,有能力亲政;若是慕容玦被这些人蒙蔽,那她还需要再扶他一把。

而且,这些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王伦、刘安等人虽然早年依附旧贵族,但也有些才干,若是能真心辅佐慕容玦,也是朝堂的助力;张远虽然喜欢钻营,但对军务还算熟悉,只要加以约束,也能为朝廷效力。

沈璃拿起案上的朱笔,在一张纸上写下王伦、刘安、赵凯、张远的名字,然后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画了一个小小的圈。这是她的习惯 —— 凡是需要重点关注的人,她都会做上标记。

她看着纸上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权力的游戏,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场游戏中,牢牢掌控局面,确保权力平稳过渡,确保大衍的江山,不会因为还政而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在御书房里,慕容玦正拿着张远送的暖玉,陷入沉思。福安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这块暖玉虽然珍贵,但张大人毕竟是官员,您接受他的礼物,恐怕会引起非议。不如…… 把暖玉还回去?”

慕容玦犹豫了一下。他知道福安说得对,可他心里,却有些舍不得 —— 这是第一次有官员主动向他示好,这让他感到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林大人求见。”

慕容玦眼前一亮,连忙道:“快请林大人进来。”

林文正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臣林文正,参见陛下。”

“林先生免礼。” 慕容玦连忙起身,“先生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林文正起身,看了一眼案上的暖玉,皱了皱眉,说道:“陛下,臣听说张侍郎今日送了您一块暖玉?”

慕容玦心里一紧,点了点头:“是。张大人说这暖玉可护心脉,便送给了朕。”

林文正叹了口气:“陛下,官员向陛下进献礼物,看似是好意,实则是在试探陛下的心意,也是在寻求靠山。张侍郎此举,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讨好陛下,还有其他图谋。”

慕容玦愣住了:“其他图谋?什么图谋?”

“张侍郎在兵部任职多年,一直想升任兵部尚书。” 林文正说道,“如今李尚书手握兵权,深得摄政王信任,张侍郎难以撼动。他向陛下示好,恐怕是想借陛下的力量,打压李尚书,夺取兵部尚书之位。”

慕容玦恍然大悟。他没想到,一块小小的暖玉,背后竟然藏着这么深的算计。他看着案上的暖玉,突然觉得有些烫手。

“那…… 朕该怎么办?” 慕容玦问道。

“陛下,” 林文正说道,“此事不难处理。您可以将暖玉收下,然后在明日朝会上,当着百官的面,表扬张侍郎心系陛下,同时也指出官员进献礼物的弊端,下令禁止官员向陛下进献私人物品。这样一来,既不会得罪张侍郎,又能树立陛下的威严,还能堵住其他人的嘴。”

慕容玦眼前一亮:“好主意!就按先生说的办。”

林文正欣慰地笑了:“陛下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实属难得。不过陛下还要记住,以后遇到官员示好,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轻易被表象迷惑。”

“儿臣谨记先生教诲。” 慕容玦躬身道。

送走林文正后,慕容玦拿起案上的暖玉,心里感慨万千。若不是林先生提醒,他恐怕真的会被张远蒙蔽,犯下错误。他现在才明白,朝堂之上,处处都是陷阱,想要做一个好皇帝,不仅要勤勉,还要有识人的眼光和决断的能力。

他将暖玉放回锦盒,对福安说道:“明日朝会,把这暖玉带上。”

福安躬身应道:“是,陛下。”

慕容玦重新坐回案前,拿起一份奏报,继续批阅。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坚定。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更多的陷阱和算计,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茫然无措了。他会努力学习,努力成长,早日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皇帝,不辜负亚父的期望,也不辜负天下万民的期望。

第五章 还政倒计时:暗流与期待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距离慕容玦十五岁生辰,只剩下三个月。

京都的气氛,随着亲政日期的临近,变得越来越微妙。百官们的态度,也越发谨慎 —— 有人加快了向慕容玦靠拢的步伐,有人则更加依赖沈璃,还有人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试图寻找最安全的位置。

朝堂之上,关于 “亲政大典” 的讨论,也渐渐多了起来。礼部尚书多次上奏,请求制定亲政大典的礼仪流程,沈璃却始终没有明确答复,只是说 “再等等”。这让百官们更加疑惑 —— 摄政王究竟是真心还政,还是在拖延时间?

慕容玦的心情,也随着亲政日期的临近,变得越来越复杂。一方面,他渴望亲政,渴望真正掌控权力;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惶恐 ——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皇帝的职责,也不知道亲政后,该如何处理与沈璃的关系。

这天,慕容玦在弘文馆听裴琰讲学,讲的是 “民生为本”。裴琰列举了江南百姓的生活状况,说道:“陛下,百姓是江山的根本。只有百姓安居乐业,江山才能稳固。如今新政虽已推行,但仍有不少地方官贪赃枉法,欺压百姓。陛下亲政后,当以整顿吏治、安抚百姓为首要任务。”

慕容玦点了点头:“裴先生所言极是。朕亲政后,定会严惩贪腐,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裴琰欣慰地笑了:“陛下有此心意,乃是百姓之福。不过,整顿吏治并非易事,需要有得力的官员辅佐,也需要有足够的权力支持。陛下需早做准备,培养自己的人手。”

慕容玦心里一动。裴先生这是在提醒他,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他看向裴琰:“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裴琰沉吟道:“臣在江南时,曾遇到一位名叫周明的官员,此人清正廉洁,颇有才干,在江南赈灾时表现出色。陛下可将他调回京都,委以重任。此外,臣还知道几位年轻的官员,虽职位不高,但有抱负、有能力,陛下也可加以提拔。”

慕容玦连忙道:“先生可将这些人的名单写给朕,朕会仔细考察。”

“臣遵旨。” 裴琰躬身应道。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说沈璃请陛下去摄政王府议事。慕容玦心里有些疑惑 —— 亚父很少在这个时候请他去王府议事,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告别裴琰,跟着内侍前往摄政王府。摄政王府位于京都西侧,占地面积广阔,府内建筑庄严肃穆,处处透着威严。慕容玦走进王府时,看到府内的侍卫比往日多了不少,个个神情严肃,戒备森严。

他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沈璃的书房里,灯火通明。沈璃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份密报,脸色凝重。看到慕容玦进来,她放下密报,起身道:“陛下来了,坐吧。”

慕容玦坐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亚父,您找儿臣来,有什么要事?”

沈璃拿起案上的密报,递给慕容玦:“陛下看看这个。”

慕容玦接过密报,仔细看了起来。密报上写着:匈奴左贤王与西域某部落勾结,计划在陛下亲政大典前后,再次袭扰边境,企图趁朝廷权力交接之际,浑水摸鱼。

慕容玦的脸色瞬间变了:“匈奴竟然敢如此大胆!亚父,儿臣请旨,即刻派兵前往边境,挫败匈奴的阴谋!”

沈璃摇了摇头:“陛下不必着急。匈奴只是计划,尚未行动。而且,亲政大典在即,不宜轻易动兵,以免引起朝野动荡。”

“那…… 该怎么办?” 慕容玦焦急地问道。

“朕已命李敢加强边境防御,增兵两万戍守云州、凉州等地。” 沈璃说道,“同时,朕还命暗凰卫密切监视匈奴的动向,一旦他们有异动,便即刻奏报。另外,朕找陛下前来,是想与陛下商议,亲政大典的日期,是否需要提前。”

慕容玦愣住了:“提前亲政大典?”

“是。” 沈璃点头,“匈奴计划在亲政大典前后袭扰边境,若是我们提前举行亲政大典,便可打乱他们的计划。而且,陛下也可早日亲政,掌控朝政,应对突发情况。”

慕容玦心里既激动又紧张。提前亲政大典,意味着他可以更早地掌握权力,但也意味着他要更早地面对各种挑战。他看着沈璃,犹豫道:“亚父,儿臣…… 儿臣还没准备好。”

沈璃看着他,眼神柔和了几分:“陛下不必害怕。朕会一直在你身边,辅佐你。而且,三位帝师也会帮助你。你已经成长了很多,有能力应对这些挑战了。”

慕容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坚定地说道:“好!就按亚父说的办,提前举行亲政大典!”

沈璃欣慰地点了点头:“陛下能有此决断,朕很欣慰。亲政大典的日期,就定在一个月后。礼部那边,朕会亲自安排。陛下只需做好准备,安心迎接亲政大典即可。”

“儿臣遵旨。” 慕容玦躬身应道。

从摄政王府出来,慕容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提前亲政大典,意味着他的皇帝生涯,即将提前开始。他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平坦,匈奴的威胁,朝堂的暗流,都在等着他。但他也知道,他不能退缩 —— 他是大衍的皇帝,必须扛起这份责任。

回到皇宫后,慕容玦立刻召集三位帝师,商议提前亲政大典的事宜。林文正、李敢、裴琰三人得知消息后,都表示支持,并开始着手准备 —— 林文正负责制定亲政大典的礼仪流程,李敢负责加强京城的安保,裴琰负责调配物资,确保大典顺利进行。

朝堂之上,得知亲政大典提前的消息后,百官们一片哗然。有人惊讶,有人担忧,还有人兴奋 —— 惊讶的是大典提前得如此突然,担忧的是匈奴的威胁,兴奋的是陛下即将亲政,或许会有新的机遇。

王伦、刘安等人得知消息后,更是慌了手脚。他们原本还在观望,想等亲政大典后再做决定,如今大典提前,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王伦再次召集刘安、赵凯等人商议,决定尽快派人向慕容玦表忠心,希望能得到陛下的重用。

张远则更加积极,他多次向慕容玦奏报军务,提出各种建议,试图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希望能在亲政后得到提拔。

而暗凰卫,则在秦风的带领下,加强了对京都的监视。他们密切关注着王伦、张远等人的动向,也密切关注着匈奴的消息,确保亲政大典期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时间一天天过去,亲政大典的日期越来越近。京都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皇宫里,工匠们正在加紧修缮宫殿,准备亲政大典的礼仪用品;军营里,士兵们加强了训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朝堂上,百官们各司其职,为大典的顺利进行做着准备。

慕容玦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他既要处理政务,又要学习礼仪,还要与三位帝师商议应对匈奴的策略。虽然疲惫,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 他知道,他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属于他的时代。

沈璃也在忙碌着。她既要安排亲政大典的事宜,又要关注边境的军情,还要处理朝堂的暗流。她每天都要批阅大量的奏报,会见大臣,制定计划,常常熬到深夜。但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平静的笑容 —— 她知道,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慕容玦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大衍的江山,终于可以交到他的手中了。

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亲政大典如期举行。

这天清晨,京都的百姓们早早地聚集在街道两旁,想要亲眼目睹这历史性的时刻。皇宫外,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整齐地排列着,脸上带着肃穆的表情。

辰时三刻,随着一声 “陛下驾到”,慕容玦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从皇宫内走出。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眼神坚定,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沈璃的少年,而是一位真正的帝王。

沈璃站在百官之首,看着慕容玦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走上前,将一枚象征着皇权的玉玺,双手递给慕容玦:“陛下,从此刻起,大衍的江山,便交给您了。”

慕容玦接过玉玺,入手沉重。他看着沈璃,躬身道:“多谢亚父多年辅佐。儿臣定当勤勉为政,不负亚父,不负天下万民。”

沈璃微微点头,后退一步,与百官一起,躬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的欢呼声,百姓的欢呼声,在京都的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慕容玦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跪拜的百官和欢呼的百姓,心里充满了激动和责任感。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大衍真正的皇帝,他要肩负起守护江山、安抚百姓的重任。

而在人群的角落里,沈璃静静地看着高台上的慕容玦,眼神复杂。她知道,她的使命已经完成,慕容玦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但她也知道,权力的游戏从未结束,未来的朝堂,还会有新的暗流和挑战。

她转身,默默地离开了皇宫。玄色衣袂在秋风中飘动,如同一只即将归隐的凤凰。

大衍的新时代,开始了。

墨坛书屋推荐阅读:末世重生:我觉醒了双系统?最豪赘婿陆枫纪雪雨我在古代逃荒路上如鱼得水万界独尊玄天战尊傲气凌神教授家的小姑娘恶毒女配不按剧情走阴神司探登高者寡六零:老太搞事业,养崽崽日常相公失忆后,医妃带空间养崽穿书女配和未婚夫恋爱的甜甜日常官道之1976军阀:从县长开始征伐天下星际毛绒绒陆沉周若雪无删减完整版拜师九叔之我在民国当军阀小公爷,夫人带前世记忆重生救府末世金丝雀到年代文的摆烂人生带雨梨花祁同学,真的不继续追了吗重生四岁小玄师,别怪我无情以大针蜂开局的异世界宝可梦之漫威:搞笑角色摆烂日常超神:我真不想成神!快穿:我修仙回来了,渣渣速退恃娇宠宫廷双姝:权谋与情丝剑道初心女尊:当白切黑皇女遇上土匪郎君庶女发癫日常肖靖堂升职记窝囊女婿三年被瞧不起岳风柳萱崩坏:终末之诗变成动物后才知道摆烂有多香暗恋,你是我的遥不可及远古时代的悠闲生活叫你当炮灰,你转身毒翻全场?和死对头影帝穿越古代逃荒赢麻了斩神:转生黄泉,践行虚无之路!玄学大佬驾到,万千恶鬼瑟瑟发抖恶毒女配一心求死原神获得造物主系统的诸天之旅陶园田居,悠闲的山村生活修真需要高科技摸金校尉:大赦天下别人啃老我啃小,我的儿子是大佬国运:失忆的我要扮演张麒麟玩止水
墨坛书屋搜藏榜:萌宝被抛弃后:被全国兵哥哥宠哭养猪小能手穿七零首长见面要毁婚?后来被钓成翘嘴盗墓:开局探索金国大将军墓甜!漂亮军嫂海岛寻夫后被宠上天绝世邪神图书馆转角遇到你奥特:黑暗洛普斯的奇妙冒险!我作业没写你要我穿越世界消刀?雷符当纸抽用,我还怕你红白撞煞吗?穿来就撩佛子:破戒从吻开始离婚当夜,被豪门继承人搂着亲王妃强势回归,被休摄政王追妻忙救命,霍爷的小傻妻野又撩我的老领导是李云龙天地道君要回家神豪系统之打造奢华娱乐帝国尸兄:从葫芦娃到尸皇仙子毋燥,我拚老命也要解你情毒在团内当团宠的一天我以前好像很厉害龙族:开局拐走夏弥自创超凡体系你好!亲爱的小狼!从开始的左道生涯[综]万界旅行社医妃入怀,王爷你就宠她吧八零偏执大佬的娇软白月光新时代的女奥特2被甩后,嫁给了他死对头蜡笔小新:我的校园青春仙路漫漫吾终将问鼎!悍姐好种田替嫁残疾大佬后他站起来了崩坏:带着女武神写二创盗墓同人之换个姿势穿小哥女主重生后,每天都想锤人正阳门下:东南亚之主魔道少主的我,功德成圣了靖康物语之塞北帝姬泪那夜后,糙汉霍总跪哄孕吐小甜妻春日云烟直男穿进ABO靠装A升级美貌呆萌女撩了臭屁腹黑影帝神起在风华我与你不止于此鬼灭:琉璃化雪安陵容重生之我一胎俩宝了大秦:开局炼制百万傀儡阴兵极品废柴召唤师萌娃分配主神
墨坛书屋最新小说:救命!我的手机被英桀占领了!四合院里的重生小木匠快穿单元故事:生来被爱的她六瓣菩提心小满春生东风送入京陵城灵视照相馆修真者必须死我在塞罕坝有个家我在异世开创仙道双空间在手,七零种田囤粮忙穿成高芳芳,侯亮平你别作妖镇魂街:我的守护灵是玉皇大帝霍格沃兹:我的加点没有上限独宠我的小助理胭脂判老婆香香软软,我超爱高考落榜,我成了出马仙许二的熙宝米游战锤,40K时代我有一剑可藏锋末世大佬重生成雄虫后师尊清冷又傲娇!直接拐来当娘子快穿之心碎人士收留处灵气复苏:我传承仙尊修为百倍返魔法世界的错位恋曲怀孕后,前任们都吻了上来末世重生之1962绝密档案八剑诀回京后,我成了团宠!她在无限游戏里谈恋爱全民信徒?拼爹我包赢的好吧传说之下,重叠的决心网王:当网球与心跳同频气球上的诡异眼珠太极火种小马国女孩:我的同居是海妖!人在镇妖司:杀伐证道救命!这个乙游副本怎么比高数难你喜欢我?你疯了吗?我,真的是始源吗?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七零,我的目标是气死绿茶养女三角洲:开局被麦晓雯捡回家宝可梦:从矿工开始的沙暴之王我的剑首女友从崩铁来莫里亚蒂即将降临他忠诚的米花町历史上消失千年的最强王朝在帝都的那些日子轨途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