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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声,是从皇陵西侧山林里的土地庙传来的。那庙早年间是守陵人祭拜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半塌的山门和一尊缺了头的土地公石像,梆子却是当年传下来的老物件,枣木材质,敲起来声量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夜色的沉厚。此刻梆子声 “咚、咚、咚” 地响了三下,每一下间隔都极均匀,像是在给这死寂的山林计时,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决敲开场鼓。声音顺着山林的风,飘进地宫入口的缝隙,落在沈璃耳中时,她刚踏上地宫第一道石门后的青石板。

那石门是用整块花岗岩雕成的,高约丈余,宽八尺,上面刻着 “受命于天” 四个篆字,笔画间爬满了青苔,绿色的苔藓顺着字缝蔓延,像是给这古老的文字镶了层边。沈璃推开门时,门轴发出 “吱呀” 的刺耳声响,那声音在地宫入口处回荡,惊得暗处几只蝙蝠 “扑棱棱” 地飞起,撞在石壁上又跌跌撞撞地遁入深处。

紧接着,一股混合着陈年樟木朽味、青铜锈迹与地下潮气的气息,瞬间裹住了她。这味道不是单一的腥涩,而是层次分明的腐朽,像一本被埋在地下百年的旧书,每一页都写满了时间的痕迹:最表层是浮尘的干燥颗粒感,吸进鼻腔能感觉到细微的沙砾蹭过黏膜,那沙砾里还混着一点云母石的碎末,是当年开凿地宫时从石壁上剥落的,带着一丝冷冽的矿物质气息;中间层是殉葬木质品的酸腐,像是百年老棺里渗出的汁液,带着一丝甜腻的闷臭,沈璃猛地想起去年在龙渊秘库见到的那具殉葬棺,棺木打开时就是这种味道,当时她还忍不住捂了鼻,此刻却只能强忍着恶心,因为这味道里还掺着一点熟悉的檀香 —— 是 “影” 组织常用的熏香,说明夜枭的人早就来过这里;最深处是石壁缝隙里的湿冷,混着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泥土腥气,那冷意不是体表的凉,而是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寒,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锦盒,指尖传来的木质温感成了唯一的慰藉。

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适应了片刻这突如其来的感官冲击。再睁开眼时,瞳孔已经适应了地宫的幽暗。眼前的墓道呈缓坡向下延伸,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两侧的石壁是青灰色的石灰岩,表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凿痕 —— 有的凿痕深而宽,是当年工匠用大锤和凿子开凿的痕迹,边缘还带着崩裂的石刺;有的凿痕浅而密,像是后期修补时留下的,石缝里填着糯米灰浆,如今已经发黑变硬。有些凿痕里还嵌着细小的石屑,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反光,沈璃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石屑簌簌落下,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像是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

每隔三丈远,石壁上就嵌着一盏青铜铸造的鲛人长明灯。灯座是盘旋的龙纹,龙首朝下,龙尾朝上,龙身缠绕着灯柱,鳞片的雕刻极为精细,一片一片清晰可见,龙嘴里还衔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虽然光芒微弱,却在幽暗中泛着淡淡的珠光。灯盏里盛着的灯油是墨绿色的,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膜,不知是何种动物的油脂,燃烧时竟没有黑烟,只跳跃着幽蓝色的火焰。火焰的高度约有三寸,跳动的频率极快,像是在呼吸一般,每一次跳动都会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那光芒很特别,不是寻常烛火的暖黄,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冷蓝,像极了之前那支毒箭箭簇的颜色。光芒投射在石壁上,将沈璃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随着火焰的晃动,影子在石壁上扭曲变形 —— 有时影子的手臂会变得格外修长,像一只伸出来抓人的鬼手;有时影子的头部会分裂成两个,像是有两个鬼魅在共用一具身体;有时影子会蜷缩成一团,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阴风不知从哪个缝隙里钻进来,贴着地面游走,卷起灯盏周围的浮尘,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发出 “呜呜” 的低鸣。那声音不像风声,倒像无数冤魂在哭泣,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听得人后颈发僵,汗毛都竖了起来。

沈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寒意,继续往前走。她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衣料是西域于阗国进贡的 “乌金布”—— 这种布料是用乌金线和麻布混织而成,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摸起来厚实却不笨重,既能抵御刀剑的劈砍,又能在暗处隐藏身形。领口和袖口的内侧缝着细小的钢丝,钢丝的直径只有头发丝粗细,却极为坚韧,是福伯特意为她准备的,去年她在练习防身术时,曾用这钢丝挡住过短刃的劈砍,当时短刃 “当” 的一声弹开,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划痕。

她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的牛皮绳高高束起,牛皮绳上还串着一颗小小的黑曜石,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发尾垂在颈后,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偶尔会蹭到衣领,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锦盒,盒子长约八寸,宽五寸,厚度三寸,是她从慕容翊的私库里找出来的 —— 当年西域楼兰国进贡的珍品,紫檀木的纹理清晰可见,表面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莲纹的缝隙里填着金粉,虽然有些金粉已经脱落,露出了下面的木质底色,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锦盒的边角包着黄铜,黄铜上有轻微的磨损,是她之前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 —— 每当她感到紧张时,就会用手指摩挲这些黄铜边角,如今边角已经被磨得发亮。

锦盒里面垫着一层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那枚假玉玺。沈璃能清晰地感觉到玉玺的重量透过锦盒传来,大约有三斤重,与真品相差无几。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锦盒的侧面,那里有一个隐蔽的暗格,暗格里藏着三枚浸了迷药的飞针 —— 迷药是 “醉仙散” 的变种,能让人在瞬间昏迷,药效可持续一个时辰。她想起昨天篆刻老匠人王师傅交出假玉玺时的场景,当时王师傅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恐惧,他反复叮嘱:“姑娘,这玉玺的印文虽然仿得像,但玉质与真品还是有区别,若是夜枭仔细查验,恐怕会被识破。” 想到这里,沈璃的心又沉了沉,指尖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

她的脚步很轻,刻意放低了重心,鞋底与石面接触时几乎没有声响 —— 这是福伯教她的潜行技巧。记得小时候,她在沈家的训练场练习时,福伯曾让她在铺满细沙的房间里行走,要求每一步都不能留下脚印。当时她练了整整一个月,不知摔了多少跤,福伯总是在一旁严厉地说:“璃儿,潜行不仅是脚步轻,更要学会融入环境,让自己变成影子的一部分。” 如今,她终于能熟练地运用这技巧,只是没想到,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场,竟是在如此凶险的境地。

即便如此,在地宫空旷的空间里,轻微的脚步声依旧被放大,形成清晰的回响。“嗒、嗒、嗒”,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上,与远处的风声、火焰的 “噼啪” 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节奏。沈璃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每一次心跳都与脚步声的频率重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决倒计时。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将呼吸放得又轻又慢,生怕自己的气息会惊动暗处的敌人。

墓道越走越深,两侧的景象渐渐变化。原本光秃秃的石壁上,开始出现陪葬的陶俑和车马模型。陶俑都是武士装束,高约七尺,与真人一般大小。它们身披铠甲,铠甲的甲片是用陶土烧制而成,排列得整整齐齐,甲片边缘还有模拟金属光泽的彩绘,如今大部分彩绘已经脱落,只剩下零星的红色和黑色。陶俑手持长戈,戈杆是木质的,已经腐朽发黑,轻轻一碰就会掉渣,戈尖却是用青铜制成的,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锋利。

陶俑的面部表情狰狞,眉头紧锁,嘴巴大张,像是在呐喊一般。眼睛是用黑色琉璃制成的,琉璃的表面光滑如镜,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沈璃经过时,特意放慢了脚步,绕到一个陶俑的侧面,仔细观察它的底座 —— 福伯曾告诉她,皇陵的陪葬陶俑中,有时会隐藏着机关,比如陶俑的底座下可能藏着暗箭,只要有人踩到特定的地砖,暗箭就会射出。她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陶俑的底座,传来 “咚咚” 的实心声,没有发现异常。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继续往前走时,特意避开了陶俑正前方的地砖。

再往前走,出现了木质的车马模型。马车的车厢是朱红色的,虽然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下面的木质纹理,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鲜艳。车厢的窗户是镂空的,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花纹的形状是云纹和龙纹的结合,显得极为华贵。车轮是黄铜制成的,轮辐上刻着细小的纹路,轮轴上缠着麻布,麻布早已腐朽,一碰就碎成了粉末,落在地上发出 “簌簌” 的声音。

沈璃停下脚步,伸手掀开了车厢的门帘 —— 门帘是丝绸制成的,如今已经变得又脆又薄,一用力就可能撕破。车厢里放着一些陶制的祭品,有酒壶、食盒、鼎炉等。酒壶的形状是圆形的,壶身上刻着 “万寿无疆” 四个字,壶嘴是龙首造型;食盒是方形的,分成了四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残留着一些谷物的痕迹,谷物已经碳化发黑,一碰就成了灰;鼎炉的造型很小巧,三足两耳,炉身上刻着饕餮纹,炉底还有当年工匠的落款。沈璃拿起一个陶制的酒杯,酒杯很轻,表面有细微的冰裂纹,她放在鼻尖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依旧能感受到当年的奢华。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 地宫主墓室到了。

主墓室的空间极其广阔,足有紫宸殿的三倍大。穹顶高达十丈,呈圆形,上面绘着日月星辰的壁画。壁画的底色是深蓝色的,像是夜空的颜色,星辰是用金粉绘制的,每一颗星星的大小都不一样,排列得极为规律,沈璃仔细一看,发现这些星星的排列竟然与北斗七星的位置一致。太阳的图案位于壁画的东侧,太阳的中心是一个圆形的金箔,周围刻着放射状的光芒,光芒的线条上还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如今大部分红宝石已经脱落,只剩下零星的几颗,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红光。月亮的图案位于壁画的西侧,月亮的中心是一个银色的圆片,周围刻着桂树和玉兔的图案,桂树的枝叶栩栩如生,玉兔的姿态活泼可爱,只是银色圆片已经氧化发黑,失去了当年的光泽。

岁月的侵蚀让壁画变得斑驳,许多地方的颜料已经脱落,露出下面的白灰底稿。有些星辰的金粉脱落了一半,只剩下残缺的轮廓,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部分;有些光芒的线条断裂开来,像是被利器划破一般。穹顶的正中央,挂着一盏巨大的青铜吊灯,吊灯的直径约有一丈,上面雕刻着九条龙,龙的姿态各不相同 —— 有的龙在盘旋,有的龙在腾飞,有的龙在吐水,每一条龙的表情都极为生动,鳞片的雕刻细致入微。龙的嘴里衔着灯盏,灯盏是圆形的,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灯油的痕迹,厚厚的灰尘堆积在灯盏里,像一层雪,将灯盏的表面完全覆盖。

墓室的地面是用汉白玉铺成的,汉白玉的颜色是纯白色的,带着淡淡的光泽,纹理清晰可见,像是天然的水墨画。有些地方因为常年潮湿,长出了细小的青苔,青苔的颜色是淡绿色的,沿着地砖的缝隙生长,形成了一道道绿色的线条。沈璃走在上面,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滑腻感,她刻意放慢了脚步,避开青苔较多的地方,防止滑倒。

墓室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棺床,用整块汉白玉雕琢而成。棺床高约三尺,长一丈五,宽八尺,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能映出人的影子。棺床的四周雕刻着云纹,云纹的线条流畅自然,像是在流动一般,云纹的间隙里镶嵌着细小的绿松石,绿松石的颜色是天蓝色的,虽然有些绿松石已经脱落,露出了下面的白色汉白玉,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奢华。

棺床上面,安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椁。棺椁是用阴沉木制成的,阴沉木的颜色是漆黑的,表面光滑如镜,能清晰地映出周围的景象 —— 沈璃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棺椁上,一身黑衣,捧着锦盒,表情凝重,眼神里满是警惕。棺椁的长度约有一丈二,宽度约有五尺,高度约有四尺,显得极为厚重。棺椁的两端各有一个铜环,铜环上刻着龙纹,龙纹的形态与长明灯灯座上的龙纹相似,铜环上的锈迹呈暗绿色,是常年接触空气和湿气形成的,用手指一碰,就能刮下一层锈末。棺椁的缝隙里,塞着一些麻布,麻布已经腐朽,变成了灰褐色,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露出里面的朱砂 —— 朱砂是鲜红色的,虽然已经干燥,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鲜艳,那是当年封棺时用的,用来防止潮气进入棺椁内部。

而就在那巨大的棺椁之前,一道身影负手而立。

他穿着一身与沈璃相似的玄色劲装,但衣料更厚,像是加了一层丝绸内衬,摸起来应该比沈璃的乌金布更顺滑。领口和袖口绣着不易察觉的暗纹 —— 那是夜枭的羽毛图案,用黑色的丝线绣成,羽毛的纹路极为精细,每一根羽毛的线条都清晰可见,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身形挺拔,大约八尺高,肩膀宽阔,背部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一看就知道是常年习武之人。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指关节处有轻微的老茧,显然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的造型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夜枭。夜枭的头部是浮雕,眼睛是两个镂空的圆孔,里面衬着黑色的纱巾,纱巾的质地很薄,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眼睛 —— 那是一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睛,目光锐利,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冷漠。夜枭的翅膀展开,覆盖了面具的两侧,翅膀上的羽毛雕刻得极为细致,一片一片重叠在一起,像是真的羽毛一般。面具的边缘有轻微的磨损,说明这个面具已经用了很久,面具的内侧贴着一层黑色的绒布,用来保护面部皮肤,绒布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檀香 —— 与地宫里的檀香味道一致,说明这就是 “影” 组织的标志气味。

在他身后,赫然站着失踪多日的丞相柳文渊!

柳文渊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那是三品以上大员的服色 —— 他作为当朝丞相,官居一品,本应穿绯色官袍,但不知为何,此刻穿的却是紫色的。官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仙鹤图案,仙鹤的姿态是展翅飞翔的,如今图案已经有些模糊,官袍上还沾着一些泥土和灰尘,显得极为狼狈。领口的盘扣松开了两颗,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中衣的领口处沾着一块深色的污渍,像是血迹 —— 污渍的形状是不规则的,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干涸已久。

他的发髻歪斜,原本插在发髻上的玉簪不见了,只剩下一根桃木簪子 —— 桃木簪子的颜色是浅棕色的,表面有细微的裂纹,簪子的一端已经断了,只剩下一半,松松地插在发髻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眼睛,发丝上还沾着一些灰尘。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绳子是粗麻绳,麻绳的直径约有小指粗细,颜色是灰褐色的,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麻绳在他的手腕上勒出了明显的红痕,红痕的深度约有半寸,有些地方甚至磨破了皮肤,渗出了血丝 —— 血丝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与麻绳的颜色混在一起,看起来极为刺眼。他的手腕微微颤抖,似乎想挣脱绳子的束缚,但每一次挣扎,都会让麻绳勒得更紧,带来更深的疼痛。

他的嘴上塞着一块灰色的麻布,麻布的质地粗糙,上面沾着他的唾液,已经变得有些潮湿。麻布的两端绕过他的耳朵,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死结打得很紧,将他的嘴巴完全堵住,只能发出 “呜呜” 的声音。他的嘴唇干裂,上面有许多细小的裂口,有些裂口还渗着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

两名黑衣杀手分别站在他的两侧,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握着腰间的刀。按在肩膀上的手力度很大,柳文渊的肩膀被按得微微下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握着刀的手青筋凸起,刀鞘是鲨鱼皮制成的,表面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刀鞘的末端刻着一个小小的夜枭图案,与夜枭面具上的图案一致。杀手的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柳文渊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 血丝纵横交错,像是一张红色的网,将白色的眼白完全覆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瞳孔微微收缩,看到沈璃时,瞳孔猛地放大,像是看到了救星;但随即,他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屈辱,头微微低下,不敢与沈璃对视;最后,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沈璃说什么,但被麻布堵住,只能发出 “呜呜” 的声音。

在夜枭的身周,肃立着数十名黑衣杀手。这些杀手的穿着与夜枭相似,都是玄色劲装,但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他们的年龄看起来都在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是常年在户外活动晒出来的健康肤色。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疤痕 —— 有的疤痕在眼角,从眼角延伸到下颌,像是被刀砍过;有的疤痕在额头,是一个十字形的疤痕,像是被剑刺伤过;有的疤痕在嘴角,将嘴角扯得微微歪斜,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们的站姿很稳,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像是随时准备冲锋。双手握在身前,手指按在刀柄上,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均匀,几乎听不见声音 —— 这是常年训练的结果,说明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情绪,像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沈璃身上,视线如同实质,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们手中的兵刃在幽蓝的光线下闪着冷光,刀刃是玄铁制成的,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刀刃上能看到细微的寒光,显然是刚打磨过的。刀柄是木质的,缠着黑色的布条,布条已经有些磨损,露出了下面的木质底色。刀鞘上都刻着夜枭的图案,与夜枭面具上的图案一致,显然是 “影” 组织的标志。

整个墓室里,杀机四溢,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压力,沈璃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她的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冷汗浸湿了内衣,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寒意。但她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保持着警惕,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墓室,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沈璃的脚步在墓室入口处停下,身体微微绷紧,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她的右手悄悄移到锦盒的底部,那里有一个隐蔽的暗格,暗格里藏着三枚浸了迷药的飞针。她的手指轻轻按在暗格的开关上,开关是一个小小的凸起,只要用力按下,飞针就会射出,射向正前方。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墓室,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夜枭的站位在棺椁前三步远的地方,正好挡住了棺椁的入口,他的身体微微侧着,面对着沈璃,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柳文渊被押在夜枭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两名杀手的注意力都在柳文渊身上,对周围的警惕性稍低,他们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更用力地控制柳文渊;黑衣杀手分成了三组,分别站在墓室的东、西、北三个方向,每组约有十五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留下南侧的入口没有设防,显然是故意给她留的路,也方便后续围堵;墓室的穹顶有四个不起眼的通风口,分别位于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位置很高,直径约一尺,通风口的边缘有轻微的磨损,福伯说过,“暗凰卫” 的人会从通风口潜入,此刻应该已经在外面待命,只等她的信号。

“夜枭” 面具后的目光,穿透幽暗的空间,落在了沈璃身上。那目光先是扫过她手中的锦盒,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断锦盒里是否真的装着玉玺;然后移到她的脸上,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像是在评估她的心理状态;最后落到她的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柄是黑色的,露在外面一小截,他的目光在刀柄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断这把匕首的威胁程度。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又带着玩味,仿佛在看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觉得她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沈璃的到来,只是让他的计划更加完美。

“沈璃?” 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摩擦木头,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那声音在地宫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冰冷的寒气,落在地上仿佛能结成冰。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有穿透力,能清晰地传到墓室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的黑衣杀手都能听到。

“果然有胆。”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慕容翊呢?”

他没有称呼 “陛下”,而是直呼慕容翊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却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 在他眼里,那个昏迷的皇帝,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连被他称为 “陛下” 的资格都没有。

沈璃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轰鸣,几乎盖过了外界的声响。仇人就在眼前!就是这个人和他的组织,害得慕容翊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每天只能靠参汤维持生命;害得沈家被诬陷谋反,满门抄斩,父亲的灵位至今还不能进入皇家太庙;害得她不得不隐姓埋名,在皇宫里步步为营,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地生活,最终被逼到这绝境!

恨意如同岩浆,在她心底沸腾,几乎要冲垮理智。她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掌心,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刺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 她知道,此刻冲动就是送死,不仅救不了柳文渊,还会让 “暗凰卫” 和禁军的部署白费,甚至可能让夜枭提前拿到玉玺,掌控大燕的命运。

她抬起头,下巴微微扬起,目光坚定,毫无畏惧地迎上那双面具后的眼睛。她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熟悉的痕迹 —— 比如眼神的习惯,是喜欢眯着眼看东西,还是喜欢瞪大眼;说话的语气,是否有特定的口头禅;或者身体的小动作,比如喜欢摸鼻子,还是喜欢抖腿。因为她怀疑 “夜枭” 可能是她认识的人,比如朝中的某个大臣,或者皇室的某个成员,甚至可能是她身边的人。

但那双眼睛如同古井,深不见底,只有冰冷的算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无论她怎么观察,都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痕迹,这让她的心底更加沉重 —— 她面对的,是一个隐藏极深、心思缜密的敌人。

“玉玺在此。” 沈璃的声音清冷,刻意压低了声调,让声音在地宫中传播得更远,也更具穿透力。她的声音不高,却很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她没有回答关于慕容翊的问题 —— 她不能暴露慕容翊的真实位置,漱玉斋的位置极其隐秘,只有她、福伯、李默和张婆子知道,她必须守住这个秘密;同时,她也不能让夜枭知道她根本没带慕容翊来,只能用玉玺作为诱饵,先稳住对方,拖延时间,等待 “暗凰卫” 和禁军的部署完成。

她将手中的锦盒微微抬起,角度正好让夜枭能看清锦盒上的缠枝莲纹,却又不会轻易暴露里面的玉玺。锦盒的金粉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细微的光泽,像是在炫耀里面的 “珍宝”。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锦盒的黄铜边角,做出一副紧张又警惕的样子,让夜枭误以为她很在意锦盒里的东西。

“夜枭” 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笑声在地宫中回荡,与风声、火焰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你在跟我谈条件?”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仿佛觉得沈璃的行为很可笑。他微微侧头,目光转向被押着的柳文渊,眼神里满是不屑,“沈尚宫,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增加沈璃的焦虑:“我要的,是慕容翊的命,和真正的传国玉玺。”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沈璃身上,带着一丝威胁,“你拿一个不知真假的盒子,就想换回当朝丞相?柳文渊在你眼里,就这么值钱?”

他的话像一根针,狠狠刺在沈璃的心上。她知道,夜枭不在乎柳文渊的死活,柳文渊只是他用来要挟她的棋子。但她不能表现出不在乎,否则夜枭会立刻杀了柳文渊,让她失去最后的谈判筹码。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陛下龙体欠安,无法亲至。”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丝毫波动,“太医院的李院判说,陛下需要静养,若是移动,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夜枭:“至于玉玺真伪,你尽可查验。”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但前提是,先放了柳丞相。否则,我现在就毁了玉玺,你什么也得不到。玉石俱焚,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她在试探,试探夜枭的底线 —— 他到底有多想要玉玺?是否愿意为了玉玺放弃柳文渊这个筹码?同时,她也是在拖延时间,每多说一句话,“暗凰卫” 就多一分时间就位,萧重的禁军就多一分时间封锁外围。

她能感觉到,锦盒的温度似乎在升高,那是她手心出汗导致的。她刻意用手指摩挲着锦盒的黄铜边角,掩饰自己的紧张。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夜枭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 若是他的眼神有变化,说明他心动了;若是他的手指有动作,说明他在犹豫。

“玉石俱焚?” 夜枭像是被这个词取悦了,笑声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残忍的愉悦。那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仿佛他很期待这种结局。

“就凭你?”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还是凭你安排在外面那些…… 小老鼠?”

“小老鼠” 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沈璃的耳边!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她在外面布置了 “暗凰卫” 和禁军!

沈璃的心脏猛地一沉,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冷汗浸湿了内衣,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寒意。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可能泄露的环节 —— 是 “暗凰卫” 潜入时被发现了?还是禁军中出了内鬼,泄露了计划?或者,夜枭早就料到她会有布置,提前派人监视了她的行动?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字 —— 萧重挑选的禁军精锐,福伯安排的 “暗凰卫”,甚至是那个篆刻老匠人王师傅。难道是王师傅泄露了消息?但王师傅的家人都在城外的据点,他应该不敢冒险。难道是禁军中的某个校尉?比如之前慕容琮安插的人?

无数个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但她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她甚至还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既然知道,就更该明白我的诚意。”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想鱼死网破,只要你放了柳丞相,让他安全离开地宫,我就把玉玺交给你查验。若是玉玺是真的,你再提后续的条件,如何?”

她的话语给了夜枭一个台阶 —— 她知道,夜枭最想要的是玉玺,只要有一丝拿到玉玺的可能,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她在赌,赌夜枭对玉玺的执念,赌他不愿意在拿到确凿的传国玉玺前,就彻底撕破脸,导致玉玺被毁。

夜枭面具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在权衡利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 那是一块黑色的墨玉,形状是夜枭的轮廓,玉佩的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摔过。沈璃注意到,他摩挲玉佩的动作很频繁,显然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墓室内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那些黑衣杀手的气息更加凌厉,沈璃能感觉到,有两名杀手悄悄移动了脚步,站到了她的侧后方,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态势。他们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响,但沈璃还是察觉到了 —— 她的余光看到了他们的影子在石壁上移动,像两只潜伏的野兽。

被押着的柳文渊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他的身体扭动着,肩膀用力晃动,试图摆脱杀手的控制。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他就用手肘去撞杀手的腰,膝盖去顶杀手的腿。嘴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声音很大,充满了急切,像是在提醒沈璃什么。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璃,眼神复杂无比 —— 有焦急,像是在说 “快走,不要上当”;有担忧,像是在担心沈璃的安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像是在为自己没能保护好陛下而自责,又像是在隐瞒什么秘密。

夜枭瞥了柳文渊一眼,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没有任何温度。他冷斥一声:“闭嘴!”

站在柳文渊右侧的黑衣杀手立刻反应过来,右手松开刀柄,握紧成拳,用刀柄的末端狠狠砸在柳文渊的后颈上 —— 那是人体的要害部位,那里有一个穴位,一击就能让人昏迷。

“闷哼” 一声,柳文渊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他的眼睛还睁着,却失去了焦点,眼神变得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血迹是暗红色的,显然是被砸伤了内脏。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比如沈璃的衣角,或者地上的石块,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沈璃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锦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节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像是要爆裂开一般。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 柳文渊是朝中少有的忠臣,他为人正直,敢于直言进谏,去年还曾为了保护慕容翊,反对李贵妃的干政。若是因为她而死,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但她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出慌乱。一旦她露出破绽,夜枭就会察觉到她的情绪,从而判断出柳文渊对她的重要性,进而用柳文渊来要挟她做更多的事情。她必须保持冷静,哪怕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人,我已经放了。” 夜枭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只是晕过去了,没死。”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 “他只是睡着了” 一样。

“现在,该你了。” 他抬起右手,指了指两人之间大约十步远的地方 —— 那里是汉白玉棺床前的一块空地,地面上没有青苔,也没有任何杂物,正好在所有黑衣杀手的视线范围内。沈璃只要走过去,就会完全暴露在他们的攻击之下,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这段距离,在数十名杀手的环伺下,无异于一条死亡地带。

“把盒子,送过来。”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沈璃看着倒在地上的柳文渊,又看向那双隐藏在面具后、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当前的局势:夜枭已经识破了她的外围布置,“暗凰卫” 和禁军可能已经被包围,她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柳文渊虽然昏迷,但至少还活着,只要她能靠近夜枭,或许能找到机会反击,比如用暗格里的飞针射中夜枭,然后趁机救走柳文渊;假玉玺虽然能以假乱真,但夜枭肯定会仔细查验,一旦被发现是假的,她就会立刻陷入绝境,被数十名杀手围攻。

她深吸一口地宫中冰冷的空气,那腐朽的气息直冲肺腑,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 交出锦盒,她将失去唯一的筹码,生死难料;不交,对方立刻就会动手,柳文渊可能会被杀死,她也会被乱刀砍死。

“好。”

她应了一声,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那平静的背后,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放手一搏。

她捧着锦盒,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她能感觉到,所有黑衣杀手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那些目光带着冰冷的杀意,像是无数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的后背绷得紧紧的,肌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 若是有杀手突然袭击,她可以立刻转身,用锦盒挡住攻击,同时按下暗格的开关,射出飞针。她的右手手指贴在锦盒的暗格上,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开关的凸起,只要一有异动,就立刻射出飞针。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夜枭的动作,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 他的肩膀是否有倾斜,若是倾斜,说明他准备动手;他的手指是否有抬起,若是抬起,说明他要发号施令;他的眼神是否有变化,若是变得更加冰冷,说明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第二步,她注意到左侧的一名杀手悄悄拔出了刀鞘,刀刃露出了一寸,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冷光。那杀手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响,但沈璃还是察觉到了 —— 她的余光看到了刀刃的反光,像一道闪电划过。

她立刻停下脚步,目光转向那名杀手,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让你的人把刀收起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能清晰地传到那名杀手的耳中,“若是再敢动一下,我就把锦盒摔在地上。”

她的话语带着威胁,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她知道,此刻必须展现出强硬的态度,否则杀手会更加肆无忌惮,夜枭也会认为她软弱可欺。

夜枭看了那名杀手一眼,眼神冰冷,带着一丝警告。那名杀手立刻将刀收回鞘中,动作迅速,没有丝毫犹豫,刀鞘与刀刃碰撞,发出 “咔嗒” 的轻响。

夜枭的声音依旧沙哑,没有丝毫情绪:“放心,只要你乖乖交出玉玺,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但沈璃知道,这承诺毫无意义 —— 对于一个连皇帝都敢暗杀的人来说,承诺不过是用来欺骗的工具。

沈璃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她的心中充满了嘲讽 —— 夜枭以为她会相信他的话吗?她早就看透了他的虚伪和残忍,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从而更好地控制她。

第三步,她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汉白玉地砖。地砖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声音不大,却在地宫中格外清晰。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 难道这里有机关?福伯曾说过,皇陵的地砖下可能藏着陷阱,比如翻板陷阱,只要有人踩到,就会掉下去,被下面的尖刺扎死。

她立刻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后退的准备。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动静,观察黑衣杀手和夜枭的反应 —— 若是他们有异动,说明这里确实有机关;若是他们没有反应,说明只是地砖年久松动。

过了片刻,她发现没有异常 —— 黑衣杀手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夜枭的眼神也没有变化,依旧冰冷地看着她。她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 原来只是地砖年久松动,并非机关。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走下一步时,特意避开了那块松动的地砖。

第四步,她离夜枭还有六步远。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夜枭面具的细节 —— 夜枭的羽毛纹路是阴刻的,刻痕很深,里面藏着细小的灰尘,灰尘的颜色是黑色的,与面具的颜色一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面具的边缘有轻微的磨损,磨损的痕迹是不规则的,像是被利器划过,又像是常年佩戴造成的。

夜枭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沈璃仔细听了片刻,只能听到他偶尔发出的轻微呼吸声,频率均匀,说明他的内功深厚,至少比她和福伯都要强。她知道,若是真的动手,她未必是夜枭的对手,只能依靠 “暗凰卫” 和禁军的帮助。

第五步,她离夜枭还有五步远。突然,她听到头顶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 —— 是通风口的方向!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轻轻敲击铁板,“咚、咚”,间隔均匀,像是在传递信号。

她心中一喜,知道 “暗凰卫” 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准备潜入。那敲击声是他们的信号,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她的信号就会行动。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给 “暗凰卫” 争取时间。她的步伐变得更轻,几乎与地面没有摩擦,同时,她的手指在锦盒上轻轻敲击,发出 “嗒、嗒” 的声音 —— 这是她与福伯约定的信号,告诉 “暗凰卫” 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夜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拖延,语气变得不耐烦:“快点!别耍花样!” 他的声音比之前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怒意,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沈璃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她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 紧张的是,夜枭可能随时会动手;期待的是,“暗凰卫” 能尽快潜入,给夜枭一个措手不及。

第六步,她离夜枭还有四步远。她能看到夜枭眼睛里的自己 —— 一身黑衣,捧着锦盒,表情坚定,没有丝毫恐惧。她的身影映在夜枭的眼睛里,显得有些渺小,却充满了力量。

她突然意识到,夜枭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熟悉的光芒 —— 那光芒很锐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是她曾经在某个大臣眼中看到过的。是谁呢?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字 —— 宗人令、兵部尚书、甚至是已经失踪的户部侍郎…… 但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那熟悉感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第七步,她离夜枭还有三步远。锦盒已经快要递到夜枭的面前,她能清晰地看到夜枭手指的动作 —— 他的右手微微抬起,似乎准备接过锦盒。

就在她即将递出手中锦盒的刹那 ——

异变陡生!

首先是头顶的通风口,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铁板上。一块铁板被硬生生砸开,碎片四处飞溅,有的碎片落在地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有的碎片朝着黑衣杀手的方向飞去,杀手们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三名穿着黑衣的 “暗凰卫” 从通风口跳了下来!他们的动作极为敏捷,在空中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刃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们的身体呈抛物线状,朝着夜枭的方向扑去,嘴里大喊:“小姐,小心!”

那是林墨、苏青和另一名 “暗凰卫”!林墨是福伯特意挑选的,擅长机关之术,曾多次参与 “暗凰卫” 的潜行任务;苏青是沈璃的贴身护卫,身手矫健,曾在一次暗杀中救过沈璃的命;另一名 “暗凰卫” 名叫赵虎,是从西郊军营调过来的,擅长格斗,力大无穷。

与此同时,墓室的东、西两侧,突然响起了 “轰隆” 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巨石滚动,震得整个墓室都在微微颤抖。东侧的墙壁上,弹出了十架诸葛连弩 —— 连弩的箭槽里装满了箭簇,箭簇是玄铁制成的,淬了 “醉仙散”,只要射中,就能让人瞬间昏迷。连弩的箭头对准了那些黑衣杀手,随时准备发射。

西侧的地面上,突然升起了一道铁丝网 —— 铁丝网的高度约有一丈,宽度约有五丈,是用精铁制成的,网格很小,只能容下手指穿过。铁丝网的升起速度极快,“唰” 的一声就升到了顶,将四名黑衣杀手困在了里面。那四名杀手反应不及,被铁丝网困住后,立刻拔出刀,试图砍断铁丝网,但铁丝网极为坚韧,刀刃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细小的划痕,发出 “当” 的脆响。

黑衣杀手们瞬间乱了阵脚!有的杀手拔出刀,朝着扑下来的 “暗凰卫” 冲去,试图保护夜枭;有的杀手试图躲避连弩的箭簇,四处逃窜,却被其他杀手挡住了去路;有的杀手想冲破铁丝网,却被铁丝网困住,只能徒劳地挥舞着刀。

墓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刀光剑影,箭矢飞射,惨叫声、金属碰撞声、机关的 “咔咔” 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之前的死寂。连弩的箭簇 “嗖嗖” 地射出,有的射中了杀手的肩膀,杀手瞬间昏迷倒地;有的射中了杀手的大腿,杀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有的射偏了,射中了石壁,发出 “噗” 的声响,箭簇深深嵌入石壁中。

夜枭的反应极快!在 “暗凰卫” 跳下来的瞬间,他猛地侧身,身体像一阵风一样,避开了林墨长刀的劈砍。长刀 “唰” 的一声砍在地上,汉白玉地砖被砍出一道深深的裂痕,石屑四处飞溅。

同时,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刃 —— 短刃是黑色的,像是用玄铁制成的,刀刃的长度约有七寸,宽度约有一寸,刀刃上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短刃的刀柄是木质的,缠着黑色的布条,布条上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血迹,像是之前用过。

他反手一挥,短刃如同闪电般划过苏青的喉咙。苏青甚至来不及反应,喉咙上就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口。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出,溅在夜枭的黑衣上,像是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苏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 “嗬嗬” 的声音,最后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璃!你敢耍我!” 夜枭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沙哑的嗓音变得尖锐,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璃,眼神里充满了杀意,那杀意如同实质,几乎要将沈璃吞噬。

“我要你死!” 他的声音带着疯狂,像是失去了理智。

沈璃趁机后退!她的身体快速向后移动,脚步轻盈,如同一只受惊的猫。同时,她手中的锦盒猛地砸向夜枭的脸 —— 锦盒的重量约有四斤,带着她全身的力气,若是砸中,足以让夜枭暂时失去视力。

与此同时,她按下了暗格的机关 ——“咔嗒” 一声轻响,三枚飞针如同闪电般射出,对准了夜枭的胸口。飞针的速度极快,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几乎不可能避开。

夜枭侧身避开锦盒!锦盒 “啪” 的一声摔在地上,木质的盒盖被摔开,里面的假玉玺掉了出来。假玉玺在地上滚动,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音,最后撞到了棺椁的铜环上,停了下来。

夜枭看到玉玺,眼神瞬间变得贪婪!他下意识地想去捡 ——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只要拿到手,他就能掌控大燕的命运。

但他忽略了飞针!两枚飞针射中了他的肩膀 —— 飞针的长度约有三寸,深深嵌入他的肩膀中,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落在地上,发出 “嗒嗒” 的声音。

一枚飞针被他用短刃挡开 —— 短刃 “当” 的一声与飞针碰撞,飞针被弹开,落在地上,发出 “叮” 的轻响。

“啊!” 夜枭发出一声痛呼,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显然飞针上的毒已经开始发作。

他愤怒地看向沈璃,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假的!玉玺是假的!” 他认出了假玉玺 —— 玉质与真品不同,表面的包浆也很刻意,显然是仿制品。

“沈璃,我要杀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和疯狂,像是要与沈璃同归于尽。

沈璃没有理会他的怒吼!她转身朝着柳文渊的方向跑去 —— 柳文渊还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她必须先救他。同时,她的余光看到林墨和赵虎正在与黑衣杀手缠斗,林墨的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已经砍倒了两名杀手;赵虎的力气很大,将一名杀手的刀硬生生折断,然后一拳砸在杀手的胸口,杀手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她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真正的生死对决,现在才拉开序幕。她必须尽快救走柳文渊,然后与 “暗凰卫” 汇合,一起应对夜枭的攻击。否则,一旦夜枭缓过劲来,他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脚步很快,朝着柳文渊的方向跑去。幽蓝的火焰在她身后跳动,映出她奔跑的身影,像是一只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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