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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的界碑

青冈村和白杨村就像一对孪生兄弟,紧紧依偎在连绵的浅丘之间,中间只隔了一道缓坡,坡不算高,却恰好成了两村自然的分界。坡顶上那棵老槐树,怕是比两个村子的年岁都长些,树干粗得要两个壮汉伸开胳膊才能合抱,皴裂的树皮沟壑纵横,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枝桠肆意舒展,层层叠叠的叶片拢起一片浓密的荫凉,三伏天里往树下一站,便能卸下满身暑气,只剩清清爽爽的风裹着草木的气息往鼻尖钻。

老槐树的根须盘根错节地扎进土里,牢牢扒着这片土地,树底下埋着块青黑色的石界碑,是两村祖辈传下来的地界标识,算下来已有百余年光景。石碑不算高大,也就齐腰高,宽不足两尺,厚约半尺,表面粗糙不平,爬满了深绿色的青苔,偶尔能瞧见几缕枯黄的草茎从石缝里钻出来,顽强地顶着细小的叶片。碑面上刻着的“青冈”“白杨”四个字,早已被经年的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出大致的轮廓,可就是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石碑,却稳稳当当地守了一代又一代人,成了两村人心底最牢靠的约定。

打从村里老人记事起,青冈村和白杨村就从没为地界红过脸。青冈村多姓林,白杨村多姓赵,虽不同姓,却亲如一家。春耕时谁家缺了耕牛,喊一声便能从邻村借到;秋收时人手不够,两村村民自然地搭伙帮忙,镰刀起落间满是欢声笑语;逢年过节更是热闹,正月里互相串门神,端午时交换包好的粽子,中秋夜聚在老槐树下分食月饼,孩子们追着跑着,把两村的界限都跑成了模糊的影子。就连谁家有红白喜事,另一个村的人也会主动上门搭把手,礼数周全,情谊深厚,那棵老槐树和树下的界碑,便是这份和睦最沉默也最忠实的见证者。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老槐树的枝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树下的界碑始终稳稳地埋在土里,两村的和睦也一如往昔,直到半个多月前,这份平静突然被打破了。

那天清晨,青冈村的林老栓牵着家里的老黄牛去坡上吃草,刚走到老槐树下,脚步便顿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原本埋界碑的地方,手里的牛绳都忘了攥紧,老黄牛低着头啃了两口草,他也没察觉。只见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挖开一个坑,泥土翻在一旁,湿漉漉的带着潮气,而那棵立了百年的界碑,竟被挖了出来,歪歪扭扭地靠在槐树根上,碑身沾着不少湿泥,青苔被蹭掉了好几块,显得狼狈又突兀。

林老栓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走上前细看,发现界碑被挪到了往青冈村这边偏出十余米的地方,底下还浅浅挖了个小坑,像是有人特意挪了位置想重新埋上,却没埋稳,风一吹,石碑便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倒下来。“这是谁干的缺德事!”林老栓又气又急,朝着四周喊了几声,空旷的坡上只有风声掠过树叶的沙沙声,没人回应。他不敢耽搁,牵着老黄牛快步往村里跑,一路喊着“界碑被挪了”,声音里满是慌张。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整个青冈村。村长林建国刚吃完早饭,正打算去田里看看秧苗的长势,听到消息后立刻放下手里的草帽,急匆匆地往坡上赶。村民们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往老槐树方向去,一路上议论纷纷,都猜着是白杨村的人想占地界,故意挪了碑。

这边青冈村的人往坡上赶,那边消息也传到了白杨村。村长赵德山正在自家院子里劈柴,听说界碑被挪了,手里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心里清楚,这地界可是两村的根基,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当下便招呼着村里的人一起去坡上看看情况,心里也暗自犯嘀咕,说不定是青冈村自己动了手脚,想讹白杨村的地皮。

等两村的人都赶到老槐树下,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青冈村村长林建国指着被挪动的界碑,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赵村长,这事儿你得给个说法吧?好好的界碑,怎么就挪到我们村这边来了?难不成是你们白杨村想趁着夜里没人,偷偷占我们的地?”

赵德山也没好气,双手叉着腰反驳道:“林建国,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挪的碑,想倒打一耙讹我们?这界碑立了百年,从来没动过,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指不定是你们心里有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青冈村的人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干这种龌龊事!”林建国气得脸都红了,往前迈了一步,语气越发激动。

“那难道是我们白杨村干的?我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挪这破碑干嘛?”赵德山也不肯退让,嗓门越提越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火气越来越大,唾沫星子横飞。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起哄,青冈村的人帮着林建国,指责白杨村不讲道理;白杨村的人护着赵德山,反驳青冈村血口喷人,原本和睦的邻里,此刻却像仇人似的,互相瞪着眼睛,恶语相向,原本清静的老槐树下,瞬间闹得鸡飞狗跳,那股子融洽的气息,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冲得一干二净。

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最后还是村里几位年纪大的老人出面调停,说光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先找懂丈量的人,按着祖辈传下来的地界记录重新勘定,把界碑先埋回原处再说。两村村长虽心里有气,却也知道老人说得在理,只能暂时压下火气,点头同意了。

村里最懂丈量的是青冈村的林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骨还算硬朗,年轻时当过村里的会计,手里藏着一本泛黄的线装本子,上面记着两村地界的详细尺寸,是祖辈传下来的宝贝。林老爷子被请了过来,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地翻开线装本,又拿出卷尺和标杆,在坡上仔细丈量起来。

几位年轻小伙跟着忙活,按照林老爷子量出的尺寸,在原本埋界碑的地方重新挖坑,坑挖得比之前更深些,又把界碑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坑里,调整好角度,确保立得周正。为了防止再有人挪动,林建国和赵德山商量着,特意让人拉来水泥,搅拌均匀后浇在界碑周围,牢牢固定住,直到水泥渐渐凝固,形成一层坚硬的保护层,两人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下总该安稳了。

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当林建国特意赶到老槐树下查看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昨天刚浇上水泥固定好的界碑,竟然又被挪了!还是往青冈村方向偏出十余米的位置,立得歪歪倒倒,原本坚硬的水泥层被撬得乱七八糟,碎块散落在周围,像是有一股蛮力硬生生把碑从水泥里拔了出来,再挪到了别处,那模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消息传开,两村的矛盾瞬间激化。青冈村的人觉得白杨村太过嚣张,白天刚把界碑埋好,夜里就偷偷挪走,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白杨村的人则觉得委屈又愤怒,认定是青冈村故意挪了碑,想栽赃陷害,让他们背黑锅。两边的火气越来越大,口角争执不断,原本见面打招呼的邻里,此刻见了面要么扭头就走,要么互相瞪视,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村干部们赶紧组织两村协商,又一次按照祖辈的记录把界碑埋回原处,这次不仅浇了更厚的水泥,还在周围钉了几根粗木桩,用铁丝把界碑牢牢绑住,几乎是把能想到的加固办法都用上了。可结果还是一样,转天一早,界碑依旧被挪到了原来的位置,木桩被掰断,铁丝被扯断,水泥层照样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夜里悄然行动,执意要挪动这块石碑。

接连好几次都是如此,白天费尽心机把界碑埋好加固,夜里就被悄无声息地挪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管用。两村的矛盾越来越深,从最开始的口角争执,渐渐升级成了互相指责、找茬。青冈村有几户人家的田地靠近交界处,种的蔬菜时不时被人偷偷拔掉几片叶子,或是被浇上莫名的脏水;白杨村那边也不好过,田里的水渠偶尔会被人悄悄堵住,水流不进田里,禾苗蔫巴巴的没了生气。原本互帮互助的邻里,彻底闹成了仇人,就连孩子们在一起玩耍,也会被大人厉声喝止,生怕闹出什么矛盾。

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自从界碑开始莫名挪动后,两村交界处的庄稼长势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青冈村这边种的玉米,本该长得秆粗叶壮,可如今却稀稀拉拉的,株苗比正常的矮了一大截,叶子蔫蔫的发着黄,像是缺水缺肥似的,即便村民们勤浇水、多施肥,也不见好转;而白杨村那边种的豆子,倒是长得枝繁叶茂,藤蔓爬得老高,可仔细一看,枝头上结的豆荚却少得可怜,零星挂着几个,还长得瘦小干瘪,完全没有往年的饱满模样。

看着地里反常的庄稼,再想想两村日益紧张的关系,村干部们急得嘴上起泡,坐立难安。他们四处打听办法,找过镇上的干部来调解,也请过懂些民俗的老人来看过,可都没什么用,界碑依旧夜里挪动,两村的矛盾也没半点缓解的迹象。就这么折腾了半个多月,村里有人想起了陈默,说这人常年走南闯北,见识广,能解各种奇跷古怪的事,不少地方遇到难题找他,都能顺利解决。

林建国和赵德山实在没了办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联系上陈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言辞恳切地恳请他来村里看看,无论花多少钱都愿意。陈默听完后没多问,只说尽快赶来,让他们先别再争执,安心等他到来。

陈默赶到青冈村和白杨村交界处时,正赶上两村村民因为地界的事又吵了起来。二三十号人围在老槐树下,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横飞,有人甚至撸起了袖子,像是要动手打架的样子。林建国和赵德山站在人群中间,扯着嗓子劝架,嗓子都喊哑了,却根本没人听,场面混乱不堪。

陈默没有上前劝架,只是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平静地落在老槐树下的界碑上。此时的界碑依旧歪歪扭扭地立在那里,碑身沾着不少泥土和草屑,青苔脱落了大半,露出底下青黑的石质,透着一股破败感。石碑底下的泥土松松散散的,被踩得乱七八糟,周围散落着断裂的木桩和铁丝,还有凝固的水泥碎块,看得出之前加固时费了不少心思,却都成了徒劳。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素色短衫,下身是深色长裤,脚上踩着一双布鞋,背着一个旧布包,模样普通得像个路过的旅人,可那双眼睛却格外清亮,透着一股沉稳的气息。周围的争吵声此起彼伏,满是烦躁和怒气,他却仿佛不受影响,静静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从界碑移到老槐树,又扫过周围的田地和远处的村落,神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村民们吵得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脸上满是疲惫和愤懑,互相瞪着对方,却没了力气再争吵。林建国和赵德山趁机挤出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默,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脸上满是焦急和期盼,握住陈默的手连连说道:“陈先生,您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俩村就要彻底闹翻了!”

赵德山也跟着附和,把最近的情况又简略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无奈:“陈先生,您说说这事儿怪不怪?好好的界碑,夜里没人动它,自己就挪位置,我们想尽了办法加固,都不管用,现在两村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地里的庄稼也长得乱七八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靠您帮忙了!”

陈默点点头,示意他们别着急,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胳膊,安抚道:“先别急,我先看看情况。”说完,他迈步走向老槐树下的界碑,林建国和赵德山连忙跟上,其余的村民也好奇地围了过来,想看看这位被寄予厚望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走到界碑前,陈默蹲下身,伸出右手,指尖轻轻抚过界碑的表面。指尖触到石碑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却不是石头本身该有的那种温润的凉意,而是带着一丝紊乱的波动,隐隐透着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碑内部躁动不安,想要挣脱束缚。他指尖微微用力,顺着碑身慢慢摩挲,感受着石碑传递出的气息,又伸出手摸了摸碑下的泥土,泥土带着潮湿的气息,指尖能隐约感觉到地下有微弱的气流在涌动,杂乱无章,毫无规律。

他闭上眼睛,微微低下头,眉头轻蹙,像是在仔细感受着什么。周围的村民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打扰,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几声蝉鸣。林建国和赵德山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眼神里满是紧张和期盼,紧紧盯着陈默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

片刻后,陈默缓缓睁开眼睛,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他站起身,围着老槐树慢慢转了两圈,脚步不快,每走几步便停下片刻,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再睁开眼望向远处。他的目光扫过两村交界处的田地,看着青冈村那边稀稀拉拉的玉米和白杨村那边枝叶繁茂却少结豆荚的豆子,眼神微动,又望向远处青冈村的方向,目光落在村东头一片开阔的水域上,随即又转向白杨村,看向村西头靠近交界处的一片低矮房屋。

转完两圈后,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林建国和赵德山,神色平静地开口说道:“这界碑不是人挪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都愣住了,随即议论纷纷起来。“不是人挪的?那是谁挪的?”“难不成真的闹鬼了?”“不可能吧,哪有什么鬼神,肯定是他看错了!”质疑声和惊讶声此起彼伏,林建国和赵德山也满脸诧异,对视一眼后,林建国忍不住问道:“陈先生,您说不是人挪的,那能是谁啊?这石碑这么沉,没人动手,总不能是它自己长腿跑了吧?”

“它确实没长腿,但却是被地气推着动的。”陈默指着界碑,语气平和地解释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让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大家都竖着耳朵,想听他把话说清楚。

“这块石碑立了百余年,稳稳地埋在这儿这么久,早就和底下的地脉连在了一起,成了平衡两村气场的枢纽。”陈默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继续说道,“天地间自有地气流转,两村的乡土之气、地下的水脉走向,原本都是顺着自然规律运行的,而这块界碑恰好处于地气流转的关键位置,能调和两股地气,让它们平稳交融,互不冲撞,这也是你们两村这么多年能一直和睦相处的原因之一,它看似沉默,实则一直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平衡。”

林建国和赵德山听得半信半疑,脸上满是困惑。赵德山是困惑。赵德山皱着眉问道:“陈先生,照您这么说,这碑是好东西,那它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被地气推着动了?以前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这种情况,偏偏这段时间出了事,实在让人想不通。”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点头,眼里满是疑惑,觉得这说法太过玄乎,可又想指向青冈村的方向,问道:“你们青冈村,是不是前段时间在村东头挖了一片鱼塘?挖的面积不小,挖的时候应该挖到了地下的浅层水脉,涌出了不少地下水吧?”

林建国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连忙点头说道:“是啊陈先生,我们上个月确实在村东头挖了片鱼塘,有个一两亩地大,想着养点鱼,等年底卖了能给村里添点收入。挖的时候还真挖出不少地下水,当时我们还挺高兴,觉得水源充足,养鱼肯定能成,这事儿和界碑挪动有啥关系吗?”

“关系很大。”陈默点点头,又转过头指向白杨村的方向,看向赵德山问道:“那你们白杨村,是不是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在村西头新建了一片化粪池?位置就在靠近两村交界处的地方,规模还不小。”

赵德山更是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连忙说道:“没错没错,我们也是上个月弄想着养点鱼补贴村里,挖的时候确实挖出不少地下水,这和界碑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陈默又指向白杨村,“你们村是不是也在村西头新建了一片化粪池?位置就在靠近交界处的地方。”

白杨村村长也点了点头,满脸疑惑:“没错,也是上个月弄的,改善一下村里的卫生条件,这俩事能影响到地界碑?”

“正是这两件事,打破了原本的气场平衡。”陈默解释道,“青冈村挖鱼塘挖断了浅层水脉,让地下水流向变了,村里的土气也跟着变了;白杨村新建的化粪池离交界处太近,秽气顺着地下土壤慢慢扩散,也搅乱了当地的地气。俩村的地气一变,原本靠着界碑维持的平衡就被打破了,两股紊乱的地气在交界处相互冲撞,这块界碑作为平衡枢纽,就被这股冲撞的力量推着,本能地想往能重新平衡气场的地方挪,所以才会夜里自己‘动’起来。”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周围的田地:“俩村村民之所以总吵架,也是因为地气紊乱带来的影响,紊乱的气场会让人莫名烦躁,一点小事就容易起争执;庄稼长势不好,也是因为地气失衡,土壤里的养分和水分分布不均,自然长不好。”

这番话听得俩村长和村民们恍然大悟,原本相互猜忌的心思渐渐消散,青冈村村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都怪我们没考虑周全,挖鱼塘的时候没多想,没想到竟搅乱了地气。”

白杨村村长也连连点头:“我们建化粪池也没顾及这么多,闹得俩村不和,还让大家白吵了这么久,实在不该。”

村民们也纷纷议论起来,原本的怒气没了,只剩恍然大悟,还有些庆幸终于找到了根源。

“那现在该咋办?总不能把鱼塘填了、化粪池拆了吧?那损失可就大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不用填也不用拆,那些都是便民的事,没必要改动。”陈默说道,“既然地气已经变了,原本的平衡被打破,再把界碑埋回原处也没用,它还是会被推着挪动,治标不治本。咱们要做的,是找到新的平衡节点,把界碑埋到能重新调和俩村地气的地方,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俩村长连忙说道:“陈先生,那就麻烦您帮着找找这个新位置,只要能让俩村恢复和睦,地界稍微动一点没关系。”周围的村民也纷纷附和,都盼着能早点平息这事,恢复往日的和睦。

接下来,陈默拿出随身带的罗盘,又沿着两村交界处仔细勘察起来。他一会儿蹲下身查看土壤的干湿程度,一会儿举起罗盘观察指针的变动,一会儿又闭上眼睛感受地气的流向,从老槐树附近,一直勘察到俩寸边缘,每一处都细细留意,时不时在地上做个简单的标记。

俩村长和几位村民代表跟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晒得人浑身发热,陈默却丝毫不在意,依旧一丝不苟地勘察着,额头上渗出汗珠,也只是随意擦了擦。

足足勘察了两个多时辰,陈默才停下脚步,指着老槐树往白杨村方向偏七八米的地方,说道:“就这儿了,这个位置能顺应现在俩村的地气流向,把界碑埋在这儿,就能重新调和两股地气,恢复平衡。”

俩村长连忙上前查看,又让人拿来丈量工具,对照着祖辈传下的地界记录看了看,这个新位置只是比原本的地界稍微往白杨村偏了一点,范围不大,俩村都能接受,当即拍板同意。

随后,两村村民一起动手,在陈默指定的位置挖坑。大家齐心协力,没人再争执,反而有说有笑,像是又回到了往日和睦的模样。坑挖得又深又规整,陈默亲自指挥着大家把界碑抬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坑里,调整好角度,确保石碑稳稳当当立在中间。

当最后一抔土填进坑里,大家用脚把土踩实的时候,原本紊乱的地气像是突然找到了归宿,周围那种让人烦躁的气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稳平和的感觉。再看那界碑,稳稳立在新位置上,青黑的石碑透着沉稳,再也没有之前那种不安稳的波动,像是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自打界碑在新位置埋好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自行移动的情况。两村村民心里的烦躁感渐渐消散,之前的矛盾也烟消云散,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睦,春耕秋收时互相帮忙,逢年过节互相走动,亲密得像一家人。

没过多久,俩村交界处的庄稼也渐渐恢复了长势,青冈村的玉米长得郁郁葱葱,颗粒饱满;白杨村的豆子也挂满了豆荚,收成喜人。俩村长每次路过老槐树下的界碑,都会停下脚步看一眼,看着稳稳立在那里的石碑,心里满是踏实。

这块百年界碑,换了新的位置,却依旧履行着调和地气、守护两村和睦的职责,静静立在老槐树下,伴着日月流转,见证着两村村民的和睦相处,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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