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迎宾苑后,楚尘漫步在返回少主殿的小径上,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几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带来一丝温暖,微风轻拂着他的发丝,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舒适。
体内那原本蠢蠢欲动的寂灭之息,在与苏沐清接触后,仿佛被她纯净的光明气运所安抚,暂时平静了下来。虽然楚尘并没有感觉到自身力量的增强,但那种如臂指使的掌控感却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流畅自然,仿佛身体已经完全听从他的指挥。
不仅如此,他的心智也摆脱了寂灭之息带来的冰冷侵蚀,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敏锐。他的思维变得敏捷起来,能够迅速地分析和处理各种信息。这种状态让他感到无比的畅快,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叮!强制性平衡任务‘光明的触碰’已完成。”紧接着,系统又传来一连串的提示:“寂灭之息反噬状态暂时稳定,宿主心智侵蚀度降低。”听到这些提示,楚尘心中稍安,至少目前来看,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然而,系统的最后一条提示却如同一把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警告:此平衡状态为暂时性,宿主需尽快寻找永久性解决方案。”这意味着他所面临的危机并没有真正解除,只是被暂时压制而已。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寂灭之息的反噬和心智的侵蚀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回到静室,楚尘立刻盘膝坐下,并非直接疗伤,而是首先回顾与苏沐清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她那双清澈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疑虑,如同警钟在他心中敲响。
“她还是察觉到了……”楚尘眉头微蹙。苏沐清身为月神殿圣女,灵觉敏锐远超常人,自己体内寂灭之息与星辰之力那微小的不协调,恐怕没能完全瞒过她。这虽然带来了一些暴露的风险,但换个角度想,或许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自己在苏沐清心中,不再是那个扁平的、令人厌恶的反派形象,而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这可能会在将来产生意想不到的变数。
当务之急,是应对明天的决赛。
叶凡!这个名字如同山岳般压在心头。经过今日观察,叶凡的实力比想象中更强,对剑意雏形的运用更加纯熟,更重要的是,天道似乎加强了对他的庇护,想要再像干扰林动那样取巧,难如登天。
“硬碰硬,我胜算不足三成。”楚尘冷静地评估着双方实力差距,“必须扬长避短,将战斗拖入我的节奏。”
他的长处是什么?不是绝对的力量,而是诡异莫测的寂灭之息、洞察先机的星辰之眼,以及……刚刚从苏沐清那里获得的短暂“清明”状态。后者至关重要,能让他在这场高强度的对决中,保持冷静的头脑,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夜色渐深,楚尘摒弃杂念,开始全力调息。回元丹的药力尚未完全化开,他引导着星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地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沉浸在对“寂星指”的进一步推演中。
与萧炎一战,让他意识到寂灭之息与星辰之力、锋锐意境结合的巨大潜力,但也暴露了控制力不足的问题。如何能在不造成不可逆损伤的前提下,最大化其威力?
他回想起苏沐清那温暖的光明气息。“光明与寂灭,相克亦相生……”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若能将一丝光明宁定的意境,融入寂星指中,是否能在击中对手的瞬间,不仅侵蚀其灵力,更能扰乱其心神,制造更大的破绽?”
这无疑是在走钢丝。寂灭与光明本质对立,强行融合,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能量冲突,反噬自身。但此刻,借助苏沐清气运带来的短暂平衡期,或许可以尝试一二!
楚尘小心翼翼地引动体内那丝被压制着的寂灭之息,同时观想苏沐清那纯净的光明气韵,试图在指尖凝聚的力量中,加入一丝“镇定的干扰”,而非纯粹的“毁灭”。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精神力的掌控要求极高。他的指尖,星光、灰气、一丝微不可察的乳白色光点交替闪烁,极不稳定。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悄然流逝。窗外,月已西斜。
就在楚尘全神贯注于力量融合之时,星陨阁深处,另一间静室内。
叶凡并未入睡,他同样在打坐调息,周身剑气缭绕,气息圆融饱满。与苏沐璇一战,他并未消耗太多。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楚尘今日战斗的画面,尤其是那诡异破掉林动“山岳镇魔”以及最后对萧炎手下留情的一指。
“他的力量……很怪。”叶凡睁开眼,眸中剑光一闪而逝,“并非单纯的星辰之力,夹杂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阴冷死寂之感,似乎……能侵蚀灵力本质。”
这种力量,让他本能地感到警惕甚至厌恶。而且,他隐约感觉到,楚尘在与他交手前,特意去见了苏沐清一面,这更让他觉得蹊跷。楚尘何时对丹道感兴趣了?还是说,另有目的?
“无论如何,明日一战,绝不能大意。”叶凡抚摸着手中的长剑,眼神坚定,“无论他有什么古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将烟消云散。”
他有一种预感,明日之战,将是他修行路上的一道重要关卡。击败楚尘,不仅能巩固他的名声,更能斩断一丝冥冥中阻碍他道途的羁绊。
与此同时,迎宾苑内。
苏沐清站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残月,手中握着一枚温润的月光石。她的心神,却难以完全平静。楚尘身上那股隐晦的寂灭气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涟漪。
“星陨阁……寂灭之意……后山竹林……”她轻声低语,联想到宗门古籍中一些关于上古秘辛的零星记载,以及此次前来星陨阁,师尊那意味深长的嘱托,一个模糊的猜想渐渐成形。
“难道,传说中的‘那个’……真的存在?而楚尘,与之产生了关联?”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如果猜测为真,那星陨阁,乃至整个东域,恐怕都将卷入一场巨大的风暴之中。
她犹豫片刻,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以神念在其中留下了一些模糊的信息和自己的猜测,玉符化作一道微光,悄无声息地融入夜空,向着月神殿的方向飞去。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楚尘静室内,他缓缓睁开双眼,指尖一缕微光闪过,星光、灰气、白意三者达成了一种极其短暂而脆弱的平衡,随即消散。一夜的推演和尝试,让他对“寂星指”有了新的理解,虽然离完美融合还差得远,但至少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他的状态也恢复到了七八成,足以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他走到窗边,看向演武峰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隐隐传来,显然已有不少弟子提前到场,等待观看这巅峰一战。
“叶凡……”楚尘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没有了畏惧,也没有了仇恨,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对战斗本身的期待,以及打破宿命的决绝。
这一战,无关私人恩怨,而是道途之争,是逆命者与天命之子的第一次正面碰撞!
就在楚尘准备动身前往演武峰时,静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少主,阁主派人传来口信。”是青羽的声音。
楚尘心中一凛,楚风云在这个时候传来口信?他打开门,只见青羽恭敬地站在门外,低声道:“阁主说,今日决赛,放手施为即可。星陨阁的少主,可以败,但不能失了气度与……底线。”
放手施为?不能失了底线?
楚尘品味着这句话。这看似简单的鼓励,似乎另有所指。楚风云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他口中的“底线”,又是指什么?是警告他不要动用过于邪异的力量,还是……另有所指?
带着这最后的疑问,楚尘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坚定地踏出了少主殿,走向那注定将载入星陨阁外门史册的决赛擂台。晨曦的第一缕光,刺破了云层,照亮了他前行的路,也照亮了擂台上那个早已等候多时的青衫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