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持棍的匪修压根没料到,林风在这等绝境下还能玩出这么刁钻的反击。他全力一击落空,重心彻底失控,惊惶的“啊”字刚喊出口,人就像个破麻袋似的被陡坡“嗖”地卷了下去。紧接着,下面传来一连串让人牙酸的“咔嚓、哗啦”声——身体撞断灌木、又与乱石剧烈摩擦,中间夹杂着短促凄厉的惨嚎,随后一切归于死寂,只有几片沾血的碎叶缓缓飘落。
这电光火石的变故,如同在滚油里泼了冷水,让剩余四名匪修的攻势骤然一滞。他们干惯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何曾见过这般以伤换命、借力打力的诡谲打法?一个炼体三重的同伴,竟在合围中被这半死的小子用环境给“卸”掉了!
就是这瞬息间的错愕,被林风精准捕捉!
他强提体内近乎枯竭的灵力,如同压榨灯芯最后的火星,《流云步》催至伤体极限,身形带出一串模糊残影,直扑离他最近、系统提示过“装填弩箭时下盘不稳”的炼体二重弩手!
那弩手刚从同伴坠坡的震撼中回神,手忙脚乱正要上弦,忽觉眼前一花,染血的青衫已贴至面前!他甚至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看到对方冰冷眼眸中自己惊恐扭曲的脸。
“救……”
他喉咙发紧,半个字卡在喉头。
林风岂会给他机会?左手长剑虚晃防备干扰,空出的右手并指如电!指尖灵力微薄,却将《崩山拳》的穿透震荡之意凝于一点,不攻咽喉心口,而是精准戳向系统标注的、对方因慌乱而门户大开的右腿膝侧关节!
“咔嚓!”
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炸响!
“嗷——!!”
弩手的惨叫撕心裂肺,右腿瞬间弯折成诡异角度,剧痛淹没理智,手弩“哐当”落地,人如烂泥瘫倒,抱着断腿发出杀猪般的嚎哭,彻底失去战力。
兔起鹘落间,五名伏击者已去其二!一人生死不明,一人断腿哀嚎。
“小杂种!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刀疤脸匪首这才从震骇与屈辱中惊醒,双目赤红如血,额角青筋“突突”狂跳!他炼体四重的颜面,竟被这伤痕累累的少年践踏殆尽!狂怒焚尽理智,他再不顾章法配合,灵力如野马奔腾,不顾经脉胀痛,双手抡起鬼头大刀,如疯虎出闸,携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拦腰横斩!刀风呼啸,隐带风雷之音!
另一名炼体三重刀手与仅剩的二重匪修,也被首领的狂态和林风的狠辣反击骇得胆寒,只得硬着头皮,嘶吼着壮胆,一左一右刀剑并举,配合刀疤脸这含怒一击,试图封死林风所有退路!
局面似乎瞬间回到原点,甚至更险!刀疤脸放弃技巧,纯以境界蛮力碾压,这对倚仗技巧周旋的林风而言,威胁更大!
林风深吸一口冰寒刺骨、混杂血腥的空气,强压翻腾气血与左肩钻心剧痛。生死,在此一举!
他不再求完全闪避。左手长剑舞动,织就绵密剑网,格挡牵引两侧攻击;脚下流云步微调,不再全然避开刀锋,而是寻那既能卸力、又可反击的微妙平衡。
而他全部精神与残存灵力,尽数汇于空悬的右拳!拳锋虚握,指节因聚力而发白,臂肌绷如钢丝,微颤不息——非是畏惧,而是力量压缩至极致、引而不发的征兆!
他在等待!如最耐心的猎人,静候猎物自露破绽!他在等系统提示的、刀疤脸“左腿旧伤,急速变向不便”的弱点,必会在此番狂暴发力中再现,甚至放大!
刀疤脸满心只剩将林风剁碎的念头,鬼头大刀舞得如同泼风,刀光织成死亡罗网,逼得林风连连后退,险象环生。他见林风仅能艰难招架,似已无力反击,戾气更盛,狂吼道:
“看你还能躲到几时!纳命来!”
吼声未落,他身形猛向前冲,借势发力,鬼头大刀自下而上,一记阴毒狠戾的“撩阴斩”,直取林风下阴!此刀速、力、角皆达巅峰,誓要一击毙命!
就在他前冲蹬地,左腿为轴,全力贯注刀锋,旧力已发、新力未生的电光石火间——系统所示那因旧伤与发力过猛所致的、短暂而真实的凝滞感,果然再现!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鲜明!
“就是此刻!”
林风眼中锐芒爆射!他苦候的良机已至!
左手长剑不再格挡,竟是以命相搏般向前疾递,剑尖不刺刀疤脸,却精准点向旁边炼体三重刀手全力劈来的刀背!
“叮!”
清越震响!火星迸溅!
那三重刀手只觉一股刁钻震荡之力自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必杀一刀竟被带偏,险些脱手!林风则借这一点一引的反冲,合以流云步精妙,身如无物,向右侧轻飘滑开半步!
这半步,妙至毫巅!恰让刀疤脸那志在必得的撩阴斩,擦着他大腿外侧呼啸而过!冰冷刀气割裂裤管,在皮肉上划出血线!
而也就在这擦身之瞬,林风那蓄势已久的右拳,动了!
无声无息,无兆无前,如蛰伏毒蛇骤发致命一击!拳速快得只剩残影!所有力量、意志、对“崩山”拳意的领悟,尽凝于此拳之上,目标直指——刀疤脸作为全力支点的、那条带伤的左腿膝侧!
拳出,寂然,却含崩碎一切的决绝!
刀疤脸全部心神皆在落空一刀与预判林风下一步上,万没料到这濒死少年非但不逃,竟打出如此精准、狠辣、亡命的反击!当左腿膝侧传来钻心刺骨、如遭重锤轰击核心的剧痛时,他脸上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惊骇!
“嘭!”
闷响如击败革!
“咔嚓——!”
紧接着,是较此前任何一次都更响亮、更令人牙酸的清晰骨裂声!依稀可闻碎骨摩擦的“嘎吱”异响!
“呃啊啊啊啊——!!!”
刀疤脸的惨嚎已非人声,更似濒死野兽的哀鸣!他左腿膝盖处肉眼可见地塌陷、扭曲、变形,巨躯如被抽去脊梁,“轰隆”跪倒!鬼头大刀“哐当”巨震,砸落官道,弹跳几下,嗡鸣不止。
他抱着完全报废、弯折成诡异角度的左腿,在地上疯狂翻滚、嚎叫,剧痛令他涕泪横流,往日凶悍嚣张荡然无存,唯余最原始的痛苦与崩溃。
首领,废矣!
仅存的那名炼体三重刀手与二重匪修,刚自那精妙引剑的震荡中稳住身形,便见心目中强横无匹的首领,竟被这少年一拳断腿,如死狗般倒地惨嚎!
两人面色“唰”地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恐惧缩成针尖!他们瞥过地上惨嚎的首领与弩手,再看向那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却仍挺立如松、眼神冷彻骨髓的少年,一股寒气自脚底直窜天灵!
这哪是任人宰割的肥羊?分明是九幽爬出的索命修罗!
“妈呀…鬼!他是鬼!”
“逃!快逃啊!”
两人斗志彻底崩溃,连句狠话也顾不上撂,发一声喊,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转身狂奔,使出吃奶的力气扎进官道另一侧密林,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无,眨眼踪迹全无。
林风未追,亦无力追。
他拄剑而立,身躯难以自控地微颤,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周身伤口,痛如凌迟。汗血交混,自额颊不断滴落,在尘土中晕开片片暗红。左肩创口彻底崩裂,鲜血汩汩涌出,浸透半身衣衫,猩红刺目。他眼前阵阵发黑,耳内嗡鸣不绝,天地倒悬,全凭一股不屈意志强撑,未曾倒下。
他漠然扫过地上翻滚哀嚎、声渐低微的刀疤脸,又瞥向那抱腿呻吟、意识模糊的弩手,最后望向二匪逃窜的密林方向。
这第一波绝命伏击,他终是倚仗系统、毅力与机变,硬生生扛过,惨胜收场。
然他心中无半分轻松。重伤透支之躯,状态已糟至极点。而更紧要者,此匪首身为头目,必知更多内情。柳家如何勾结?黑风寨可有后手?此间种种,须得拷问明白。
他强忍肢骸欲散的剧痛与阵阵袭来的眩晕,以长剑拄地,支撑残躯,一步步,沉重而缓慢,迈向那已失所有反抗之力、眼中唯余痛苦与恐惧的匪首。每一步,皆似踏刃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