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苏彦琛被他话里的狠绝惊了一下,“沈家那老两口又怎么惹着你了?再说,你哥我虽然的确在国外混得开,也有几个过硬的关系,但那可是给沈家使绊子,动静小了没用,动静大了……那不等于跟我自己国家的重要保护对象对着干吗?我干什么要为了沈兖楚那小子干这么一大票?”
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弟弟这绝对是为了沈兖楚。
“哥。”苏清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沉郁力量。
苏彦琛在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行吧行吧,真是欠你的。你想给他们找什么样的麻烦?到什么程度?”
“往死里整。”苏清珏想起方才沈兖楚那异常低迷、甚至带着一丝害怕的态度,对那对远在国外的夫妇只有纯粹的厌恶。
他甚至阴暗地想,最好直接一场飞机事故,让他们永生不再出现。
但他知道不能。
不是因为怕脏手,而是因为知道沈兖楚会难过——即使那对父母早已面目全非,那份源于血缘的、残存的复杂情感,或许仍在沈兖楚心底占据着一丝角落。
沈兖楚眼底那丝害怕……是害怕他们回来后,又会像过去一样,不择手段地伤害他身边的人,伤害单疏白,甚至牵连谢拾青。
更害怕最终所有伪装被撕破,不得不直面那血淋淋的、不堪的真相。
明明小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也曾幸福过。
哪怕父母总是严格,总是拿“别人家的孩子”来鞭策他,年幼的沈兖楚也从未真正怨恨过,因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包裹在严厉之下的爱意。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从无休止的争吵开始?
是从他们开始逼着他与那个看似完美无缺的表弟较劲开始?
还是从那次莫名其妙的实验,那场诡异的车祸,以及随之而来的记忆缺失和混乱开始……
沈兖楚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认知的世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不知道什么是扭曲的爱,什么是正常的家。
他只知道,他的父母做错了事,很大很大的错事。
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他从小就被学校老师告知的准则。
苏清珏的目光透过玻璃,落回办公室内。
沈兖楚似乎已经冷静下来,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后,神情专注地处理着文件,侧脸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认真,仿佛刚才那个失控脆弱的人只是幻觉。
苏清珏的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
没关系。
以后,苏清珏会给他一个家,一个真正温暖、无需猜忌、充满安全感的家。
他会把全部的爱,毫无保留地都给他。
既然你已深陷泥潭,被过去的阴影缠绕,那我就亲手将你拉起,为你荡平前路所有荆棘险阻。
然后,我们会手牵着手,并肩站在黎明前的海边,看着黑暗一点点褪去,晨曦微露,朝阳即将喷薄而出。
我们一起,迎接全新的开始。
即使黑暗敢将你吞噬,那我就把自己烧成永不日落的黎明——要你骨髓里都渗着我的光,连影子都逃不出我的温度。
——
单疏白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像一尊被点了穴的瓷娃娃。
表面上看,他安静地呆在那里,实则魂儿早已飞出去游荡了好一会儿了。
他的脸颊、眼尾、甚至连精致的锁骨和敏感的耳尖,都像是被晚霞浸染过一般,透着持续不退的、惊人的烫意和绯红。
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从里到外都蒸腾着羞涩的热气,深陷在关于昨夜的、惊心动魄的回忆里,心跳失序,久久无法平息。
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谢拾青滚烫的指尖如何在他皮肤上点燃一簇簇火苗;那双总是含笑的深邃眼眸在情动时是如何变得幽深骇人,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他自己又是如何失控地仰起头,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带着欲气的爱欲和爱语;还有……还有他是如何大胆地、生涩地、却又无比贪婪地索取着,甚至在某些时刻,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反客为主地攀附着谢拾青,笨拙却又热烈地试图将对方也一同拉入忄青氵朝的漩涡……
“呜……”单疏白猛地用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羞耻至极的哀鸣,脚趾都尴尬地蜷缩起来。
那个……那个像不知餍足的小兽、仿佛要把谢拾青生吞活剥了一样的人……真的是他自己吗?
他怎么会……怎么会做出那些……说出那些……简直……不知羞耻!
强烈的羞赧和反思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怎么能那么……放荡?
这和他平时乖巧怯懦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可是……可是……
在铺天盖地的羞耻感之下,一种隐秘的、矛盾的、让他更加无地自容的情绪悄然探出头——一种意犹未尽的回味。
与谢拾青紧密结合的感觉……那种极致的亲密无间,灵魂与身亻本都仿佛被士真满、被熨帖的感觉……那种在失控的边缘感受到的、全然占有和珍视对方的安全感与满足感……真的很奇妙,很好。
好到他甚至……偷偷地想要再次体验。
这种想法一冒头,单疏白觉得自己简直没救了,羞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羞耻与渴望疯狂拉锯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伴随着特别设置的、独属于谢拾青的消息提示音。
单疏白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猛地颤了一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慢吞吞地、手指微抖地拿起手机。
解锁,点开。
【09:42】哥哥??:宝宝醒了吗?肚子饿不饿?厨房温着粥和早点,记得吃。
【09:43】哥哥??:晚上我组局约了朋友,带你去玩玩,让他们认识一下。
【09:44】哥哥?:[图片](图片是单疏白睡着时乖巧的侧脸)我的小兔子睡得好香。
【09:45】哥哥?:就是不知道……昨晚那只热情又厉害、已经把哥哥吃掉的小兔子……什么时候醒?
“轰——!”
最后一条消息像是一道惊雷,精准地劈中了单疏白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本就红透的人瞬间像是被扔进了蒸汽炉,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脑海里那些原本就清晰无比的画面因为这句直白的调侃而变得更加生动具体,每一个细节都在疯狂叫嚣着存在感。
热情……
厉害……
吃掉……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无限循环放大,最后汇成一股滔天巨浪般的羞耻感,将他彻底吞没。
他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在床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整个人直接向后倒进柔软的被褥里,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蒙住头,发出一连串模糊不清、羞愤欲绝的呜咽,身体蜷缩成一团,脚踝无助地互相磨蹭着。
没脸见人了!
真的没脸见人了!
谢拾青怎么……怎么可以把那种事情……就这么说出来!
太云淡风轻了!
羞耻到无地自容的单疏白,此刻只想把自己彻底藏起来,或者让时间倒流回昨天晚上……或者干脆直接失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