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你可得救救我妈!”
电话刚接通,王刚带着哭腔的嗓门就炸了过来,震得东子耳朵嗡嗡响。
东子正盘腿坐在堂口的蒲团上擦供桌,手里的抹布顿了顿:“别急,慢慢说,你妈咋了?”
“我妈这都四五天了,走路就摔跟头!”王刚的声音带着急火,“平地走得好好的,说栽就栽,昨天在院子里摘菜,直接摔得膝盖都青了,差点磕到石头上。
我们一家子都怀疑是小脑萎缩,赶紧送医院拍脑部ct,抽血化验,折腾一圈花了一千多,医生说啥毛病没有,各项指标都正常。”
东子指尖敲了敲桌面,心里大概有了数。他干这行快二十年,净遇到这种医院查不出的“虚病”。
“是不是你妈最近招惹啥东西了?或者去了啥偏僻地方?”
“不能啊!”王刚立马否认,“我妈除了在家做饭,就是去地里收拾秋,割苞米、扒棒子,天天两点一线,能招惹啥?”
“你让她好好想想,有没有见着啥稀罕玩意儿,或者误伤了啥小动物?”东子追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王刚的声音:“我问问她。”
东子没挂电话,听着那边王刚跟他妈妈低声嘀咕,隐约能听见老太太一开始还说“没有”,后来被王刚追问得急了,才支支吾吾说了句啥。
“东哥!我妈说了!”王刚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不可思议,“前几天她去地里割苞米,正弯腰拽秸秆呢,突然窜出来个黄皮子,顺着她腿就跑过去了。
我妈吓了一跳,手里的镰刀顺手就划拉了一下,好像是划着那黄皮子的后腿了!”
“然后呢?”东子问。
“然后那黄皮子叫了一声就跳着跑了,我妈也没当回事,觉得就是个小野物。
”王刚说,“当天晚上回家,我妈就头疼发烧,吃了两片扑热息痛,第二天烧退了就又去地里了。
结果从那天起,走道就开始摔跟头,一开始以为是没休息好,谁知道连着四五天都这样,摔得次数越来越多,才想着上医院,没想到查不出问题。”
东子心里有谱了,这是黄仙讨说法来了。黄皮子记仇,也护短,被误伤了没得到赔罪,就会跟着缠人,不是大病,就是让人不得安生。
“你妈这是惹着黄仙了,那黄皮子跟着她,专门拽她的腿,能不摔跤吗?”
“啊?真有这事儿?”王刚吓得声音都颤了,“东哥,那可咋整啊?你可得帮我们想想办法!”
“别急,这事儿不难办,得给黄仙赔礼道歉,上供谢罪。
”东子说,“你现在在家等着,我这就收拾东西过去,你家离我这儿75公里,大概一个半小时到。”
挂了电话,东子从堂口的柜子里拿出香烛、纸钱,又准备个烧鸡、一条活鱼、一块五花肉和一瓶高度白酒——这些都是黄仙爱食的供品。收拾妥当,东子开车往王刚家赶,一路高速,倒也顺畅。
到了王刚家,一进门就看见老太太坐在炕沿上,脸色有点发白,左腿下意识地蜷着,神情不安。
“师傅来了?”老太太勉强笑了笑。
东子点点头,凑到炕边,凝神往老太太左腿一看,就见一团淡黄色的影子正缠在她的小腿上,像是个半大的黄皮子,爪子紧紧扒着裤腿,正是它在暗中拽腿。
“婶子,别怕,这黄仙没恶意,就是来讨个说法。
”东子安抚道,然后对着空气朗声道,“黄仙家,我们知道错了,误伤了你是无心之失,今天特意来赔礼道歉,一会儿就去你受伤的地方上供,还请你高抬贵手,饶过婶子这一回。”
说完,东子让王刚拿着供品,自己扶着老太太,一行人往地里去。
到了当初老太太割苞米的地方,东子选了块平坦的空地,摆上香烛,把烧鸡、鱼、五花肉和白酒一一摆好,点燃香烛,烧了纸钱。
“黄仙家,贡品都给你备齐了,是我们不对,误伤了你,给你赔罪了。
”东子领着王刚和老太太对着供品拜了三拜,“往后我们会多行善事,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别再缠磨婶子了。”
刚说完没十分钟,就见不远处的玉米地边上,慢悠悠走出一只大黄皮子,油光水滑的皮毛,眼神清亮,身后还跟着四只半大的小黄皮子。
那大黄皮子径直走到供桌前,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抬起前爪,扒着白酒瓶喝了两口,又低头吃起了烧鸡和五花肉。
四只小黄皮子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分食着贡品。
王刚和老太太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东子示意他们别说话,静静地看着。没过多久,贡品被吃得七七八八,大黄皮子抬头看了东子一眼,像是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四只小黄皮子,慢悠悠地钻进了玉米地,不见了踪影。
“这就……完了?”王刚小声问。
东子点点头:“黄仙收了供,消了气,这事儿了了。”
回到家,老太太试着下地走了走,果然没再摔跤,腿脚也利索了,之前那种总被人拽着腿的感觉彻底没了。
“真神了!东子,多亏了你!”老太太拉着东子的手,一个劲地道谢。
王刚也跟着感激:“东哥,这次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得折腾到啥时候。”
东子笑了笑:“都是老客户了,客气啥。往后婶子再遇到这些小动物,别轻易伤着,它们都是有灵性的,互相尊重着,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第二天,王刚又给东子打了个电话,语气里满是欢喜:“东哥!我妈彻底好了!昨天晚上睡得香,今天早上还去院子里遛了一圈,一步都没摔,跟没事人一样!”
东子听着,心里也踏实了。这行当讲究的就是一个“敬”字,敬天地,敬鬼神,敬万物生灵,人心向善,方能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