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里，每一样物资都被精打细算，哪有什么“非生存必需品”。林婉清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布包，里面装着五枚生锈的铁钉，那是加固木筏船舷剩下的。朵莉亚的背包里有半袋粗盐，是晒了半个月才得的，还有件用海豹皮缝的披风，是她用海龟爷爷送的贝壳换来的御寒之物。
“铁钉可以。”林婉清解开腰间的布包，将五枚锈迹斑斑的铁钉倒在掌心，铁屑簌簌掉落，“这是我们目前能拿出的金属制品。”
艾拉伸手接过铁钉，在掌心轻轻掂了掂，铁的重量让她眉头微蹙：“不够。”她的目光转向朵莉亚，“第二样，食物或能长期使用的日用品。”
朵莉亚咬了咬下唇，牙齿在苍白的唇上留下浅浅的齿痕。她缓缓解开背包拉链，掏出那半袋粗盐和海豹皮披风：“粗盐密封好能存半年，披风是新缝的，现在天气转暖，我们……暂时用不上。”
艾拉的手指抚过粗盐袋上的麻绳结，又轻轻摩挲着披风细密的针脚——那是用渔线手工缝制的，针脚整齐而结实。她点点头，将三样东西逐一收进腰间的兽皮袋里，袋口的铜扣“咔哒”一声扣紧：“你们想问什么？”
林婉清目光坦然地迎上艾拉的视线，“听说，持有信物才能靠近考验岛。”
艾拉脸上的疤痕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被触碰了什么敏感的神经。她转头望向远处翻涌的海浪，浪花拍打着浮屿的木桩，溅起白色的飞沫，声音低了几分，“最近有批生面孔频繁来浮屿的交易行，嘴里总念叨着‘生存任务’‘考验岛’。甚至有个男人，拿出来一枚青铜罗盘。那是旧时代的遗物……”
林婉清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他是什么人？有没有说自己的来历？”
“不知道。”艾拉摇了摇头，“但他们好像是什么小队。有人受了很重的伤，他们想换取大量的草药，但是草药很珍贵，要用干净的水或者净水装置来换。他们没有水，只换到五株止血草，最后那个叫Z的男人从背包里掏出青铜罗盘。”
林婉清走进船舱拿了两个净水器出来，“那你知道他们具体换取了什么物资吗？我可以用净水装置来换。”
艾拉很是惊喜，热情地说：“净水装置？你有净水装置？他们换了五株止血草，三袋盐，半桶水，很多斧子、铲子、鱼竿、保暖衣物。对了，他们走之前还说，要准备一些净水器，用来净化某种‘黑水’。”她顿了顿，补充道，“浮屿上止血草金贵，但更抢手的是净水装置。”
木筏驶离码头时，晨雾已彻底散去，阳光透过贝壳折射的虹色光斑变得愈发刺眼。
朵莉亚抱着空了大半的背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内侧的布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他们说的，会不会是蓝海小队？”
林婉清望着逐渐缩小的浮屿轮廓，贴身的暗袋里，青铜罗盘残片正微微发烫，隔着麻布都能感受到那股奇异的热度。“艾拉没明说，但Z正是蓝海小队的队长，“他们不仅在找信物，还在搜罗能净化‘黑水’的东西。这说明，考验岛的海底，可能真的藏着某种致命的污染源。”
林婉清望着逐渐变小的浮屿，青铜罗盘残片在她贴身的暗袋里发烫。“艾拉没明说，但‘蓝海旗子’‘重伤换药’‘收净水装置’，全中蓝海小队的特征。”她攥紧船舵，“他们不仅来找信物，还在找能净化‘黑水’的东西，海底，可能真有什么污染源。”
朵莉亚蹲下身，用海水轻轻清洗着被木桨磨红的手掌，冰凉的海水让她的指尖稍微舒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加快速度。”林婉清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原本想先探清浮屿的底细，再做下一步打算，但现在必须抢在蓝海小队前面找到信物。”她抬手指向木筏尾部的储物舱，“把备用的兽皮绳、晒干的狗尾草还有那几块木炭都带上。艾拉说浮屿缺净水装置，我们多制作一些，说不定能换更多线索。”
返航的潮汐推着木筏，林婉清望着海平面上若隐若现的浮屿轮廓，忽然想起艾拉脸上的疤痕。那些被深海啃噬的伤口，和她们在沉船里见过的腐烂船板，何其相似。
“朵莉亚，”她轻声说，“你说，‘引路人’信物到底是什么？”
朵莉亚仰头，眼睛里晃着浮屿的影子：“或许是能结束所有‘寻找’的东西。”
傍晚，她们回了菜篮子岛。
海龟爷爷的龟甲浮在水边，见两人回来，缓缓划到浅滩。林婉清弯腰摸了摸它的背甲，龟壳上还沾着清晨的浮木碎屑。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她对龟爷爷说，又转头看向朵莉亚，“今晚就把帐篷拆了，换成更轻的帆布；明天天亮前，把备用物资全搬到木筏上。”
朵莉亚用力点头，开始收拾背包。她把粗盐塞进暗袋，又把海豹皮披风叠成方块。这些东西换来的线索，比它们本身更重。
夜风掀起林婉清的发梢，带着海水的咸腥味。她抬头望向星空下的海面，远处的浮屿在夜色中隐约闪烁，像在召唤什么。
“婉婉，”朵莉亚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说，艾拉明明对我们充满警惕，为什么最后还是愿意帮我们？
林婉清望着远处的虹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因为她也在等。等一个敢挑战规则的人，等一个能终结浮屿困境的人，等一个能解开‘引路人’秘密的人。”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朵莉亚微凉的手指，指尖传来坚定的力量，“而现在，我们就是那个人。”
木筏上的贝壳串被风吹得叮咚作响，混着海龟爷爷偶尔的吐水声。林婉清很确定，自己被蓝海小队注意到了，那条蓝海小队踏上浮屿，找寻信物的消息就是给她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