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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嘴崖下的废弃石灰窑,此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与三日前那场血腥夜袭后的肃杀,形成了鲜明对比。空气里弥漫着刨花的清香、桐油的气味,以及一种近乎狂热的亢奋。

巨大的集成纺纱绕纱一体机,已不再是图纸上精妙的线条和散落的部件,而是一架巍然矗立在窑洞中央的庞然大物。硬木打造的机架厚重沉稳,涂刷了桐油,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下方宽大的踏板连接着粗壮的曲轴连杆,上方,八个纺锤呈扇形排列,每个纺锤下方,是那套由偏心轮、连杆和导纱钩组成的、被反复修改调试了无数次的往复导纱机构,末端连接着一对光滑的枣木卷纱辊。

王大叔父子三人,连同两名轻伤不下火线的护院,以及闻讯赶来打下手的陈川和几名最机灵可靠的年轻护院,围在机器旁,如同朝圣般,神情肃穆中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胡茬邋遢,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陈羽站在机器前,手指轻轻抚过冰凉光滑的飞轮边缘。这架机器,凝聚了他超越时代的见识,王大叔毕生的技艺,以及众人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心血。它不再是最初那个漏洞百出的“样品”,而是经过无数次计算、模拟、修改、试错后的最终成品。

“东家,”王大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疲惫还是激动,“所有部件,全部重新检查、校准了三遍。榫卯严丝合缝,皮带张力适中,飞轮轴心用最精密的水平尺测过,绝对不偏不倚。导纱机构的连杆长度、偏心轮角度,按您最后算出的数据调整了。齿轮传动也装好了,试着手摇过,顺滑得很。就是……就是这最后一步,上料试车……”

他看向陈羽,眼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成功了,便是开天辟地的神器;失败了,这连日来的心血、众人的期望,还有应对张记压力的最大依仗,都将受到打击。

陈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来自那个机器轰鸣的时代,但亲手参与设计、指导制造出这样一台可能改变一个行业、甚至影响无数人命运的机器,这种参与历史的厚重感,依然让他心潮起伏。

“上料!”陈羽沉声道,声音在窑洞中回荡。

王大锤立刻捧来一团早已梳理得蓬松顺直、纤维均匀的优质棉花。王二锤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特制的引纱杆,将棉条的一头,依次穿过导纱钩,轻轻搭在第一个纺锤的锭尖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陈羽身上。

陈羽脱去外衫,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踏板前。他双手扶住机架,一只脚稳稳踩上宽大的踏板,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蓄势待发的张力。

“嗡——”

他用力踩下踏板!

曲轴连杆被推动,带动沉重的飞轮开始缓缓旋转。起初有些滞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但很快,在惯性的作用下,飞轮越转越快,发出低沉而平稳的嗡鸣。皮带紧绷,将动力传递向上方。齿轮啮合,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八个纺锤,如同被唤醒的精灵,开始同步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带起细微的风声。偏心轮转动,通过精巧的连杆,带动八个导纱钩开始规律地左右往复移动。

搭在锭尖上的棉条,在旋转的锭子拉扯和加捻下,迅速变细、拉长,化作一缕均匀的纱线。纱线随着导纱钩的移动,被均匀地引导、排布,然后缠绕在下方匀速转动的卷纱辊上。

一根,两根,三根……八个纺锤,同时吐出了八根洁白的纱线!纱线细密均匀,几乎看不出毛糙,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更神奇的是,纱线被自动卷绕在卷纱辊上,迅速形成八个规整的圆锥形纱锭!

“成了!成了!转起来了!纱出来了!还自己绕上了!”王二锤第一个跳起来,激动地大喊。

窑洞内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王大叔老泪纵横,扑到机器前,颤抖着手去触摸那温热的纱锭,仿佛触碰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王大锤和护院们抱在一起,又跳又叫。陈川狠狠一拳砸在洞壁上,眼眶发热。

陈羽没有停,他保持着节奏,双脚交替,稳稳地踩着踏板。飞轮欢快地旋转,提供着持续平稳的动力。八个纺锤不知疲倦地吐着纱线,卷纱辊上的纱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效率,高得惊人!一个人操作,出纱量至少是八台手摇纺车同时工作的总和,而且纱线质量更匀,还省去了后续繁琐的绕纱工序!

足足踩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第一个卷纱辊快要缠满,陈羽才缓缓停下。飞轮在惯性作用下又转了许久,才渐渐停歇。窑洞内安静下来,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陈羽走到卷纱辊前,小心地取下那八个沉甸甸、规整漂亮的纱锭。纱线细密紧实,几乎找不到接头和粗节。他用手拉了拉,韧性强,不易断。

“王大叔,”陈羽转身,将纱锭递给激动得说不出话的老匠人,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王大叔抱住纱锭,如同抱着初生的婴儿,泪流满面,“东家!这是神物!是仙器啊!老天爷,您开眼了!”

“大哥!这机器,一天能纺多少纱?”陈川急不可耐地问。

陈羽心中估算了一下,缓缓道:“若原料充足,操作熟练,一人一日,纺出上等细纱二三十斤,不在话下。”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在这个普通手摇纺车一日纺纱不过三四两的时代,这个数字,无异于天文数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是狂喜。二三十斤!还是上等细纱!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成本将急剧下降,产量将爆炸式增长!张记的价格战?在绝对的成本优势面前,就是个笑话!

“快!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陈川兴奋道。

“不,不急。”陈羽抬手制止,目光扫过众人,从狂喜中恢复冷静,“此事,绝密!仅限于在场之人知晓。机器图纸,王大叔,你亲自保管,不得外泄。这架样机,暂时封存在此,严加看守。我们需要时间。”

“东家,还等什么?有了这宝贝,咱们立刻就能造出更多,开大作坊,产纱卖布,赚大钱!把张记彻底打垮!”一名年轻护院激动地说。

陈羽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机器一旦现世,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张记不会坐视,其他布商、甚至官府、乃至更上头的势力,都可能觊觎。以咱们现在的实力,守不住这样的宝贝,反而会招来灭顶之灾。”

他看向王大叔:“王大叔,接下来,要辛苦您和两位兄弟。在这窑洞内,秘密打造关键部件。不需要多,先备出三五套核心机架、飞轮、传动和导纱机构的料。但不必组装。同时,您将制造工艺分解,写成步骤,但关键数据,只记在您脑子里。我会让陈川挑选绝对可靠、家世清白的年轻学徒,分批送来,由您亲自教导,每人只学一部分,确保无人能掌握全部技术。”

王大叔郑重点头:“老汉明白!东家放心,这技术,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拼了老命也绝不让它外流!”

陈羽又对陈川道:“挑选学徒的事,你亲自办,宁缺毋滥。另外,鹰嘴崖的防卫,再加一倍人手,明哨暗哨,昼夜不息。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粮食、饮水,由你亲自安排可靠之人运送,沿途务必小心。”

“是!”陈川肃然应下。

“这机器成功,是我们最大的底牌,但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陈羽目光深邃,望向窑洞外漆黑的夜色,“张记的麻烦还没完,县衙和郡守府那边,也需应对。我们要用这机器,作为筹码,换取更安全的成长时间和空间。等咱们的纱坊、布坊建成,工人训练纯熟,销售网络铺开,在郡城乃至州府有了根基,那时,才是它横空出世,震惊天下之时!”

众人闻言,热血沸腾之余,也深感东家思虑深远。是啊,宝贝虽好,也得有命享用才行。

“那……咱们现在做什么?”王二锤问。

“现在,”陈羽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该去会会那位张东家了。陈川,县衙那边,状子递上去两天了,可有回音?”

陈川道:“李县尊收了状子和匪徒,当场震怒,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匪徒敢袭击良民村庄,定要严查。但张承运被‘请’去问话,只去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说是‘配合调查’。吴掌柜倒是被扣下了,但也没用刑。县衙的周师爷私下递话,说此案牵连甚广,证据……还需核实。”

“核实?”陈羽冷笑,“是给张承运时间抹平痕迹、打通关节吧。无妨,咱们本来也没指望县衙能真把张承运怎么样。只要案子挂着,他就是戴罪之身,不敢再明目张胆动手。郡城那边呢?”

“沈东家上午刚派人送信,说郡守老夫人听闻青阳村遇袭,很是震怒,已让身边嬷嬷过问了此事。郡守大人虽未直接表态,但已责令郡司法参军关注此案进展。另外,老夫人对咱们上次送的布匹和新书稿,赞不绝口,尤其喜欢那匹月白底藏青格子的,说花样清新雅致,已让府中裁缝赶制秋衫了。”陈川说着,脸上露出喜色。郡守老夫人这态度,无疑是极大的支持。

陈羽点点头。这就够了。有郡守府这若有若无的关注,李县尊就不敢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张承运也要多几分顾忌。

“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去县衙,‘协助调查’。”陈羽淡淡道,“顺便,会一会那位张东家。”

“大哥,你要去见张承运?太危险了!那老狗说不定狗急跳墙……”陈川急道。

“在县衙,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如何?”陈羽摆手,“越是此时,越要镇定。我要让他知道,我陈羽,不是他随便就能捏死的蚂蚁。更要让县尊大人,和郡城关注此事的人看看,我陈羽,行的端坐得正,不怕查,更不怕他张记!”

他眼中寒光闪烁:“另外,让家里准备几匹咱们工坊最好的新花色布,要鲜亮喜庆的。再备一份厚礼,以感谢郡守老夫人关怀、祝贺老夫人新得秋衫为名,托沈东家转呈。礼单上,要特别注明,布料乃‘青阳村陈氏工坊敬献’。”

“是!”陈川领命,心中对大哥的佩服又深一层。这不仅是送礼,更是借郡守老夫人的名头,给自己和工坊打招牌,同时也是向张记和县衙无声地示威——看,郡守府都穿我家布做的衣服,你们动我,得掂量掂量。

“晚晴那边如何?”陈羽最惦记的还是即将临产的妻子。

“大嫂一切都好,就是这两日胎动得越发频繁,稳婆说就这几日了。雨烟姐时刻守着,淑萍姐和淑秋也寸步不离。”陈川回道。

陈羽心中一紧,既期待又担忧。“家里一定要守好,万不能有丝毫闪失。我明日去县衙,家里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任何人靠近咱家半步!”

次日,延昌县衙。

二堂侧厅,气氛凝重。李县令端坐主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看起来颇有几分官威。只是此刻眉头微锁,眼神有些游移,显然心中并不平静。下首左侧,坐着县丞、主簿、典史等属官。右侧,则是被告张承运,以及“原告”陈羽。

张承运依旧是一副富家翁的打扮,锦袍玉带,只是脸色有些晦暗,眼袋浮肿,显然这几日没睡好。他目光低垂,看着手中的茶杯,不与任何人对视。陈羽则是一身半新不旧的棉布长衫,身形挺拔,神色平静,目光清正,与张承运的萎靡形成鲜明对比。

堂下,跪着被捆成粽子、鼻青脸肿的独眼龙和夜猫子,还有几名从犯。吴掌柜也在,面色灰败,瑟瑟发抖。

“陈羽,”李县令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状告张承运买凶杀人、纵火抢劫,可有实证?”

陈羽拱手,不卑不亢:“回县尊,证据有三。其一,匪首独眼龙、匪探夜猫子等七名活口,皆已画押招供,指认是保安堂吴掌柜,受张记东家张承运指使,重金雇佣他们,袭击青阳村,目标明确是草民家宅、产业及新式纺机。此为口供。” 他示意陈川将一叠画押的口供呈上。

“其二,匪徒身上搜出定金银票两张,共计纹银二百两,出自‘通源票号’。经查,此票号与张记布庄生意往来密切,此等大额银票,非寻常人所有。此为物证。”

“其三,青阳村织布工坊外墙有火油焚烧痕迹,村民陈大牛、王石头等七人受伤,其中两人重伤。此为受害人与现场痕迹。人证物证俱在,请县尊明察!”

李县令翻看着口供,又看了看那银票,眉头皱得更紧。证据链看似完整,但……

“张承运,你有何话说?”李县令看向下首。

张承运起身,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县尊明鉴!这纯属诬告!是陈羽这厮,因商业竞争落败,怀恨在心,勾结山匪,自导自演,栽赃陷害于我张家!那银票,虽是通源票号所出,但票号开门做生意,银票流通四方,怎能证明是出自我手?至于这些匪徒口供,”他瞥了一眼堂下如丧考妣的吴掌柜和匪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定是受了刑讯逼供,或是被陈羽重金收买,攀咬构陷!请县尊为草民做主,严惩诬告之徒,还我张家清白!”

他一番话,倒打一耙,将责任推了个干净。

陈羽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朗声道:“县尊,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匪徒供词清晰,细节详实,包括吴掌柜如何接头、约定暗号、交付定金、提供地图等,绝非凭空捏造。且匪徒袭击当晚,我青阳村村民奋勇自卫,人人皆可作证,何来自导自演?至于银票,通源票号掌柜可传来问话,近期大额银票流向,必有记录。张东家若心中无鬼,何惧对质?”

“你!”张承运被噎得一滞。

李县令揉了揉眉心。这案子棘手。证据对张承运不利,但张承运是延昌县纳粮大户,与州府也有些关系,平日也没少孝敬……可另一边,这陈羽似乎也搭上了郡守府的线,郡城那边已有关注。而且,匪患袭击村庄,是地方官大忌,若处理不好,自己官声有损。

“此案关系重大,双方各执一词。”李县令缓缓道,“匪徒口供,需细加核查,是否有人教唆胁迫。银票来源,也需票号佐证。吴掌柜,”他看向堂下,“你身为保安堂掌柜,与匪徒接头,可是受张承运指使?从实招来!”

吴掌柜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张承运,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陈羽,再对上李县令威严的目光,汗如雨下。他知道,自己成了弃子。若咬死张承运,张家不会放过他家人;若自己扛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张家或许会照顾他家人……

“是……是小的财迷心窍!”吴掌柜猛地磕头,涕泪横流,“是小的与陈羽有私怨,又知张记与陈羽工坊不睦,便私自勾结匪徒,想给陈羽一个教训,顺便……顺便捞点好处!此事与东家无关!东家全然不知情啊!请县尊明察!请东家恕罪!”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额角很快见血。

张承运心中一定,脸上却露出“震惊”和“痛心”的神色:“吴有德!你……你竟敢背主行此恶事!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你糊涂啊!” 他转身对李县令躬身,“县尊,是草民治下不严,御下无方,致使恶奴闯下如此大祸!草民有失察之罪,甘愿受罚!但这买凶杀人之事,绝非草民指使,请县尊明鉴!”

李县令心中了然。这是推出个替罪羊,把事情定性为“奴仆私怨,背主行事”。如此一来,张承运最多落个御下不严的过失,罚点银子,训诫几句便可。既给了郡城那边交代(毕竟匪徒被抓,主谋伏法),也保全了张承运。至于陈羽……一个乡下土财主,受了惊吓,死了伤了几个下人,赔点钱安抚便是。

“既如此,”李县令捋须,准备下判,“吴有德,背主行凶,勾结匪类,袭击良民,罪大恶极!着革去掌柜之职,收监候审,依律严惩!一干匪徒,杀人放火,为祸地方,罪无可赦,判斩立决,秋后处决!张承运,御下不严,致使恶奴为祸,罚银五百两,补偿青阳村受害人,并闭门思过三月!陈羽,”他看向陈羽,语气缓和些,“你村遭遇匪患,村民受伤,产业受损,本县甚为痛心。今元凶伏法,张承运亦受惩处,并赔偿损失。你可服判?”

陈羽心中冰冷。果然官官相护,五百两银子,闭门思过三月,就想抹平这杀身灭门之祸?但他脸上却无丝毫不满,反而躬身道:“县尊明断,草民信服。只是……”他话锋一转,“匪徒虽凶顽,但其供称,是见财起意,又知我青阳村有新式纺机,价值不菲,故而铤而走险。此等恶徒,为祸匪浅。草民恳请县尊,加强地方巡防,保境安民。另外,草民工坊所出新布,在郡城亦得郡守老夫人些许青睐,今遇此事,恐影响恶劣,有损本县商誉,还望县尊体恤。”

他这话,绵里藏针。一是点明匪徒是冲着“新式纺机”来的,暗示背后可能还有技术觊觎;二是抬出郡守老夫人,表明自己不是毫无背景;三是将此事上升到“本县商誉”层面。

李县令眼皮一跳。郡守老夫人……这陈羽果然搭上线了。他干咳一声:“嗯,陈羽所言有理。保境安民,乃本县职责。本县会加派巡役,加强各乡巡防。至于你工坊新布,既得老夫人赏识,便是本县之光。你好生经营,若有难处,可来禀报。张承运,”他看向张承运,语气加重,“罚银需三日内缴清!闭门思过期间,不得再生事端,否则严惩不贷!”

“是,草民遵命。”张承运低头应下,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五百两银子不算什么,闭门思过也无妨。但这口气,他咽不下!陈羽,咱们走着瞧!

“退堂!”

从县衙出来,已是午后。秋阳高照,却带着寒意。陈羽与张承运在衙门口相遇。张承运停下脚步,看着陈羽,皮笑肉不笑:“陈东家,好手段。这次,是张某御下不严,让你受惊了。五百两银子,稍后便派人送上。咱们,后会有期。”

陈羽淡然回视:“张东家客气了。银子不必送了,折成棉纱,送至我工坊即可。毕竟,我工坊正要扩大生产,原料紧缺。至于后会有期……陈羽随时恭候。只是下次,张东家若再‘御下不严’,恐怕就不是五百两银子能了结的了。”

张承运脸色一僵,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陈羽看着他马车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今日县衙交锋,看似他小胜一场,逼得张承运弃卒保帅,赔钱禁足。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张承运损失了吴掌柜这个心腹,又赔了银子折了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对方在县衙的根基,依然深厚。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不过,他如今手握纺车利器,又初步搭上了郡守府的线,已非吴下阿蒙。张承运想再动他,也得掂量掂量了。

“大哥,就这么算了?”陈川在一旁,犹自不忿。

“算了?”陈羽翻身上马,望向青阳村方向,“这才刚刚开始。回村,抓紧时间,该办正事了。”

他所说的正事,自然是利用这暂时的平静期,全力推进脚踏纺车的部件生产和学徒培训,同时巩固工坊生产,开拓郡城市场。时间,现在站在他这一边。

然而,就在陈羽策马返回青阳村的路上,家中却已乱成一团。

一名护院骑着快马,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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