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灵堂显得格外阴森。细雨敲打着临时搭起的棚布,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像是无数鬼魂在窃窃私语。我独自坐在角落里,望着好友陈浩的遗照,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个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心肌梗塞?我喃喃自语,手中的烟蒂几乎要烫到手指。
就在我沉浸在悲痛中时,一个穿着皱巴巴黑色西装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我身边。他的出现让我浑身一激灵——我根本没听到任何脚步声。
这个男人脸色惨白,双手不停颤抖,端起茶杯时,瓷器碰撞发出的声在寂静的灵堂里格外刺耳。更诡异的是,他的眼神始终死死盯着陈浩的遗照,嘴唇不停嚅动,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
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借着昏暗的灯光,我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张集体照,上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上近半的人像都被用红笔打了叉,那鲜艳的红色在黑白照片上格外刺眼,像是凝固的鲜血。
更让我脊背发凉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拿出一支红笔,在陈浩年轻时的头像上,缓缓地画上了一个新的叉!
住手!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珠浑浊无神,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你不会相信的...这张照片...被诅咒了...
他颤抖着将照片推到我面前。这时我才看清,这张拍摄于二十年前的照片上,整整四十八个年轻人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合影。那棵树的形状极其诡异,扭曲的枝干像极了垂死挣扎的人的手臂。
从第二年开始,每年的四月八日,照片上就会有一个人按照拍照时的站位顺序死去。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第一个死的是站在最左边的女生,她在一场车祸中被碾成了两截;第二个是她的同桌,从教学楼顶跳下自杀;第三个...
够了!我打断他,这一定是巧合!
巧合?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个人的死法都如此离奇?为什么每个人的死亡时间都精确到四月八日?为什么...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断。灵堂内的烛火剧烈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我清楚地看到,在闪烁的烛光中,照片上那些被打叉的人像,眼睛似乎都在注视着我们!
你...你也在照片上?我强作镇定地问道。
男人指向最后一排的角落。令我震惊的是,他的影像与其他人的画风截然不同——像是后来被硬生生拼接上去的,边缘还带着不自然的白光。
按照这个顺序,轮到你还早得很,何必这么害怕?我试图安慰他。
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你还不明白吗?当年拍照的人...就是我!而且...而且...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双眼惊恐地瞪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照片,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照片上那些被打叉的人像,不知何时竟然全都转过了头,齐刷刷地望向镜头外的我们!他们的嘴角统一上扬,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微笑!
更可怕的是,我分明看见陈浩的头像在照片上缓缓转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透过泛黄的照片,死死地盯着灵堂中央的水晶棺!
他们...他们都知道了...男人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下一个...下一个就是...
就在这时,灵堂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在彻底的黑暗中,我清楚地听到相机快门一声响起,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该拍下一张合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