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姜哲眉毛一挑，从四楼的窗口俯视着楼下的牛萌萌。
他注意到，牛萌萌身后的三个人，在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身体都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得更低了，那副模样，活像见了猫的老鼠。
看来，之前那场“烟花秀”，给他们的心理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进来谈。”
姜哲没有废话，按下了开启大门的按钮。
“哐当”一声，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空旷而整洁的大厅。
牛萌萌坦然地走了进去，她的三个前队友却在门口犹豫了，脸上写满了挣扎。
“你们在外面等着。”牛萌萌头也不回地说道。
她很清楚，以姜哲的性格，绝不会允许三个不相干的“累赘”踏入他的领地。
姜哲从楼上走下来，苏青妍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袋真空包装的牛肉干，几瓶矿泉水，还有一盒自热米饭。
这是姜哲承诺支付给牛萌萌的报酬。
“你的伤，好了？”姜哲打量了她一眼。
“托你的福，活下来了。”牛萌萌的回答言简意赅。
她接过苏青妍递来的托盘，看了一眼里面丰盛的物资，眼神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将东西收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你要去哪？”姜哲问道。
“城西。”
牛萌萌的回答，让姜哲有些意外。
青藤市的西区，是老工业区，人口密集，环境复杂，在末日降临后，几乎是公认的死亡地带。
“我弟弟，在末日那天，和我在城西走散了。”牛萌萌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要去找他。”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姜哲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牛萌萌，这个扎着丸子头，眼神锐利得像一头孤狼的女孩，忽然觉得有些欣赏。
在所有人都只想着如何苟活的时候，她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要去闯最危险的龙潭虎穴。
蠢吗？
或许。
但这种纯粹的执着，在末日里，却显得弥足珍贵。
“你的队友呢？”姜哲看了一眼门外那三个坐立不安的身影。
“他们？”牛萌萌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们不敢去。所以，我们散了。”
她将身后那个属于杜木等人的背包扔在地上，里面装满了他们这几天搜集到的所有物资。
“这些，算是他们孝敬给你的‘保护费’。他们想……留在你的地盘外面，寻求庇护。”
姜哲看都没看那个背包一眼。
“我的地盘，不养废物。”
他的话，冰冷而直接，通过敞开的大门，清晰地传到了外面三个人的耳朵里。
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牛萌萌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会让他们离开。”
说完，她背起自己的行囊，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
姜哲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他转身走到旁边的一个储物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扔了过去。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造型狭长，充满了科幻感的战刃。
刀柄和刀身一体成型，刀刃的部分，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蓝色，刃口处，似乎有极细微的电弧在跳动。
牛萌萌下意识地接住。
战刃入手，比想象中要轻，但质感却异常坚实。一股冰冷的、锋锐无匹的气息，顺着刀柄传入她的掌心。
【高周波战刃（精良级·绿色）】
【品质：精良】
【属性：锋利度+50，破甲+20】
【特效：高频振动——启动后，刀刃将以超高频率振动，能够轻易切开大部分物理护甲。】
【说明：别用它来切菜，你会后悔的。】
这是姜哲用之前击杀“暴君”获得的利爪，加上一些从“裁决者”战车上拆下来的高强度合金和微型震动模块，合成出的新武器。
“这……”牛萌萌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把武器中蕴含的可怕力量。
“你承诺的报酬，我已经付清了。”姜哲淡淡地说道，“这个，是额外送你的。”
“为什么？”牛萌萌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我欣赏有目标，并且敢于为之行动的人。”姜哲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实在，“而且，你的消防斧，太钝了。”
“一把好武器，能让你在城西活得久一点。”
牛萌萌握着战刃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沉默了很久，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见识过太多末日里的人性之恶，也习惯了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但姜哲的举动，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个在她眼中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魔王”，竟然会……送给她这样一把堪称神器的武器？
“我……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牛萌萌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需要你回报。”
姜哲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了牛萌萌的背包上。
“以后在城西，如果搜集到什么稀有的材料，或者特殊的设计图纸，可以优先考虑卖给我。我出高价。”
“……”
牛萌萌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果然，这家伙的脑子里，永远都只有交易和利益。
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动，简直就是错觉。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把【高周波战刃】紧紧握在手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被塑料袋仔细包裹好的照片，递给了姜哲。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留着寸头，笑容灿烂，眉眼之间和牛萌萌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弟弟，牛小猛。”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去城西，或者从世界频道上，看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牛萌萌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麻烦你通知我一声。这是我和他约好的秘密联络频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她将一串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乱码，告诉了姜哲。
姜哲接过照片，看了一眼上面那个笑容阳光的少年，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眼神坚毅的少女，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
他没有做出任何保证。
在末日里，任何承诺都显得过于廉价。
“多谢。”
牛萌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然后，她不再有任何犹豫，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7号楼。
姜哲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手中的照片，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
牛小猛……
他将照片收好，关上了厚重的合金大门。
他的目光，穿透墙壁，再次落在了远处那个停满了废弃校车的停车场。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