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大家都很努力。”
白川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声音，创造出一个短暂的、只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
他走到那张狭窄的单人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语气温和引导。
“过来坐吧。俞老师让我来看看你。”
方绪从善如流地走过来，在白川身边坐下，但两人中间大概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若是往常，磨人精早就恨不得黏上来，搂着胳膊或者靠着肩膀了。
现在却在刻意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他甚至还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故作轻松。
“让老师和师兄担心了，我没事。兰因寺挺清净的，刚好可以修身养性，棋我也没落下，每天都在打谱。”
他开始说起一些寺里的日常，训练的安排，戒律堂的规矩，语气平稳，条理清晰，仿佛这两个月被剥夺领队职务、禁言、面壁、抄写经书，真的只是一场对他有益的、寻常的修行历练。
白川是一个极好的聆听者，即使他心知肚明方绪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他仍选择安静地听他说话，没有轻易打断。
他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它们看似随意地搭着，但手背的青筋和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出卖了主人内心的翻江倒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绪的话语渐渐慢了下来，变得有些重复和空洞。
两个月的经历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可讲的细节，尤其是在他刻意回避真实感受的情况下。
而白川始终温和、专注、带着洞悉一切却又不忍戳破的目光，像温暖的阳光，逐渐融化着他冰封的外壳，让他无法再平静地维持内心的波澜。
房间里陷入一种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层他努力维持的若无其事的坚硬外壳，在最了解他、最让他安心的人面前，在这个密闭的、暂时安全的空间里，开始出现细微的、不可避免的裂痕。
他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垂着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冰冷的地面上，呼吸声似乎比刚才重了一点，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川看着他这副样子，看着他微微抿紧的嘴唇和下颌绷紧的线条。
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方绪逞强时最标志性的微表情。
白川在心里轻轻地、充满了怜惜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时候到了，小白已经撑不住这看似完美的伪装了。
“小白。”他唤道，声音比刚才更加轻柔，“这里没有别人了。只有师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方绪紧闭的心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像是被冻结的面具。
他下意识地想再扯动嘴角，说点什么轻松的话来掩饰，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阵酸涩涌上鼻尖。
“过来，”白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趴会儿休息一下吧。跑了那么远的山路，不累吗？”
方绪的身体僵硬着，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在跟谁赌气，又或者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与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对抗。
白川不再等待，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他的后脖颈，带着安抚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那块紧绷的肌肉。
这个熟悉的、充满安全感的动作，瞬间击溃了方绪所有的防线。
他像是耗尽了维持正常面具的最后一丝气力，身体猛地松懈下来。
带着一种近乎脱力的疲惫，顺从地、几乎是跌撞地侧身趴了下去，将脸颊完全埋进白川温暖柔软的腹部。
他用力地、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独属于师兄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两个月缺失的全部补回来。
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淡淡皂角清香，还夹杂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
“师兄……”
他终于发出声音，却只是含糊地、带着浓重鼻音地喊了这么一句，再多的字也说不出来。
可就是这一句“师兄”，带着无尽的委屈、依赖和如释重负，让白川心疼，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没有应声，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另一只手抬起，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由上至下，抚摸着方绪的头发和后颈。
指尖带着沉稳而温暖的力量，无声地传递着安抚和支持。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方绪就这样安静地趴着，一动不动。
只有呼吸声渐渐从最初的急促紊乱变得绵长而平稳，身体最初的紧绷感也在白川温柔的抚摸下，一点点消散、软化。
但白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更深层的、积压了两个月的复杂情绪，愤怒、委屈、不甘、焦虑、或许还有对自己的失望，依然像一块沉重冰冷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底，并未真正释放。
又过去了十分钟。
不够。白川在心里做出判断。
这两个小时，即使全部用来这样无声地安抚，也未必能彻底疏通他堵塞的心绪。
仅仅是这样的肢体接触和无声陪伴，或许能给予方绪暂时的慰藉，但并不足以让他彻底卸下所有负担，轻松地离开这里，重新面对接下来的惩罚和训练。
他必须给小白一个更强有力的、更直接的宣泄口。
想到这里，白川停止了抚摸的动作。
他轻轻地拍了拍方绪的肩膀，温柔请求，“小白，起来一下。”
方绪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眼眶周围明显泛着红，眼神湿漉漉的，带着一丝被中断依赖的不解和隐约的不安，像没有吃到肉骨头的小狗方方。
白川没有解释，只是抬手，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了自己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锁骨。
然后是第二颗，衣领微微敞开，更多的肌肤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也暴露在方绪怔忡的视线里。
方绪愣愣地看着，师兄？
然而，接下来师兄的话，更是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