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绪短暂清空心中负担睡熟，白川才开始有心思思考其他，瞥见地上散架的手机，怪不得打不通。掏出自己手机给俞亮发短信。
等俞亮和时光一行人折返回到白家老宅，已经是半夜了，方绪也缓缓醒来。
是做梦吗？
房间里再找不到那人的存在，手背遮盖在眼睛上，连珠串地落下。
“哭什么？”
白川端着鸡汤面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忍着心疼故作嫌弃地说，“多大人了，还跟时光一样，哭包。”
方绪幅度缓慢地转头，门口走来的，端着熟悉香味的鸡汤面那人，是，师兄！
他不是做梦。
刚直立弹起，就被放下餐盘的白川摁住，“起这么猛干嘛，饿了吧。”
被方绪紧紧从侧边抱住，头用力倚在自己肩上，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地流泪。
小白，这是委屈了。
“师兄，抱着我。”等方绪消化完不可置信的情绪后，他嗫喏着，理直气壮地要求。
白川轻笑，小狗小白。
把方绪带到身前，从背后抱住他，让方绪能完全不用力地躺在自己怀里，轻咬耳朵，“小白，我真的回来了，感受到了吗？”
方绪惬意地闭上眼，和师兄十指紧扣，真好。
各种负面情绪在白川怀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退去，方绪被消耗的精神急速填补，状态肉眼可见地回弹。
“师兄，你骗我。”
方绪准备算账，说好的月底开机给他打电话呢。
白川抽出一只手捏住他开合的两片嘴唇，不让控诉。
小白嗷嗷嗷的功力，他有幸体会了十几年，这会儿还是好好休息吧。
哼，方绪用气音表达，精神得到滋润，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挣扎。
“先吃面好不好，俞老师给我打下手做的，等下坨了你又不想吃了。”
白川推了推方绪，磨人精正耍赖不肯动弹。
“再一会儿。”五分钟前，方绪也这么说的。
白川的好脾气宣告暂停出售，一把推开方绪，把他定住，筷子塞到他手里。
“吃。”
“又凶我。”方绪行为上不敢反抗，乖乖挑起面条，嘴里小声叨叨。
熟悉的小白上线。
把白川气笑，宠溺撸着小狗头没好气地说，“今晚都陪着你，行了吧。
别说话，快吃。俞亮时光还在楼下等着你呢。”
三场不同效果的消耗战，方绪怎么会不饿呢。
心情见好的他，这会儿他恨不得吃下一头牛，一小锅鸡汤面半滴未剩。
大狗亮闪的眼湿漉漉看着白川，还饿，还要。
被白川摇头拒绝，“现在1点多了，太饱等下睡觉难受，早上我给你做别的，去洗个澡，然后下来找我们。”
方绪闹着不准白川下去，“你陪我，我洗完再一起下去。”
方绪不想让白川离开自己的视线。
失而复得，他又一次体会了。
比17岁到30岁加起来还要恐慌，方绪不敢赌，也不想赌。
从方绪见到自己那一刻，白川就知道，避退方绪让他解除对自己超常依赖的计划，彻底破产了。
方绪也再不会给机会他去进行下一次。
随着他回到方绪身边，方绪会疯狂加重对自己的情绪依赖和需求。
但白川还是妥协了。
与其考虑未来方绪的家庭健康问题，他更在意当下小白的需求。
方绪，白川总是拿这人没办法的。
“赶紧去。”白川补了一句，“拿上睡衣，别洗一半又叫我拿。”
白川选择将那天晚上的事就这么一笔带过，方绪也乐得抛下那个麻烦。
愉悦的歌声从浴室甚至都传到了楼下，一众教练都没有离开，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笑了。
“唉，可算是缓过劲来了。方绪这师兄但凡再晚点回来，咱们这领队可就难了。”林厉调侃。
第三场比赛结束后，方绪不让任何人扶他，踉跄着缓慢挪出赛场。
教练们在身后紧紧跟着。
每走一步，方绪就好像掉出一地儿精气神，还没等到车上，人就倒下了。
俞晓阳对着打哈欠的时光，“小光，再坚持会儿，你白川老师给方绪疗伤呢。”
时光抹去生理眼泪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耳朵。“听出来了，白川老师一回来，绪哥的血条都快爆了。
芸豆师父你坐下等吧，等下还要给绪哥扎针呢。”
芸豆向众人施礼，寻了个角落坐下。
俞晓阳看向楼梯口，方绪运气是真好。
人生几个节点，都受到白川或者说是白家的救助。
在所有人心急却无处可使劲儿时，白川回来不过半刻，就能想到让俞亮和时光去兰因寺，请出梵术金针。
凌晨两点，白家老宅灯火通明。
芸豆师父给方绪把完脉，面色沉重，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一旁紧抿着嘴唇，满眼担忧的时光俞亮。
小主人们想得有些简单了。
方绪对自己的身体状态心中有数，对着芸豆师父点头，“师父，多少能恢复点也行。金针也不是万能的。”
白川站在他的背后捏紧他的肩膀，“小白。”话里止不住的担心。
芸豆师父双掌合十看向方绪，目光清澈平和，言辞直白却也更为慎重。
“方施主，梵术金针，乃我寺绝学，确有激发生机、暂聚心神之效。
若辅以寺内独有的锻骨药浴，循序渐进，可固本培元，极大恢复身体损耗，且不伤根基。”
时光和俞亮对视，眼睛都亮了，两人都走过一遭，兰因寺在调养身体这一块，神的不得了！
芸豆师父目光扫过二人，微顿，话锋一转，“但是今夜仓促，寺中药物不足，药浴之法无法施行。
仅以金针之力，如同无根之水。
虽能令你明日暂时提振精神，压下部分疲痛，集中思虑于棋局。”
芸豆师父神情变得更加肃然，最终落在方绪苍白却坚定的脸上，“但这般强提，终究是透支之法，效力过后，身体必遭反噬，亏损更甚。”
白川倏地抬头，眼里有几分自责，“有其他办法或者能补救吗？”
芸豆师父语气加重，带着明确的警示，“此法之后，三日之内，务必返回兰因寺，接受完整的金针药浴调理，方可化解这强行提升带来的损害，稳固本源。
否则轻则神思涣散，久难恢复；重则元气大伤，动摇棋路根基。
此事，绝非儿戏，万万不可轻忽。”
阿弥陀佛，师叔们也没说这下山历练的考验如此之大啊。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听懂了这“动摇根基”四个字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