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内,烛火摇曳。袁绍快步走进书房,见何进正对着一卷奏章出神。
大将军!袁绍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宦官之祸,已是心腹大患。若不彻底清除,必生后患啊!
何进放下手中的笔,长叹一声:本初啊,太后那边...
太后受宦官蒙蔽已久!袁绍激动地向前一步,大将军可还记得窦武之祸?当年窦大将军就是优柔寡断,反被宦官所害啊!
何进站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印绶,眉宇间尽是犹豫。
次日清晨,何进来到了长乐宫。何太后正在用早膳,见他进来,轻轻放下手中的玉箸。
兄长今日来得这般早,所为何事?
何进跪坐在席上,斟酌着词句:太后,中常侍等人把持朝政已久,不如...
不如什么?何太后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张让他们侍奉先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兄长莫非想要效仿前朝,行那兔死狗烹之事?
这时,舞阳君从屏风后转出,轻声道:大将军,宫中事务繁杂,还需这些老人帮衬。你初掌大权,何必如此着急?
何进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一揖,默默退出了长乐宫。
回到府中,袁绍早已等候多时。见何进面色不豫,他急切地问道:太后可是不允?
何进颓然坐下,揉了揉眉心:太后和舞阳君都不同意。
大将军!袁绍猛地站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这时,主簿陈琳快步走进,躬身道:大将军,下官听闻袁校尉建议征召外兵?此事万万不可!这好比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啊!
袁绍冷哼一声:孔璋书生之见!如今之势,非用雷霆手段不可!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时,典军校尉曹操大笑着走进来:本初此计,未免太过兴师动众。要除宦官,一狱吏足矣!何须大动干戈?
何进烦躁地摆手:孟德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几日后,何进终于采纳袁绍的建议,发出了征召外兵的诏书。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侍御史郑泰连夜求见,跪在何进面前泣谏:大将军三思啊!外兵入京,只怕是引狼入室!
尚书卢植也匆匆赶来,须发皆张:大将军,老臣愿以性命担保,只需调派京城禁军,定可肃清宫闱,何必召外兵入京?
何进背过身去,声音低沉: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
此时在深宫之中,张让正跪在何太后面前,老泪纵横:太后明鉴,老奴等侍奉皇家数十年,从无二心。如今大将军听信谗言,欲置老奴于死地啊!
何太后轻叹一声,扶起张让:你放心,有我在,必不让人伤了你们。
八月二十五日,何进终于下定决心,前往长乐宫面见何太后。他不知道的是,张让早已派人潜伏在殿外,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妹妹,今日必须做个了断。何进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张让等人不除,朝纲难振啊!
何太后还未答话,殿门突然被撞开。张让、段珪带着数十名宦官冲了进来,个个手持利刃。
好啊!张让尖声笑道,大将军果然要取我等性命!
何进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尚方监渠穆拔剑上前,狞笑道:送大将军上路!
剑光闪过,何进倒在血泊之中。张让提起何进的首级,对吓得面无人色的何太后冷笑道:太后也看见了,是大将军先要取我等性命!
宫外,袁绍等人久等何进不出,渐渐觉得事情不妙。
请大将军出来!袁绍朝宫内高喊。
宫门开启一条缝,何进的人头被扔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袁绍脚边。
何进谋反,已被处死!中黄门在门内尖声叫道。
袁绍双目赤红,拔出佩剑:宦官弑杀大臣,罪该万死!将士们,随我杀进去!
吴匡、袁术等人立即率军攻打宫门。刀剑撞击声、喊杀声震天动地。袁术见久攻不下,下令纵火烧宫。熊熊烈火很快吞噬了南宫的青琐门。
宫内,张让等人挟持着何太后和少帝,仓皇向北宫逃去。尚书卢植手持长戈,拦住去路。
逆贼休走!卢植怒喝一声,长戈直指段珪。
段珪吓得松开何太后,何太后趁机从窗口跳下,被外面的士兵接住。
袁绍与何苗等率兵在宫中搜捕宦官。吴匡突然拔剑指向何苗,怒喝道:杀死大将军的人就是车骑将军何苗!将士们,愿为大将军报仇吗?
何进部下纷纷流泪高呼:愿拼死为大将军报仇!
在混乱中,何苗被乱刀砍死,尸体被扔在宫苑里。
夜色渐深,张让、段珪等人带着少帝和陈留王逃到小平津。望着滔滔黄河,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河南中部掾闵贡带着追兵赶到,厉声喝道:尔等祸国殃民的阉竖,还不快受死!
张让苦笑一声,向少帝叩首道:陛下保重,老奴等就此别过。
说罢,与段珪相视一眼,双双投入滚滚黄河。
闵贡急忙下马,跪在少帝面前: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少帝刘辩望着漆黑的河面,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九岁的陈留王刘协镇定自若,轻轻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夜色深沉,黄河的波涛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夜晚的惊心动魄。而在他们身后,洛阳的皇宫依然在熊熊燃烧,映红了半个夜空。这场动乱,已经不可避免地改变了这个王朝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