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四族的归附与献纳,如同最后几块关键的石料,牢牢垒砌了刘云统治扬州的根基。内部政令畅通,粮草丰沛,人心渐附,让刘云终于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投向更长远、更宏观的布局。争霸天下,光有陆上雄狮远远不够,浩瀚江河、无垠大海,同样是未来战场与命脉所系。刘云的目光,越过长江,投向了东南那片烟波浩渺的蔚蓝。
这一日,刘云召集了麾下所有核心文武于刺史府议事堂。文臣谋士,武将悍卒,济济一堂,气势肃然。在议定了几项关于屯田赋税微调及吏治考绩的常规议题后,刘云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水军将领的队列上。
“兴霸(甘宁字),公奕(蒋钦字),幼平(周泰字),近来水军操练如何?”刘云看向为首的甘宁、蒋钦、周泰三人。
甘宁率先出列,他今日未着锦袍,而是一身便于水战的劲装,闻言抱拳,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自信:“回主公!我水军儿郎日夜操练,不敢懈怠!如今已熟悉长江各段水文,艨艟斗舰操控娴熟,水上接舷战、弓箭压制皆已成型!若有不开眼的水匪蟊贼,末将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他话语间带着一股江贼出身的悍野之气,却也透着对自身实力的绝对信心。
蒋钦较为沉稳,补充道:“主公,目前水军大小战舰百余艘,士卒五千,皆已堪战。然,若要应对更大规模战事,尤其是将来可能发生的跨江作战,舰船数量与体型,仍需加强。”
周泰虽寡言,但也重重抱拳,用行动表示水军随时可战。
刘云微微颔首,对他们的回答表示满意。随即,刘云站起身,走到堂中悬挂的那幅巨大的牛皮地图前,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焦。刘云的手指沿着扬州漫长的海岸线划过,最终,重重地点在了东南方向,那片与大陆隔海相望、在当时被称为“夷洲”的岛屿之上。
“诸位,”刘云转过身,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凝而充满力量,“陆上基业,我等已初步稳固。然,欲成真正不世之功业,眼光不可局限于这方寸之地!大海,才是未来真正的疆场与宝库!”
刘云指向夷洲:“此岛,名为夷洲!其地辽阔,气候温润,土地肥沃,更有天然良港,可耕可牧,可渔可盐!更关键的是,其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控扼东南海疆!若得夷洲,扬州便有了海上屏障与前进基地,进可纵横四海,退可依为根本!”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议论声。大多数人,包括一些文臣谋士,对海外之地的认知都相当模糊,更未曾想过要主动去占据一座海外大岛。
郭嘉眼中精光一闪,摇着羽扇,若有所思。荀攸、戏志才等人也露出沉吟之色。张昭眉头微蹙,似乎在想开发夷洲所需耗费的钱粮。而武将们,尤其是陆上将领,大多面露疑惑,显然不太理解为何要劳师动众去夺取一个“化外之地”。
甘宁、蒋钦、周泰三人则是眼睛一亮!作为水军将领,他们对大海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主公将目光投向海外,正是他们水军大展拳脚之时!
甘宁忍不住激动地问道:“主公!您的意思是……要打夷洲?!”
“非是简单的攻伐。”刘云纠正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三人,“是占领,是开发,是将其真正纳入扬州版图,使之成为我等的粮仓、兵源、以及未来海军称雄的基石!而要达成此目标,仅凭如今的水军规模与舰船,远远不够!我需要一支真正的海军!一支不仅能驰骋大江,更能纵横四海的无敌舰队!”
刘云走到甘宁、蒋钦、周泰面前,沉声道:“兴霸、公奕、幼平,尔等皆乃水上豪杰,熟悉风浪。自即日起,扬州水军,正式升格为海军!不再局限于长江内河,你们的战场,将是这万里海疆!我命你三人,全力筹备海军扩建事宜,拟定海军操典,训练士卒适应海上风浪与作战!”
甘宁脸上涌现出狂喜之色,轰然应诺:“末将领命!必为主公练出一支能劈波斩浪的无敌海军!”蒋钦和周泰也激动地抱拳,眼中燃烧着建功立业的火焰。
“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云目光转向文臣队列中的刘晔,“子扬!”
刘晔应声出列:“晔在!”
“打造海军,舰船为首要!我要的不是只能在江河中称雄的艨艟斗舰,而是能抗风浪、载重多、续航远、可搭载更多士卒与军械的大型海船!楼船,乃至更大、更坚固的战舰,皆需研制建造!”刘云语气斩钉截铁,“着你立刻广招天下能工巧匠,尤其是精通造船之术者,无论出身,许以重利,汇聚于秣陵(注:后世南京,长江下游重要港口及造船基地)、吴郡等沿江沿海之地,设立船坞,督造战舰!所需钱粮、木料、人手,一应优先供应!我要在一年之内,看到能远航夷洲的舰队初具规模!”
刘晔神色一凛,深知责任重大,肃然拱手:“主公放心!晔必竭尽全力,广罗匠人,改良工艺,定为主公造出劈波斩浪之利舰!”
这时,张昭出列,带着一丝忧虑道:“主公,开拓夷洲,建造海军,所耗钱粮民力甚巨,是否过于急切?是否待陆上根基更为牢固之后……”
刘云理解他的顾虑,摆手打断道:“子布之忧,我明白。然,时机不等人!陆上稳固与海上开拓,可并行不悖!夷洲并非不毛之地,其地开发出来,本身就能反哺扬州!海军建成,不仅为取夷洲,更为将来保障漫长海疆安全,甚至……北上、南下的海运通路!此乃百年大计,纵有困难,亦当克服!”
刘云看向郭嘉、荀攸等人:“奉孝、公达,海军战略、夷洲开发方略,便交由你等统筹谋划,与子扬、兴霸他们密切配合。”
“嘉(攸)领命!”郭嘉和荀攸齐声应道,眼中都闪烁着对这项宏大计划的好奇与思索。
“元叹(顾雍字),子纲(张纮字),安抚地方、调配物资、选拔能吏准备后续治理夷洲,这些政务,需你等多费心。”
“雍(纮)必不负主公所托!”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统治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但这一次,目标直指浩瀚的海洋。
议事结束后,刘云特意将甘宁、蒋钦、周泰留了下来,带着他们再次来到地图前。
“兴霸,你看,”刘云指着夷洲与大陆之间的海峡,“此处水道,未来必将成为海军往来要冲。占据夷洲,不仅得其地利,更可将此海峡化为扬州之内湖。你素来胆大心细,富于冒险精神,探索航道、寻找合适登陆及建港之地点的先锋重任,我意交由你部,你可能胜任?”
甘宁盯着地图,眼中闪烁着如同发现猎物的兴奋光芒,用力一拍胸膛:“主公放心!这等探险开拓之事,正合末将胃口!宁必亲率船队,为主公探明前路,找到最适合的登陆点!”
刘云又对蒋钦和周泰道:“公奕沉稳,幼平勇悍,扩建海军、训练士卒之事,你二人需全力辅助兴霸,同时也要尽快让现有士卒适应海上作战。大海不同于江河,风浪、潮汐、天气,皆是考验。”
蒋钦郑重道:“钦明白,定严格操练,不负主公期望。”
周泰则言简意赅:“泰,赴汤蹈火!”
看着三位水军(现在该叫海军了)将领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模样,刘云知道,海军建设的种子已经播下。或许短期内看不到显着成效,但这一步,对于未来的格局,至关重要。
离开议事堂,刘云独自登上舒城城楼,远眺东南方向。虽然目力所及,唯有蓝天白云与远山轮廓,但他的思绪仿佛已经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支正在酝酿中的庞大舰队,看到了夷洲岛上即将升起的“刘”字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