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商”联盟的迅猛扩张,带来了泼天的富贵,府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充盈、厚重。张昭每次呈报账目时,那紧锁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甚至偶尔会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雄厚的财力,如同给一架本就精密的机器注入了最优质的燃料,使得各项计划得以全速推进,尤其是耗资最巨的海军建设。
近一年的时间里,刘晔几乎常驻在吴郡毗邻大江入海口的船坞区。凭借“云商”提供的近乎无限的财力支持,以及刘云赋予的“可调用一切资源”的权柄,他将刘云之前提供的关于龙骨结构、多重板粘合等超越时代的造船理念,与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造船匠人的经验智慧相结合,进行着一次次大胆的尝试与改进。
这日,刘云正在舒城府邸与郭嘉、荀攸商议未来海军的人员编制与作战条例初稿,一阵急促而带着难以抑制兴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刘晔风尘仆仆,官袍下摆甚至还沾着些许木屑和桐油,但他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近乎痴狂的喜悦,眼眶甚至有些泛红。
“主公!成了!成了!”刘晔甚至忘了行礼,冲到近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第一艘!按照主公所授之法,结合诸位大匠心血,我们造出来了!二十丈海船!真的成了!”
“哦?!”刘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子扬,细细说来!”
刘晔深吸几口气,勉强平复激荡的心情,语速飞快地禀报:“全船长达二十丈(约46米),宽近三丈(约9米),船体巍峨,远超现有任何艨艟斗舰!其核心,依主公所示,采用了整根百年楠木作为主龙骨,贯通首尾,坚固无比!船底更加装了护舷木,足以抵御海上寻常风浪!船板非是单层厚木,而是以三层精选杉木薄板,用熬制的糯米汁混合石灰逐层粘合压实,其强度,经测试,远超同等厚度单层木板三倍有余!推进方面,船尾设三支巨型橹,每支需四名健卒合力操控,在江面试航,顺流时速可达十里(约5公里)以上,逆流亦远超寻常战船!”
他描述的景象,已然勾勒出一艘在这个时代堪称巨无霸的海上利器!其体型、结构、载重(超二十吨)、航速,都远远将同时代的船只抛在身后!
“好!好!好!”刘云连道三声好,胸中豪气翻涌,“子扬,诸位工匠,辛苦了!此船现在何处?”
“就停泊在吴郡船坞码头!请主公亲临检视!”刘晔躬身道。
“即刻出发!”刘云毫不犹豫,当即点了典韦率领百名亲卫随行,并派人急召甘宁同往吴郡。
一路快马加鞭,抵达吴郡船坞时,已是次日午后。尚未靠近码头,远远便看见一艘庞然大物静静地停泊在江海交汇之处。它与周围那些显得“小巧”的艨艟、走舸形成了鲜明对比,流线型的船身,高耸的舰首,黝黑的船体反射着粼粼波光,一股沉稳、强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甘宁早已在此等候,他站在码头上,仰头望着这艘巨舰,嘴巴微张,眼中闪烁着如同饿狼见到猎物般的狂热光芒。见到刘云到来,他几乎是扑了过来,激动地语无伦次:“主公!这…这船!太大了!太漂亮了!这才是某家该驾驭的战舰!”
刘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也紧紧锁定在那艘海船上,心中同样激荡。这就是未来海军纵横四海的基石!
刘晔引着刘云等人登上临时搭起的跳板,踏上宽阔的甲板。甲板平整坚固,空间充裕,足以容纳士卒操演甚至安置小型弩炮。走入船舱,结构合理,通风采光都经过考量,仓储空间巨大。
“主公,此船目前可搭载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卒,以及足够他们数月消耗的粮草和淡水,还有空间装载弩箭等军械。”刘晔在一旁详细介绍着,“船体结构经过模拟风浪测试,稳定性极佳。只是……毕竟尚未真正经历海上大风大浪的考验。”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刘云沉声道,目光投向甘宁,“兴霸,敢不敢随我乘此船,往海口之外,一试锋芒?”
甘宁闻言,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抱拳大吼:“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末将愿为先锋,为主公试船!”
当下,刘云、甘宁、刘晔,以及精心挑选的数十名熟悉水性的精锐士卒和操橹手登上了这艘被暂时命名为“破浪一号”的海船。典韦则率亲卫乘坐其他快船在附近护卫。
随着刘晔一声令下,船尾三支巨橹在二十四名健卒的齐声呼喝下同时划动!巨大的船身微微一震,开始缓缓离开码头,驶向宽阔的江面。起初速度不快,但随着橹手们找到节奏,船速明显提升,破开江水,向着长江入海口方向驶去。
刘云站在高高的舰首,江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袍。甘宁如同最兴奋的孩子,在甲板上来回走动,时而抚摸粗大的桅杆基座,时而探头查看船体吃水,嘴里不住地念叨:“好!真好!够稳!够快!”
驶出长江口,真正的考验到来。海面与江面截然不同,波浪明显增大,带着一股咸腥的气息。“破浪一号”开始随着波浪微微起伏,但船体异常平稳,那坚固的龙骨和多重板结构发挥了作用,几乎没有寻常小船那种令人不适的摇晃感。刘云命令橹手转向,迎着侧向的海浪航行,船体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稳定性,只是略微有些横摇。
“主公!您看!如此风浪,若是寻常艨艟,早已颠簸不堪,但此船竟如此平稳!”甘宁扶着船舷,感受着船体与海浪的对抗,脸上满是惊叹与狂喜。
刘云闭目细细感受,船体在波浪中展现出良好的韧性和浮力,结构发出轻微而令人安心的“吱嘎”声,那是木材在承受合理压力下的正常反应,并无任何异响。
“加速!测试极限!”刘云下令道。
橹手们吼着号子,奋力划动巨橹。“破浪一号”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航迹,速度虽然无法与后世的帆船相比,但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相对恶劣的海况下,已然是惊人的成就。
他们航行了一个多时辰,最远抵达了离岸数十里的海域。期间遭遇了几次稍大的浪头,船体剧烈摇晃了几下,但最终都稳稳地恢复过来。无论是转向、抗浪还是速度,这艘船都远远超出了刘云的预期!
“返航!”刘云满意地下达了命令。
当“破浪一号”庞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船坞码头视野中时,岸上所有参与建造的工匠、官吏、驻守的士卒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他们知道,成功了!
踏上坚实的码头,刘云回身望着这艘凝聚了无数人心血与智慧的巨舰,心潮澎湃。刘晔和几名主要的大匠紧张地看着刘云,等待着最终的评判。
刘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他们每一张因为长期劳作而显得粗糙、此刻却充满期盼的脸,朗声道:“此船,稳如山岳,快似游鱼,结构坚固,远超云所期!诸位,辛苦了!你们造出的,不仅仅是一艘船,更是扬州海军未来驰骋万里海疆的基石!是我等开拓夷洲、乃至更广阔天地的希望!”
刘云看向刘晔:“子扬,你居功至伟!赏千金,锦缎百匹!”
刘云又看向那些激动得手足无措的工匠们:“所有参与建造‘破浪一号’的工匠,赏三年俸禄,赐‘良工’称号,家眷由官府优抚!今日,摆宴!刘云要与诸位功臣,不醉不归!”
“谢主公!主公万年!”巨大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码头。
是夜,船坞区灯火通明,酒肉飘香。刘云亲自向刘晔和各位大匠敬酒,感谢他们的辛勤付出。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成功喜悦之中。
宴席散去,刘云单独留下刘晔和闻讯赶来的郭嘉、荀攸。
“子扬,此船已验证成功。”刘云目光灼灼,“接下来,我要你不惜工本,全力督造此型海船!首批,先造五十艘!要快,更要保证质量!”
刘晔虽然饮了酒,但眼神清明,郑重应下:“晔领命!必在一年内,为主公打造出五十艘‘破浪’级海船!”
“此外,”刘云话锋一转,指向更深远的未来,“此船虽好,但还不够大,不够快,载重和续航仍有提升空间。我要你继续汇集匠人,总结经验,着手设计研究更大、更强、更能适应远洋航行的战舰!比如,能否尝试利用风帆?能否搭载更大型的攻城器械?”
刘晔眼中闪过挑战与兴奋的光芒,深深一揖:“主公志向远大,晔必穷尽心力,钻研不止!”
望着窗外停泊在月光下如同巨兽蛰伏的“破浪一号”,刘云知道,海军建设的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坚实而关键的第一步。这艘船,不仅承载着物理上的重量,更承载着他征服海洋的野心与梦想。财力、技术、决心,已然齐备,只待舰队成型,便可扬帆起航,剑指夷洲,将那片宝地,正式纳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