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七年六月的辽东,盛夏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却驱不散开原城内的恐慌氛围。萨尔浒之战落幕三个月后,后金的铁骑终于朝着这座明朝在辽东北部的 “门户重镇” 进发,而此时的开原,早已没了往日的防御底气 —— 守将马林自萨尔浒战败逃回后,整日惶惶不安,不仅没心思整顿防务,反而克扣军饷、搜刮百姓,城内士兵士气低落,百姓怨声载道,这座曾号称 “固若金汤” 的城池,早已成了一座外强中干的空壳。
六月初十,努尔哈赤率领五万八旗大军抵达开原城外。他没有立刻下令攻城,而是先派探马摸清了开原的防御部署:城墙虽高,却有多处因年久失修出现裂缝;守军虽有一万五千人,却多是临时拼凑的乡勇,连弓箭都拉不满;更重要的是,马林为了自保,竟将城外的防御工事全部拆除,只靠城墙被动防守 —— 这样的防御,在八旗军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马林此人,萨尔浒之战弃军而逃,如今守开原又毫无章法,此城必破!” 努尔哈赤站在阵前,对身边的代善、皇太极说道。他当即定下战术:“先用红衣大炮轰击城墙,打开缺口后,骑兵趁机冲锋,一举拿下开原!”
随着努尔哈赤一声令下,十余门红衣大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砸向开原城墙。原本就有裂缝的城墙,在大炮的轰击下很快出现了一个丈余宽的缺口,城墙上的明军士兵吓得纷纷后退,连守城的滚石都忘了投掷。马林在城头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不等后金骑兵发起冲锋,就带着几名亲兵从西门逃跑,直奔铁岭方向。
主帅逃跑的消息很快在明军中传开,士兵们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有的扔下武器投降,有的四散奔逃,后金骑兵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就从缺口冲入城内。不到一个时辰,开原城就被后金攻克,一万五千名明军,除少数投降外,其余全部战死,城内的粮草、武器也尽数被后金缴获。
攻克开原后,努尔哈赤没有停留,而是下令 “休整三日,即刻进军铁岭”。他知道,铁岭与开原互为犄角,若不趁势拿下,明朝很可能会派援兵重新夺回开原,只有将两座城池都控制在手中,才能彻底巩固后金在辽东北部的统治。
六月十四,后金大军抵达铁岭城外。与开原不同,铁岭守将喻成名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深知铁岭的重要性,自萨尔浒之战后,就一直在加固城墙、训练士兵,还在城外挖了深一丈的壕沟,准备与后金决一死战。
“喻成名虽有战意,却奈何兵力不足、粮草短缺。” 努尔哈赤观察完铁岭的防御后,对贝勒们说道,“咱们可以用‘诱敌出城’之计,将明军引出城后,再设伏歼灭。”
他当即下令,让少量骑兵在城下佯攻,同时故意露出 “粮草不足” 的破绽。喻成名在城头看到后金骑兵人少势弱,又发现后金阵中似乎有运粮车往来,误以为后金 “粮草短缺,急于攻城”,当即决定 “主动出击,击溃后金,保住铁岭”。
六月十五清晨,喻成名率领一万明军出城,朝着后金阵营发起进攻。后金骑兵佯装不敌,边打边退,将明军引入了城外的山谷中。就在明军进入山谷的瞬间,山谷两侧突然响起号角,代善、皇太极率领的四万八旗骑兵从林中杀出,将明军死死困在山谷中。
喻成名这才知道中计,想要率军撤退,却已来不及。后金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明军士兵成片倒下,喻成名亲自率军冲锋,却被乱箭射中,倒在马下。不到两个时辰,一万明军全军覆没,铁岭城外的山谷中,到处都是明军的尸体与散落的武器。
攻克铁岭的过程比努尔哈赤预想的还要顺利。六月十六,后金大军兵临铁岭城下,城内的明军见主帅战死、援军无望,纷纷打开城门投降,铁岭城不战而破。至此,明朝在辽东北部的两座重要重镇,短短七天内就被后金先后攻克,辽东北部的大片土地,尽数纳入后金的控制范围。
消息传到辽阳,熊廷弼彻底陷入了绝望。他上任三个月来,虽拼命整顿军纪、招募士兵,却始终等不到朝廷的援兵与粮草,如今开原、铁岭接连失守,辽阳已成了后金的下一个目标。他急忙向朝廷上奏,请求 “速派大军支援辽阳,否则辽东将彻底失陷”,可此时的明朝朝廷,正忙于万历皇帝的万寿庆典,对辽东的奏疏只是草草批复 “着熊廷弼尽力抵御”,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支援。
七月初,努尔哈赤在铁岭举行庆功宴,宴请八旗贝勒与有功之臣。宴会上,努尔哈赤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开原、铁岭的攻克,是咱们统一辽东的重要一步!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就是消灭叶赫,彻底统一女真,然后再挥师南下,拿下辽阳,让整个辽东都成为咱们大金的土地!” 众人纷纷举杯,高呼 “英明汗万岁”,铁岭城内,到处都是庆祝胜利的欢呼声。
此时的叶赫部,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布扬古在得知开原、铁岭失守的消息后,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 明朝已无力援救叶赫,后金很快就会对叶赫发起进攻。他派人去赫图阿拉,做最后的投降尝试,却得到了与之前一样的回复:“叶赫必灭,无需多言。” 布扬古知道,叶赫的覆灭,已近在眼前。
万历四十七年七月的辽东,后金的势力范围已从赫图阿拉扩展到了开原、铁岭,明朝则只能困守辽阳、沈阳等少数几座城池,辽东的局势,已彻底朝着后金预想的方向发展。努尔哈赤站在铁岭的城墙上,望着叶赫的方向,心中清楚:消灭叶赫、统一女真的时刻,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