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没有明确标示出连接上古遗迹的那条路,火山内部四通八达,像一棵树一样从主干上分出无数枝条,萧诧只能每条熔岩通道都试一试。
错了就返回原点,走过的每一条路都记在他的脑子里,这山体内部的通道构造逐渐清晰,不会重复走错。
要在岩浆中一直驱动骨玲珑,需要大量灵力,他随身携带的灵石短短几天内就用掉了十几万,不过目前他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风希大概还守在火山外面,他时不时就催动一下风灵劲,确认段绯是否还活着。不过随着段绯不断使用心清神明驱除邪气,风灵劲的作用渐渐消减,最后彻底清除,已经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继续催动了。
蓝色火球在火山内部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了一段时间,某一天突然冲出了岩浆,进入一个像是被海水蚀出的海底溶洞里。
玄魂阴火和雷电之力收回玲珑球之内,光球消失,两人站在空中,九个骨玲珑从大到小宛如行星围绕太阳般在萧诧周身旋转。
他心念一动,玲珑球瞬间合为一体,收到他掌心,静静悬浮着。
段绯靠近了观察这雷鹏骨骼炼制的玲珑球。
骨玲珑最外层只有一个玩具小皮球大,精雕细琢出镂空的云纹和卷草纹,殊为精致美观,质地如白玉,表面光滑莹润,每一层都在独立转动。
球身自内往外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华,周围漂动着星星点点的灵光,骨球表面时不时闪烁过细细的电弧和蓝焰,犹如茫茫宇宙中一颗极其美丽的小星球。
“这也太漂亮了吧!”段绯自来喜欢美丽的东西,这个法宝的高颜值直接俘获了她的心,不由嫉妒起他来。
“喜欢么?”萧诧逗她道,“可惜,这个不能送给你。”
段绯送他一个大白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会用更好的材料炼更厉害的法宝。”
“那我等着看咯!”骨玲珑一闪,没入萧诧体内。
两人开始打量这个洞窟。
溶洞空间相当开阔,只是下半部分被岩浆淹没,形成一片熔岩湖,仅有一些石柱顽强地挺立在湖面。
“你看,好多宝石。”段绯指着洞窟穹顶,黑褐色的岩壁上红光蒙蒙,附着许多长条的红色结晶体。
萧诧看了一眼:“那是地火之灵在此凝聚成的赤炎晶,对修炼火系法术有益,也可炼入法宝增强威力。”
“可以挖下来带出去吗?”
“自然可以,不过这种晶矿在炎阳之地挺常见,品质特别好的才算珍贵。”
他用神识探了一下,这个溶洞仍处于火山的范围内,不过除了他们过来时的熔岩通道,溶洞似乎是完全封闭的,并没有海水能进来的途径。
段绯已经飞到顶上寻找有没有高品质的火炎晶,萧诧目光仍在这洞中搜索,若是没有别的路,就要去找下一条通道了。
忽听她低呼一声,萧诧跟上去:“出了什么事?”
段绯收好刚取下的几颗晶石,指着洞顶露出来的一条缝隙,叫他:“你看这儿。”
萧诧接过她手里的凿子,将缝隙周边的火炎晶都敲掉,显露出藏在后面的一个缺口。
这洞口狭窄幽深,只能容一人进入,此时整座火山的山体都炙烫无比,从洞中吹出来的风却是阴森冰凉的。
“是不是这里啊?”段绯探头往里看,“里面像冰箱一样哎!我看八成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通道。”
她放了一个小型傀儡进去探路,一连深入二三里,直到超出她分神能达到的极限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萧诧放开神识看到的范围比她更广,他看着洞口道:“我要进去一探,前路未知,你是跟我一起,还是留在这里等我。”
“我当然跟着你啊,要是等在这里,你一直不回来,等熔岩冷却,我不是被堵死在山里了?”段绯想也没想就做了选择。
“那走吧。”
萧诧召出骨玲珑在前方开道,倏的钻进洞口,段绯紧随其后。
两人在这狭窄而曲折的通道中前行了数百里,早已远离了那座火山,不知道这道路通往何处。
大概四五天以后,通道突然变得宽阔,前方被一面浓稠如墨汁,周围泛着红光的黑色气体墙阻断。
“这黑气后面,或许是另一个空间。”萧诧伸手往黑气一拂,只觉气体中传来一种极强的吸力,连忙收回手。
“看起来好像黑暗之门啊!”段绯惊叹着,“不会连通到什么外域了吧?”
黑气缓慢流动,仿佛有生命,萧诧看着这堵奇异的门墙,表情少有的严肃。
“进去以后,若是遇到难渡之险,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出来。”他背对着她说,“你体内有玄魂阴火,可以暂时驱使骨玲珑。到时候你带着它逃出去,到浮月岛唤醒我的分魂。我重置过那里的阵法,只要不是化形大妖亲至,你在那里会很安全。”
段绯翻着白眼:“干嘛呀跟交代遗言一样?你就不怕我一个人跑出去,会借机摆脱你?”
他转身看着她微笑:“你会吗?”
“嗤……”段绯没有回答,也看向这“黑暗之门”,举手提出新的问题,“可是,万一过去了,我们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怎么办?”
萧诧思忖片刻,想到真有这个可能,便说:“若是没见到我,你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别动,等我去找你。”
说着又掏出大把符箓和十几枚乒乓球大小的圆珠给她做保命之用。
“这珠子是什么?”段绯拿着一枚圆珠细看。
萧诧道:“这是我用玄魂阴火和雷电之力炼制的阴火雷,威力犹在孙峤的紫雷琉璃珠之上,你遇到强敌只管扔出去。隐灵衣还在吗?先穿上吧,进去之后再用上敛气术和匿形术,记住,确定完全没有危险了才能现身……”
他交代了很多,段绯怔怔望着他开合的嘴唇,似乎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
许久之后,萧诧才像下定决心似的,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这道门。
“干嘛这么关心我?”萧诧的身影消失后,段绯缓缓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垂下眼帘,告诫自己,“段绯,不可以长恋爱脑,把心交出去,就是把命交出去。”
况且萧诧这样的人,一分的感情可以表现出十分,甚至那一分可能也没有。她要是自作多情地陷进去,说不准人家利用完她之后还嘲笑她经不起诱惑,稍微对她好点就上钩了。
他或许是好师父,好前辈,不谈人品道德,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很完美,但他绝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