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高俅高太尉,眼见那“败军”复整,芦苇荡中伏兵四起,那张涂满脂粉的脸,早已吓得没了半点人色。
他那四万大军,此刻尽数拥挤在那狭窄的沼泽地之中,人踩人,马踏马,进退不得,便如同那入了陷阱的猪羊,只剩下了引颈受戮的份!
高地之上,武松迎着那刺骨的寒风,按刀而立。
他那双虎目,冰冷地扫过下方那片哀嚎、混乱、挣扎的“泥潭地狱”,没有半分怜悯。他缓缓地,举起了那只戴着玄铁护腕的右臂。
“主公!”一旁的呼延灼,早已是热血沸腾,“末将的铁骑,已在后路蓄势待发!只待主公一声令下,便可……”
“不。”武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呼延将军的铁骑,是用来‘关门’的,不是用来‘趟泥’的。”
“对付这群已是砧板鱼肉的畜生,我二龙山……尚不需用那般金贵的刀。”
他那高举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那动作,斩钉截铁,仿佛是死神,落下了那索命的镰刀!
“传我将令!”
“乱箭——齐发!!”
“放箭!!”
“放箭!!”那沼泽东侧的芦苇荡中,“青面兽”杨志,猛地抽出佩刀,怒目圆睁,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西侧,“鼓上蚤”时迁,亦是尖啸一声,手中令旗,疾挥而下!
就连那沼泽对岸、早已列阵多时的鲁智深步军之中,那后排的数千弓弩手,亦是同时,拉满了弓弦!
“嗡——!嗡——!嗡——!”数千张弓弦,同时震动!那声音,汇聚成了一股令人牙酸的、沉闷的死亡轰鸣!
下一刻!黑压压的箭雨,如同自九幽地狱刮起的“死亡风暴”,从东、西、北三个方向,遮天蔽日,呼啸而至!
“咻——咻——咻——!”
利箭破空!
“啊——!”
“救命啊!!”
“盾牌!快!举盾!!”沼泽之中,那群早已吓破了胆的官军,爆发出了撕心裂F的惨叫!
他们,本能地,举起了手中那可怜的皮盾、木盾!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那箭矢,非是从一个方向,乃是从三面夹击而来!你挡得住前面,却挡不住侧面!你护得住脑袋,却护不住胸膛!
更可怕的是,他们那深陷在淤泥之中的双脚!那恶臭、冰冷的烂泥,在此刻,成了那最致命的镣铐!他们无法躲避!他们无法逃跑!他们无法反击!
他们,只能站在那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漫天箭雨,朝着自己当头落下!他们成了这片沼泽地上,最最可悲的……活靶子!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入肉之声,响彻了整个战场!那箭雨,是如此的密集,如此的无情!
成片成片的官军,如同被巨镰扫过的麦子,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箭矢,生生钉死在了泥潭之中!
鲜血,瞬间,便染红了那黑色的淤泥!
这,不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一面倒的……屠杀!
官军彻底崩溃了!
“降了!我降了!别放箭!”
“饶命啊!我不想死!”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理智!士兵们,丢掉了兵器,丢掉了盾牌,他们不再是“军人”,只是一群想要活命的“牲口”!
他们,疯狂地朝着那淤泥之中,仅剩的、尚未被箭雨覆盖的空隙挤去!他们,互相推搡,互相践踏!
有那反应不及的,被同袍推倒,那冰冷的淤泥,瞬间便没过了他的头顶!连一声哀嚎,都未曾发出,便已,窒息而死!
“护驾!护驾!!”高俅早已吓得是魂飞魄散,他那尖利的嗓音,都在发颤!他身旁那数百名亲信亲兵,亦是伤亡惨重!他们拼死,将那盾牌,一层又一层地,举在了高俅的头顶,试图为他挡住那索命的箭雨!
“突围!给咱家……突围!!”高俅疯了一般,用马鞭,抽打着身下那早已深陷泥潭、悲鸣不止的战马!然而,马蹄早已被那淤泥,死死吸住!
这,便是武松,为他选的……决死之地!这,便是高俅“州府军”的……第三场战斗!亦是最后一场!
箭雨,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射到,那芦苇荡中的伏兵,将那箭囊,尽数射空!
直射到那沼泽之中,再也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官军!
武松缓缓地抬起了手。
“停。”
战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呼呼”的风声,和那泥潭之中,数万人的……呻吟与哀嚎。那片广袤的沼泽地,此刻早已化作了一片……插满了“羽箭”的“坟场”!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尽是尸体!尽是伤员!还有那,黑压压一片,被那淤泥困住,早已吓傻了、动弹不得的……俘虏!
武松,冷冷地看着这幅炼狱般的景象。他知道,此战已然尘埃落定。
“传我将令!”
“鲁智深!杨志!时迁!”
“清扫战场!接受……投降!”
……
黄昏时分,那血腥的统计,终于呈到了武松的案头。
此一战!二龙山,大获全胜!
高俅四万大军,于沼泽决战之中,被当场射杀、踩踏、窒息而死者,多达一万余人!
另有那侥幸未曾深入泥潭、或是从战场边缘逃脱、不知去向的溃兵,亦有万余!
而那被淤泥困住,丧失了所有抵抗之力,最终,不得不跪地请降的官军俘虏……竟,多达,近两万人!!
高俅,麾下四万大军,已然全军覆没!!
正是:芦花荡中听箭雨,黑泥潭内葬王师。可怜四万州府骨,尽丧太尉功名痴。
欲知那全军覆没的高俅,将如何独自逃生?武松又将如何处置这近两万俘虏?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