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柔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最后一个忠心之人。顾不上他人异样眼光,死死抱住冬梅。
冬梅在她怀中,全身紧绷僵硬却又止不住战栗。站在死亡边缘的恐惧,将她紧紧笼罩。想求饶、挣扎,可身体不受控制,什么都做不了。更似一个失语之人,嗓间只能发出绝望的“嗬嗬”声。
所有人冷眼旁观,有人觉得她们可怜,有人认为他们自作自受。
“那就按府规办。”三皇子妃秦氏轻飘飘一句,定了冬梅的结局。
“不要!”眼见两个婆子上前要将她们分开,沈清柔疯了般似要将冬梅藏起。
“求求你们!
都是我的错!
不关她的事!”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没有得到任何人怜悯。
两个婆子手劲不是一般大,很快将主仆二人分开。
沈清柔伸手想要再次抓住冬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婆子、将提线木偶般的冬梅拖走。
泪水模糊了双眼,冬梅那张绝望的脸越来越远。
“求求您!”沈清柔跌跌撞撞爬回秦氏脚边,紧紧抓住秦氏裙摆。“求您饶了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狼狈不堪的仰起脸求情,为冬梅求一个生机。
秦氏施舍般看了她一眼,扯回自己的裙角,又抚了抚头上的发簪。
“沈侧妃这是在难为我。
若人人效仿,这皇子府成了什么?你又将三皇子置于何地?
今儿我饶了她,明儿其他人也犯,我饶是不饶?”
“妾身求求您!饶她一命!”沈清柔不断的重重磕头,直到额头见血。
冷月上前扶了一把准备起身的秦氏,秦氏扫视满院的人,又看了眼脚下的沈清柔。
“以后都安分些,若再人有心怀不轨,就不是打了板子、扔出府这么简单,。
还有!”她声音陡然提高:“收起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别怪我心狠!”
所有人低着头应“是”。
秦氏对冷月漫不经心道:“选两个懂事的送去沈侧妃那儿伺候。别再惹事。”
赵氏与高氏两位侧妃故意驻足片刻,幸灾乐祸的看着瘫在原处的沈清柔。
冷月挑的人很快过来将她扶回留芳院。
三皇子听说此事,神色未变。反倒夸秦氏做得不错。
秦氏就知道,沈清柔入不了三皇子的眼。
当晚,沈清柔塞了二十两银子给新来的丫鬟。“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只求你告诉我冬梅如何了。”
丫鬟看见银锭子,眼里闪过一道光,又小心看了眼四周、低声对她道:“杖刑未完,人就断了气。管家让人用席子卷了,估计这会儿,已经送到乱葬岗。”
沈清柔遍体生寒,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小丫鬟看在银了的面上劝她:“沈侧妃是聪明人,往后日子还长,您不让婢子难做,婢子也不会做什么。”语罢,径直出了房门。
沈清柔独自痛哭一夜。若不是她,冬梅不会死。
她已孤立无援,唯一一个亲弟弟年纪太小,且被沈从安送去族学。连她出府那日都不曾回来。一个几岁的孩童,每月才能回府一次,身边只跟着两个小厮,如今过得好与不好,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向谁打听。
为什么会这样?
自从沈知若回来,一切都变了。
对,她该恨的只有沈知若!
时光似流水般划过。
转眼到了七月末。白日里虽热,但晨时与夜里凉爽许多。
阮氏虽没有掌家权,但这些年贪的银子,足够她吃香喝辣。
只是萧林海从前有什么好东西,都让他们娘仨先选。如今别说选,一件不剩都进了萧荣轩的清念院。且张口闭口就是给‘知若丫头’。
她就奇怪得很,这个沈知若难不成会法术,将这父子迷得团团转。
祝氏心口也发堵,从前得不到,如今全给了长子。本该是高兴的事,被萧林海一句“送去给知若丫头”,又似生生在她心上贴上封条。
不止如此,萧荣远与萧荣嫣也对沈知若满口夸赞。如今,这三个儿女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自己的丈夫、三个儿女加上她沈知若,倒像一家子。
悦云院内。阮氏问高妈妈:“侯爷的事查得如何?”
高妈妈心惊胆战。“没查到异样,侯爷每日下了朝便回府。
您也知道,念云筑的人,一个比一个嘴巴紧,什么都探不出来。”
阮氏越发看不透萧林海。这人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
“不过,侯爷身边的凌风,很长一段时日没在侯爷身边伺候。
有一日他回府,看着像是赶了很久的路。身上还背着包袱。”
阮氏不为以然。“凌风是他亲信,南关的书信,都是他亲自跑。”
高妈妈想想也是。“不过世子倒是常去念云筑。”
这也是阮氏觉得不对劲之处。“莫不是侯爷有什么把柄在萧荣轩手中?
否则侯爷也不会看上沈知若那样的家世。更不会反常、对萧荣轩那个贱种开始上心。”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猜中因由。打算亲自去念云筑一探究竟。
高妈妈几乎要被她吓死。上次的惩罚历历在目,还去送死?
她不禁仔细打量阮氏。这么小的身板,怎么装得下比整只牛还大的胆子?
阮氏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
太子赵钰焱自打在御书房被皇上狠狠责骂后,皇上越发不待见他。
最近的差事办得极为不顺。他深深怀疑有人故意给他使绊子。几乎日日遭皇上训斥。
皇后母族为其辩解求情。皇上一反常态、态度强硬,将兵部尚书齐渊一同训斥:“如今太子说不得了?即使做错事,朕也要睁只眼闭只眼,是与不是?”
齐渊的头几乎贴到地面。“臣不敢。”
皇上冷哼:“还有你们齐家不敢做的事?
别当朕糊涂。你那最小的嫡子,后宅比朕的后宫还热闹。上个月刚纳了第十三房妾室吧?
回去告诉他,就说是朕的原话。这官做得不怎么样,风流韵事倒是精彩。
好事成双,让他赶紧再纳一房凑个双数。”
齐渊不止心头大震,脑仁发麻。皇上竟连这些事都一清二楚?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如此一来,无人再敢为太子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