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孙钰川的梦境中。
孙钰川那满是苍老的脸上早已经长满了老年斑,那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岁月的流逝,变得脏污不堪,破损严重。
甚至,那衣服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最多也就是破烂的布条挂在了身上而已,至于鞋,更是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整整四十年,孙钰川被困在了这条山路上四十年的时间。
他无论如何,就是走不出去这条山路。
头十年,因为梦境,他还未仔细想过原因,他只知道要走出去,要去青云观,于是,他开始不停地尝试各种办法,向上走,向下走,甚至,向林子里走,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无论从哪里走,往哪里走,最后他都会回到这条山道上,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但直到第二十年,由于梦境太过离谱,孙钰川的一些思想也逐渐变的清晰起来。
他会开始考虑,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之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自出生之后,那些曾经的流落街头,那些曾经的大富大贵又到底是真的还是再做梦,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还是说一切本身就是虚假的。
第三十年,孙钰川的身体已经开始老的不成样子了,他曾疯狂过,也曾后悔过,甚至还反省了自己一生的所有善恶,祈求那不知所谓的仙神佛祖能宽恕自己,能让他离开这条山路。
但他依然走不出去。
到了第四十年,孙钰川已经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按时间来算,现在的他已经近八十岁了。
最后的十年间,他沉稳了许多,但看似沉稳的他,却开始不停的选择了自杀。
只可惜,梦境里,他能感觉到疼痛,也能感觉到饥饿与疲惫,但就是不会死。
这条山道,对于孙钰川来说,就像是关押他的牢笼一样。
此时,赵寻看着梦境中的孙钰川坐在自己在山道旁边搭的小窝边上,顺势摘下身边的野菜放到嘴里的时候,不免也是有了一丝愧疚之心。
四十年的折磨,赵寻甚至都有些不敢放孙钰川出来了,他害怕孙钰川出来会直接疯掉。
不过想了想,赵寻的确是又有了一个想法。
而随着赵寻的念头一动。
本来还在山道上看着蓝天白云的孙钰川,似乎像是有了什么感应一样,看向了远处山道尽头的一抹影子。
‘青云观?’
沙哑的声音从孙钰川的嘴里吐出。
下一刻,孙钰川也是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拿起一根枯木作为拐杖,开始一步一步的向着山顶走去。
‘不是幻觉,绝对不是幻觉,一定是我的惩罚结束了,也可能是空间回归了正常,我要走出去,我可以走出去!’
孙钰川一边念叨着给自己打气,一边一步一步向着山顶挪去,直到孙钰川真正的看到了道观的一角后,孙钰川才真的敢相信,这一次并不是幻觉。
整整四十几年,他终于从那该死的山道中走出来了。
‘福生无量天尊。’
‘这位老先生,可是来烧香祈福的?’
赵寻的身影突然从道观内走了出来,只不过,此时的赵寻模样却并不是原来的模样,而是,和孙钰川差不多的老人模样。
‘你,你是谁?’
‘贫道赵寻!’
听到赵寻报了名字,孙钰川也是大惊道。
‘你是赵寻,你是那个小道士,你怎么这么老,不对,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赵寻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贫道有些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贫道很老吗?’
赵寻似是调侃一般,扫了一眼孙钰川的身体。
果然,孙钰川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已经四十年了,四十年的时间,赵寻这个年纪倒也正常,如果说赵寻老的话,那此时的他又算什么。
‘对,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了,我出来了,我走出来了?’
‘我是,干什么来了?烧香,祈求神仙帮我的,对,我是来拜神的!’
说着,孙钰川也不搭理赵寻,径直向着记忆中的三清殿走去。
四十年眨眼而过,无论是他还是赵寻,都有了不小的变化,但唯独这道观,依然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只是,直到孙钰川进入大殿,跪在那蒲团之上,看着面前的三清祖师时,孙钰川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来究竟要干什么,四十年的时间,已经让他忘记了当初的发财梦想,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是将死之人,就算有了钱财,又能有什么用呢!
‘这位老先生,求神,空手可是不好!’
不知何时,赵寻已经走到了孙钰川的身前,从供桌上拿起一炷香点燃后交给了孙钰川。
‘这里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灵?’
‘之前?’
赵寻故作疑惑,继续说道。
‘灵不灵,要看诚心与否,更要看老先生你所求何事,如果,只是求财的话,那贫道可以保证, 非常灵。’
听到这里,孙钰川整个人都是浑身一颤。
财,他不求了,尤其是听到这熟悉的话后,孙钰川都已经有了恐惧了,这四十年间,他想过了太多太多。
‘我不求财,我想重新活一次,对,我想求一枚后悔药,如果可以的话。。。’
说着,孙钰川的眼中已经闪过了一丝死意,随即恭恭敬敬的对着三清祖师拜了三拜。
当孙钰川再次起身的刹那,眼前的一切又一次出现了一抹虚幻。
此时的孙钰川才发现,原本苍老的赵寻,已经变得年轻,而此时,正站在自己的身前。
‘你。。’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先生,贫道这里求财很灵的,不过,你要诚心一些!’
说着,赵寻才真真正正的递给了孙钰川一炷清香。
而也直到此时,孙钰川才发现,原本风烛残年的自己竟然也变得年轻了。
‘这是,四十年前的我,我真的回来了,这是四十年前,我穿越了?’
赵寻依然故作疑惑,问道。
‘什么四十年前,这位先生,你不是要求横财吗,你可以直接祈求三清祖师就行,不过要心诚!’
听到赵寻又是老套路,孙钰川也是吓得连连后退。
求财,不可能的,第二十年他就已经考虑过自己为什么离不开那条山路了,这绝对是眼前的三清祖师给自己的惩罚,惩罚自己不劳而获,惩罚自己做了坏事,总之,就是惩罚自己,如今,这神仙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若是自己再求财,那他怕不是还要体验四十年的折磨。
‘不,不不,我不要求财了,我不求了!’
一边说着,孙钰川一边向后退去,就像是生怕赵寻手中的那柱香会送到自己的手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