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是跑进海里，还挺麻烦的！”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阿龙最后的幻想。
他那张锯齿状长鼻子的脸扭曲着，混杂着狂躁与不甘，但他并未彻底放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嘶吼着，依旧带着残存的部下冲向了那片曾经是港湾的冰原。
向更远处逃跑显然不现实，但他们脚下的冰层不可能无限厚。
阿龙心中升起最后一丝疯狂的念头，只要击穿这层冰，只要能回到水中，他们就还有一战之力！
洛恩好似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却并未立刻动手阻止。
他双手重新插回裤兜，悠闲地跟在后面，欣赏着这群自诩高等种族的生物，在自己亲手缔造的绝境中做着最后的挣扎。
只有给予希望再将其无情碾碎才能带来最深邃的痛苦与绝望。
“都给我动手！把这该死的冰面砸开！”
阿龙咆哮着率先将他那把巨大的锯刀狠狠劈在冰面上。
“铛！”
一声巨响，冰屑四溅，坚硬的冰层上却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其余的鱼人们也纷纷反应过来，用拳头，用武器，用他们引以为傲的蛮力疯狂地攻击着脚下的冰面。
一时间整个冰原上回荡着沉闷的撞击声与鱼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然而这冰层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坚固，任凭他们如何攻击都只是徒劳地溅起一些碎冰。
“纽~！都让开！”
仅剩的干部小八发出独特的憨厚吼声，他六条粗壮的手臂同时握紧了六把长刀。
“六刀流~章鱼开门！”
小八将全身的力量汇于六臂，六把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同时劈砍在阿龙刚才攻击的同一点上。
这一次，效果显着。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坚韧的冰面终于不堪重负，一道清晰的裂纹以落点为中心蔓延开来。
“有效果！裂开了！”
“太好了！再加把劲我们就能下去了！”
看到裂纹的瞬间，所有鱼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狂喜的神色，求生的希望再次被点燃。
阿龙也是精神一振，正准备号召所有人合力一击彻底击碎这片冰面。
就在他们欣喜若狂的注视下，那道刚刚蔓延开的裂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裂纹转眼间就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怎…怎么会？”
一个鱼人结结巴巴地开口，脸上的喜悦凝固成错愕。
“冰…冰自己长好了？”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冰原上响起，每一下都敲击在鱼人们紧绷的神经上。
洛恩缓步走来，脸上挂着散漫的微笑。
他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探头看了看那完好无损的冰面。
“加油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呢！”
他用一种鼓励的语气轻声说道，随后又歪了歪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们不是高等种族吗？怎么连块冰都敲不碎？”
这句轻飘飘的嘲讽，瞬间点燃了阿龙心中最后一点理智。
那被戏耍的耻辱感与同胞惨死的仇恨彻底淹没了他，让他陷入了纯粹的癫狂。
“啊啊啊啊！人类杂碎！”
阿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放弃了攻击冰面，转而将所有怒火都倾泻向那个让他受尽屈辱的青年。
“就算死！我也要把你一起拖下地狱！”
“鲛~oN~dARtS！”
阿龙的身影化作一道灰色的鱼雷，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锯齿状的长鼻子撕裂空气，直刺洛恩的胸膛。
这凝聚了他全部力量与愤怒的一击在距离洛恩身前三尺处被一面凭空出现的厚实冰甲稳稳挡下。
“铛！”
这一次的撞击声更加刺耳。
阿龙那引以为傲的锯齿长鼻应声崩裂，几枚断齿混合着鲜血飞溅出去，又在他的能力下迅速长出新的牙齿。
洛恩看着他这副徒劳的疯狂模样有些无趣地轻轻拍了拍手。
“真有意思，跑到我的领域里，还想对我动手？”
话音未落，阿龙脚下的冰面猛然暴起，无数狰狞的冰棘瞬间生长交错化作一个坚固的荆棘牢笼将他死死地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人类…你这个低等的生物…凭什么！凭什么能拥有这种力量！”
阿龙在冰牢中疯狂地挣扎嘶吼，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却无法撼动那些冰棘分毫。
“阿龙大哥！”
小八看到首领被困，同胞之死的刺激让他同样失控。
他那憨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狰狞的杀意，六只手臂挥舞着长刀，卷起一片刀刃风暴冲向洛恩。
“六刀流奥义~六刀圆舞曲！”
他企图用自己最强的招式，在这密不透风的刀网中为首领制造出一丝破绽。
那些幸存的鱼人船员在退路尽失的绝境下也被阿龙的嘶吼彻底煽动。
他们怀着对人类刻骨的轻视和最后的求生欲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发动了杂乱但凶狠的围攻，试图用数量将洛恩淹没。
整个冰原上一时间全是鱼人们疯狂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
这些攻击在洛恩眼中与飞蛾扑火并无区别，随着他一个念头闪过，平滑的冰面之上瞬间窜出无数晶莹剔透的冰藤蔓。
这些藤蔓仿佛拥有生命精准地缠绕住每一个冲锋的鱼人，他们或捆绑禁锢或直接刺穿脚掌，将之死死地钉在原地。
紧接着无数的细小冰锥自下而上地从冰层中激射而出！
噗嗤！噗嗤！噗嗤！
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连成一片，港口瞬间化为一片哀嚎的冰晶地狱。
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鱼人，转眼间就被从脚下升起的冰锥贯穿了身体，鲜血顺着晶莹的冰晶滴落，在洁白的冰原上晕染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
小八的六刀圆舞曲还未靠近洛恩，数根粗壮的冰藤已经缠上了他的六条手臂，巨大的力量让他无法再挥动长刀。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屠戮，最终一根巨大的冰锥从他脚下破冰而出贯穿了他的胸膛。
转瞬之间，除了被困在冰牢中的阿龙，所有鱼人要么被钉在冰上奄奄一息，要么已经彻底断了气。
阿龙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看着自己所有的部下在片刻间死伤殆尽，他那疯狂的嘶吼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怨毒。
“卑劣…卑劣的能力者！”
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没有这该死的恶魔果实，你什么都不是！低等的人类，只会用这种阴谋诡计！”
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盯着洛恩，在濒临绝境的重压下，两行泪水竟然顺着他狰狞的面颊滑落。
洛恩缓步走到他的冰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眼泪，是为自己失去的权力和霸业而流，而不是为了这些死去的同胞吧！”
洛恩冰冷的话语精准地戳穿了阿龙最后的伪装。
“你们用种族仇恨来掩盖自己的残暴，用受害者的历史来扮演加害者的角色，肆意掠夺和屠杀比你们弱小的生命。”
“现在死到临头，却开始抱怨对手的力量太强，手段卑劣？”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还真是…令人作呕。”
洛恩也不再多言，困住阿龙的冰牢猛然收缩，无数尖锐的冰棘从内部生长而出。
同时那些钉着其他鱼人的冰锥也开始疯狂分化，无数更细小的冰刺在他们体内搅动，撕裂。
凄厉的惨嚎声响彻港口又在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中戛然而止。
洛恩眼看着那些鱼人的身体就要被彻底冻结搅碎成漫天冰屑，才后知后觉地猛然一拍脑袋。
“糟了！”
他连忙中断了魔力的输出，那些即将彻底爆发的冰棘堪堪停住，但大部分鱼人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他们的身体被内部生长的细密冰晶撕裂得不成样子，鲜血与内脏瞬间冻结化作了一块块冰晶碎片。
“靠！赏金！”
一声懊恼的低骂从洛恩嘴里蹦了出来，打破了他之前那副高深莫测的强者姿态。
他看着满地被自己弄得残破不堪的战利品，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肉痛的神色。
这可都是钱啊！
他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一时打得兴起，差点把所有贝里都给搅碎了。
洛恩连忙散去了魔力，那些闪烁着寒光的冰藤蔓和冰锥迅速消融，只留下一地被冻得僵硬的鱼人尸体。
他快步走上前开始在尸体堆里挑拣起来。
“这个不行，脸都烂了，海军认不出来。”
“这个断了半截，鬼知道赏金怎么算。”
“啧，这个更惨，直接被串成糖葫芦了。”
他一边检查一边嫌弃地碎碎念。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被冰锥贯穿胸膛，但上半身还算完整的章鱼鱼人小八身上。
“嗯，这个还行，脑袋完好。”
洛恩手指一弹，一道纤薄的冰刃无声划过，小八那颗憨厚的脑袋便与身体分了家，被一层薄冰包裹着悬浮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又想起了更早之前被自己秒杀的两个干部。
“该死，之前那个喷水的和那个打空手道的……”
他回忆了一下，那两人好像是被自己随手召唤的两根冰棘直接贯穿，然后爆成了漫天血肉冰块。
连块完整的皮都没剩下。
“一个啾，一个克罗欧比，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万贝里了吧？”
洛恩咂了咂嘴，心疼得直抽气，
“亏了，这波血亏啊！”
他一边痛心疾首地计算着自己的损失，一边走向了那座囚禁着阿龙的荆棘冰牢。
冰牢之中的阿龙浑身浴血，被无数冰棘刺穿了四肢和躯干，却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走近的洛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还想咒骂些什么，却只能吐出大口的血沫。
洛恩懒得再听他废话，只是有些惋惜地看着他那张还算完整的脸。
“两千万贝里，总算没让你也变成一堆碎肉。”
他自言自语着，对着冰牢轻轻一挥手。
构成牢笼的冰棘瞬间消散，阿龙那残破的身躯无力地瘫倒在冰面上，紧接着一道冰冷的锋芒闪过。
阿龙那颗硕大的锯齿鲨鱼头颅冲天而起，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那极致的仇恨与不甘之中。
随即又被一层新生的寒冰迅速包裹与小八的脑袋并排悬浮在半空中。
洛恩满意地打量着自己此次的最大收获，两千多万贝里，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这片被自己一手造成的冰封地狱，以及那些被冻结在各种扭曲姿态下的鱼人尸体，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的，搞出这么大动静，烂摊子还得自己收拾。”
他可不想明天一早，海军就因为东海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大冰川而找上门来，虽然他不怕，但那也太麻烦了。
作为一个本质上追求安逸的懒人，一些可能带来后续麻烦的事情都应该在源头尽可能扼杀。
洛恩伸出一只手，掌心对着广阔的冰原，随着他魔力的流转，那片延伸至天际的狰狞冰川开始迅速消融。
坚硬的冰层化作最纯粹的水流带着被冻结的血液、碎肉与残骸，哗啦啦地倒灌回大海。
那艘被冰封的海贼船鲨鱼·斯帕布号也随着冰层的消失重新漂浮在水面上。
短短几分钟内港口就恢复了原样，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所有战斗的痕迹，所有鱼人存在过的证据，除了那艘孤零零的海贼船几乎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搞定。”
洛恩拍了拍手，悬浮在他身边的两颗头颅自动飞到了他身前，被他用冰索简单地系着，晃晃悠悠，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迈步走上鲨鱼·斯帕布号的甲板，开始了自己的搜刮工作，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恶龙海贼团总该有点积蓄。
他踹开船长室的大门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宝箱和满地的账本。
洛恩脑海里甚至能浮现出阿龙那张狂的笑脸。
“吓哈哈哈！钱是最好的朋友！我所有的钱都会用来扩张我的帝国了！”
他随手翻了几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来到东海后掠夺的财富。
“真是个纯粹的混蛋。”
洛恩撇了撇嘴，对阿龙的评价又低了几分，连点私房钱都不留真是个不合格的反派。
既然没有油水可捞，他重新走到船舷边，看着下方恢复平静的海面，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接下来，就是去换赏金了。”
他回忆了一下这个世界脑内剧情信息，离这里最近的海军基地应该是那个由老鼠上校管辖的第十六分部。
一想到那个贪婪、胆小又愚蠢的家伙，洛恩就觉得异常的麻烦。
他甚至已经能预见到对方在看到阿龙的脑袋时，会是怎样一副贪婪无比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