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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起地上的灰烬,随着沼鬼最后一丝存在的痕迹也消散了,巷子里恢复了死寂。

炭治郎伫立在原地,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握着日轮刀的手,此刻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地垂落下来。

方才沼鬼临死前那极致的恐惧——仅仅是听到“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便足以让它崩溃。

甚至触发某种自毁般的反噬,连一丝情报都无法吐露。

这种深入骨髓的、刻印在血液里的恐怖,远远超出了炭治郎的想象。

“这次……又没能问出什么……”

炭治郎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巷子里几乎微不可闻,却字字都浸透着挫败与不甘。

他紧握的拳头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还是不行……”

在鳞泷师傅那里炭治郎得知世界上只有鬼舞辻无惨能用他的血将人类变成鬼。

鬼舞辻无惨或许会有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方法,这让炭治郎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然而,仅仅一个名字便带来如此恐怖的反噬,探听无惨本身的情报,又该是何等困难?

接连的遭遇,情报的断绝,以及眼前弥漫的悲伤,像沉重的铅块压在少年心头,让他神情难掩低落。

“炭治郎!”

洛恩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他走到炭治郎身边。

“鬼舞辻无惨在它们身上下了某种手段,一旦试图说出相关信息,就会被反噬。”

“别太急切,炭治郎。这绝非一蹴而就之事。耐心些,总会有办法的。”

炭治郎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些许。

随后缓缓收刀入鞘,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

他抬起头,那双眼眸中虽然仍有失落,但那份为妹妹而战的决心却未曾动摇分毫。

“嗯,我明白,洛恩大哥。”

他用力点头,声音恢复了力量,

“为了祢豆子,我绝不会放弃!”

随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巷子一角。

那里,名叫和已的青年正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那位昏迷的少女已经被安顿在墙边。

而他自己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虚无。

之前从那只沼鬼口中听到的话语,让和已明白自己的未婚妻里子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炭治郎的心猛地一揪。

那扑面而来的、属于和已的绝望与悲痛的气味,浓烈得让他几乎窒息。

他无法视而不见,快步上前,蹲下身,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和已先生,你没事吧?”

这声询问,仿佛触动了某个崩溃的开关。

和已原本无神的双眼瞬间被汹涌的泪水填满,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失去了未婚妻,你觉得我会没事吗?”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带着崩溃边缘的尖锐质问。

炭治郎直视着和已痛苦扭曲的脸,神情无比肃然。

他经历过同样的撕心裂肺,明白那种深渊般的绝望。

“和已先生,”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

“即使要不断地、不断地失去……人,也只能选择活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无论承受多么巨大的痛苦,多么沉重的打击……都必须活下去。”

然而,此刻被极致悲伤吞噬的和已,哪里听得进这近乎残酷的“道理”?

尤其这话语还是出自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少年之口。

被痛苦冲昏头脑的和已猛地站起身,一把狠狠揪住了炭治郎深色鬼杀队制服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咆哮:

“你懂什么啊……”

“像你这样的小孩懂什么……”

对此炭治郎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双手轻轻握住了那只不断颤抖着的手,面带微笑的安抚他。

炭治郎没有挣扎,也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和已身上那股因巨大悲伤而剧烈颤抖的气息。

他只是伸出双手,轻轻覆上揪住自己衣领的那只颤抖不止的手,温暖而坚定。

他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深切的悲悯和一种试图传递平静力量的柔和。

“……”无声的安抚似乎比言语更有力量。

感受着那双手传来的温度,和已狂乱的情绪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汹涌的泪水依旧流淌,但揪住衣领的手却渐渐失去了力气,最终颓然松开。

炭治郎缓缓起身随后开口:

“我们要离开了。”

随即转身准备向着巷口离去。

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洛恩走上前。

他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碎布包裹的小包,递到和已面前。

“这是从那沼鬼身上找到的。”

洛恩的声音低沉而直接,

“都是那些被它残害的少女的遗物……里面,应该也有里子小姐的东西。请你……代为收下吧。”

和已颤抖着接过布包,手指哆嗦着解开。

当那抹熟悉的、鲜艳的红色蝴蝶结映入眼帘的瞬间,巨大的悲痛再次如海啸般将他吞没。

他紧紧攥着蝴蝶结,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这一刻,看着眼前少年沉稳的背影,和已终于明白了什么。

这个名叫炭治郎的少年,他所背负的伤痛,或许比自己更加深重。

巨大的悔恨涌上心头。

知道自己说了多么过分的话,于是向着炭治郎表达歉意:

“对…对不起,我说了过分的话,请你原谅我!我真的很抱歉!”

洛恩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对着跪在地上的和已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放心吧。炭治郎他……是个非常温柔的家伙。他不会责怪你的。”

他的目光落在墙边昏迷的少女身上,

“和已先生,这位小姐,就麻烦你照顾了。”

洛恩挥了挥手和炭治郎一起走出了那个巷口。

“第一个任务,完成了。”

炭治郎长舒一口气。

“还不错。”

洛恩难得夸赞了一句。

炭治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多亏了洛恩大哥,不然靠我一个人估计会很麻烦。”

“你的水之呼吸也掌握很不错了。”

洛恩顿了顿,

“不过有些时候你还是显得过于急躁了!”

“炭治郎,你灵敏的嗅觉是你的优势,但我希望你不要完全依赖它,任何情况下,最终做出判断的,必须是你自己的头脑和心。”

炭治郎神情一凛,重重点头:

“是!我记住了!”

陷入三只沼鬼的包围,正是因为他过于依赖嗅觉的“追踪”而忽略了潜在的危险,加上一时冲动所致。

而和已先生的悲痛,更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被鬼舞辻无惨所制造、所加剧的痛苦,弥漫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绝不仅仅是他自己。

这份认知,如同在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一瓢滚油,让他对那个万恶之源的憎恨与愤怒,愈发深重。

天色尚早,两人决定寻一处地方稍作休整,平复激战后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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