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被捅破的天河,倾泻而下,狂风裹挟着雨水形成密集的雨幕,抽打在洞穴岩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洞穴外的世界早已一片混沌,视线被雨水阻断,只能隐约看到沙滩方向的黑影在风雨中晃动。林晚趴在洞穴入口的缝隙处,死死盯着信号牌的方向,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我们的信号牌……”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绝望。
陈峰站在她身边,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能看到防水布已经被狂风彻底掀起,像一片破败的旗帜在风中飞舞,紧接着,白色的贝壳被海浪一卷而起,散落在浑浊的海水中,瞬间被冲走大半。木炭勾勒的轮廓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曾经凝聚着两人希望的“SoS”信号牌,短短几分钟就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零星的贝壳嵌在泥泞的沙滩上,再也辨认不出原来的形状。“没关系,等风暴过去,我们重新做”,陈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努力保持镇定,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倒下,必须给林晚支撑。
烽火台的命运更加惨烈,堆在里面的干燥树枝被雨水浸泡得透湿,部分较轻的树枝被狂风卷走,散落在沙滩和海里,冒出阵阵白烟。原本能燃烧许久的柴火堆,此刻变成了一滩泥泞的木屑,再也无法点燃。林晚看着这一幕,眼泪流得更凶了,那是他们砍了无数枯木才储备的燃料,是他们发送求救信号的关键,如今却毁于一旦。
“我去把防水布拉回来!”陈峰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就要冲出洞穴。“不能去!外面太危险,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林晚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拽回来,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雨水和沙尘,狼狈不堪。她死死抱住陈峰的胳膊,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冲进风暴中。陈峰挣扎了一下,看着林晚哭红的眼睛,心里的冲动渐渐被压下去,他知道林晚说的是对的,外面的风雨足以将人卷走,出去就是送死。“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他缓缓坐下,声音里满是无奈和自责。
两人依偎在洞穴深处,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海浪声,还有远处山体滑坡的“轰隆”声,心里充满了绝望与不甘。这场暴雨比他们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要将整个岛屿吞噬。不知过了多久,林晚的哭声渐渐平息,她靠在陈峰怀里,身体微微发抖,“我们还能离开吗?”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陈峰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将她抱得更紧,“能,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他的声音坚定,“信号牌可以再铺,烽火台可以再建,木筏也能重新做,只要我们还在,就永远有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猛烈的狂风袭来,伴随着一声巨响,洞穴外传来重物倒塌的声音。陈峰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那是营地的简易庇护所。之前为了方便求救,庇护所建在沙滩附近,如今在狂风暴雨的冲击下,肯定已经被掀翻。他不敢想象,那些挂在屋檐下的熏鱼、储存的种子,还有精心制作的弓箭和工具,此刻会是什么样子。
更让他揪心的是木筏。木筏停在浅滩边,虽然用藤蔓固定在礁石上,但这样的狂风暴雨,恐怕很难抵挡。他能想象到,木筏被海浪反复冲击,藤蔓被扯断,然后被汹涌的海浪卷走,消失在茫茫大海中。那是他们耗费无数心血改进的木筏,是他们逃离孤岛的另一条希望之路,如今也可能化为泡影。
林晚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木筏没了我们可以再做,工具丢了我们可以再找,只要我们两个人都好好的,就什么都能重来”。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坚定。陈峰转头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庞沾满污渍,眼神却异常明亮。这一刻,他心里的失落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他知道,只要林晚在身边,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能挺过去。
暴雨持续到深夜,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猛。洞穴外的山体滑坡声越来越频繁,碎石不断滚落,堵塞了部分洞口,让洞穴内的光线更加昏暗。陈峰检查了一下洞穴内的物资,淡水储备不多了,仅够维持三天,而外面的溪流被暴雨冲刷得浑浊不堪,根本无法饮用。“我们得省着点喝”,他将淡水罐集中放在一起,“每天定量分配,不能浪费”。林晚点点头,从洞穴角落翻出之前储存的少量干燥松针,“这些松针可以点燃取暖,还能驱潮”,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消耗太多氧气”。
陈峰想了想,“洞穴有通风的缝隙,少量点燃应该没事”。他拿出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一小撮松针,微弱的火焰在洞穴里跳动,带来一丝微弱的温暖和光亮。两人围坐在火堆旁,互相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外面的风雨依旧肆虐,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但洞穴内却透着一丝别样的安宁。
林晚靠在陈峰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渐渐踏实下来。她知道,这场暴雨是对他们的终极考验,或许会让他们失去所有物资,或许会让他们再次陷入绝境,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有坚持下去的勇气。陈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默默发誓,无论这场风暴持续多久,无论未来还要面对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保护好林晚,带着她逃离这座孤岛。
雨水还在疯狂地倾泻,海浪依旧在咆哮,信号牌已经彻底被毁,营地和木筏也大概率不复存在。但两人的眼神里,却没有了最初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韧的光芒。他们知道,这场风暴终将过去,而他们会在废墟之上,重新搭建希望的桥梁。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场暴雨只是开始,一场更强的超强台风正在逼近,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严峻的考验——洞穴被困、断水断粮,还有未知的危险在黑暗中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