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坐在谷地的果树下,嘴里还残留着黄色果实的酸甜滋味,腹中的饥饿感终于得到了些许缓解。可刚吃完没一会儿,她就感到额头发烫,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脑袋昏沉得像是灌满了铅。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还是来了。
上一章里,她从山洞通道逃到这片谷地,靠着识别法则确认了果实无毒,本以为能暂时喘口气,却没料到伤口的炎症已经悄然蔓延。腿部的伤口被布条缠绕着,此刻传来阵阵胀痛,手臂上被食人花灼伤的红肿处也开始发痒,两种痛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蜷缩起来,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额前凌乱的头发。
“不能倒下……”她咬着牙,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脑海里闪过陈峰的身影,怨恨和思念再次交织涌上。如果他在,会不会早就处理好了伤口,不会让她落到这般境地?可怨恨过后,求生的本能又占据了上风。她看到谷地尽头的天空格外明亮,那是不同于雨林阴暗的光亮,像是海岸方向特有的开阔光线——上一章里她就认定那是希望的指引,现在哪怕烧得意识模糊,这个念头也格外清晰。
她踉跄着站起来,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像是踩在棉花上。视线里的树木和草丛都在旋转,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凭着本能朝着那片明亮的光线移动。走了没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几块边缘尖锐的石块,散落在路边的草丛里。
上一章结尾她就注意到了这些石块,此刻高烧让她更加意识到武器的重要性。如果再遇到野兽或毒虫,赤手空拳根本没有胜算。她弯腰捡起一块形状规整、边缘锋利的石块,又在附近找了一根粗细合适的断裂木棍,这是之前风吹断的树枝,质地坚硬,长度刚好适合握持。
她靠在树干上,忍着头晕和伤口的疼痛,开始制作简易的石刃武器。先用石块的棱角在木棍一端砸出一个凹槽,然后将尖锐的石块嵌入凹槽,再用撕下来的裙摆布条紧紧缠绕固定。布条不够结实,她又扯下几根坚韧的藤蔓,层层缠绕在石块和木棍的连接处,用力拉紧。过程中,高烧让她的动作格外迟缓,手指也因为无力而颤抖,好几次都差点把石块掉在地上。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眩晕,反复检查缠绕的牢固度,直到晃动木棍时石块不再松动,才松了口气。
握着制作好的石刃,林晚心里多了一丝安全感。她挥舞了几下,石刃的锋利度超出预期,足以划破皮肤甚至击退小型野兽。她拄着石刃,像是拄着拐杖,继续朝着那片明亮的光线缓慢移动。山路崎岖,她的脚步踉跄,受伤的腿每挪动一步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冷汗湿透了她的衣衫,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大致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听到路边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高烧让她的反应变慢,还没等她看清是什么,就看到成群的黑色毒蚂蚁从草丛中涌了出来,密密麻麻地爬向她的脚边。这些蚂蚁比普通蚂蚁大上一圈,背部有红色斑点,看起来就极具攻击性。
林晚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却不小心踩空了脚下的斜坡,身体踉跄着摔倒在地。石刃掉落在一旁,腿部的伤口被地面摩擦撕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泥土。毒蚂蚁闻到血腥味,变得更加疯狂,像是黑色的潮水般涌向她的身体,爬上她的裤腿、手臂,尖锐的口器叮咬着皮肤,传来一阵又一阵细密的剧痛。
“走开!都走开!”林晚吓得尖叫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毒蚂蚁数量太多,爬满了她的四肢,叮咬带来的痛感让她浑身发抖。她胡乱地拍打身上的蚂蚁,手指却因为高烧和恐惧而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的蚂蚁涌过来。她想起之前制作的石刃,挣扎着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木棍,就立刻抓起来,挥舞着拍打周围的草丛,试图驱赶蚁群。
石刃挥舞时带起的风暂时逼退了部分蚂蚁,林晚趁机爬起来,顾不上捡起掉落的果实,也顾不上伤口的剧痛,转身就朝着明亮的光线方向拼命奔跑。毒蚂蚁在她身后紧追不舍,爬不上她的身体,就沿着地面形成一条黑色的“蚁流”,紧紧跟随。她的腿被叮咬得红肿发痒,伤口的鲜血一路滴落,在地面留下淡淡的血迹,像是一条绝望的指引。
奔跑中,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高烧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扭曲,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身后毒蚂蚁的“窸窸窣窣”声如同催命符,让她不敢有丝毫停留。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旦倒下,就会被蚁群吞噬,之前所有的挣扎和坚持都将白费。
“陈峰……我不能死……”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眼泪混合着汗水滑落。她想起陈峰求婚时说的“永远保护你”,想起游轮上的甜蜜时光,这些念头像微弱的火苗,支撑着她继续向前跑。她不知道海岸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里,但那片明亮的光线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在高烧和绝境中唯一的指引。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的草丛渐渐稀疏,光线越来越亮,甚至能隐约感受到海风带来的湿润气息。毒蚂蚁似乎被开阔地带的风阻挡,渐渐停止了追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红肿叮咬痕迹。林晚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踉跄着靠在一棵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疼痛。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腿,伤口已经被鲜血和泥土浸透,布条松散地挂在上面,周围布满了毒蚂蚁叮咬后的红色包块,又疼又痒。高烧依旧没有退去,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但那股海风的气息和越来越亮的光线告诉她,海岸不远了。她靠在树干上休息了片刻,用石刃割下一段干净的裙摆布条,重新包扎好流血的伤口,然后握紧石刃,再次迈开沉重的脚步,朝着那片象征着希望的明亮光线缓慢挪动。
她知道,只要坚持到海岸,就有可能找到救援,就有可能等到陈峰。哪怕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哪怕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和眩晕,她也不能放弃。这是她在孤岛上唯一的信念,是支撑她从树冠坠落、挣脱食人花、躲避老虎后,继续走下去的唯一动力。